這個口中說「蘇州」的姑娘很明顯是個不問世事,涉世未深的人,丫頭也是一樣,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樣兩個女子要在這樣的兵荒馬亂的時期離家?而且還要不遠萬里的去那麼遠的地方。
好心的回答了一個問題,卻被人用那樣質疑的語氣反問,不知為什麼,听到這個少女的聲音,他從來沒有出現的好奇心今天竟然跳了出來。
透過臉上的白色面具望著下面,不由得微微一愣,雖然少女的樣貌並不是很出眾,卻也算是清秀純淨,也許只是因為年紀還小,尚未成熟的關系,看起來很是單純。
只是那雙黑亮機靈的眸子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明明之前沒有見過。
懶洋洋地坐起來,月白色的下擺垂了下來,在微風中飄蕩著。
「姑娘此言差矣,這地方應該是在下暫時的歇腳之地,在下不過是好心的提點,姑娘卻是冤枉在下偷听!莫某倒要問問姑娘,你驚擾我美夢,我又要找何人評理?」
「你……」趙憶兒怒視著他,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了。
這些年雖然依舊保持著現代人直來直往的性格,可是不管怎樣她也在這個年代混了十來年的時間,又是生在帝王家的公主,難免有些得意忘形,有些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架子。
這冷不丁的被人偷听了自己和丫頭的談話,不火大才怪。
不過剛剛人家說的也沒有錯,先來後到確實是這個理,人家在樹上消停的休息,要不是被自己吵醒了,順便幫忙回答了問題,又怎會無端被人發現自己。
況且瞧著他那身行頭,雖然身材有些消瘦,月白長衫穿在他的身上非常的唯美,適合。腰間別著一直翠綠的玉簫,應該不是凡品。腰帶上系著一塊墨色的家族圖騰玉佩,憶兒是從小在皇宮長大的自然看得出那上上好的極品墨玉。
他長發烏黑,月白色的玉帶緊系于頂。雖然他帶著面具看不見容貌,不過憶兒暗中憑著他的聲音和憶兒的直覺猜測,他應該沒過二十的年紀。但是就憑著他能睡在那麼高的樹上,氣息不被人發覺,就可以看得出這個人的伸手有多了得了。
那身行頭,那種淡雅的氣質,一看就不是出身普通市井的小人物。這樣的人沒準還會阻撓自己的計劃,還是少惹為妙。這樣想著卻听到了小喜為她抱不平的聲音了。
「你怎麼敢這樣和我家小姐說話,你知不知道她是何人?她可是……」小喜立即上前辯論,露胳膊挽袖子指著樹上的那位,張口要說出趙憶兒的身份。
憶兒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邊小聲的叮囑道︰「你如果敢拿我的身份仗勢欺人,我就把你打包送回去。」
然後不好意思的對著樹上的那位笑了笑,「大俠說的是,我們不過是初來乍到,小喜少不更事,您別和她一般計較就好了。剛剛打擾冒犯了,我們這就去平江府,告辭!」
小喜就那樣被憶兒強拉硬挺著的扯走了,很是不忿的樣子。
望著那遠去的主僕二人,樹上的男子有些好笑的輕咳了一聲,一直注視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心中卻納悶︰他們要去平江府,為何要往北走?
終于離開了那個人的听力範圍了,憶兒這才放開小喜,松了口氣。
「小姐您是公主,怎麼能和一個百姓這樣低聲下氣呢!哪怕在宮中那些公公,嬤嬤也不敢這樣和您說話。」小喜抱屈道。
憶兒坐在大石頭歪著頭瞧著小喜,她到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也知道她是為了自己抱不平,只是這丫頭比自己還要像一張白紙。
「小喜,你知不知道什麼事江湖險惡,人心難測?」
小喜似懂非懂的搖了搖頭,眨巴著大眼楮望著憶兒。
「我原以為皇宮的侍衛,能坐上御前統領侍衛的功夫一定很了不起了,不過今天我算是知道了,皇宮的那些高手如果真的和剛剛的那個人,除了被殺就是被廢,什麼都不是。
如果你剛剛把我的身份和他說了,萬一他是父皇的仇人,或者反賊你可有想過我們還有沒有活路?」
小喜只覺得脊梁骨冒涼風,不由的打了個寒戰,後怕的點了點頭。
瞧她明白了,憶兒也就不廢話背起包裹,欣慰的站起來,「走吧!天快晌午了,我們沒有帶糧食,要趕快在今天天黑之前投家客棧才好。」
還不等走兩步,就被身後的小喜拽住了,憶兒奇怪的問道︰「你還有事?」
小喜搖頭,為難的瞧著憶兒,提點道︰「小姐,如果要去平江府,我們還是要先回去汴梁才好,你這樣走下去只會距離平江府越來越遠。」
「為什麼?」憶兒不明所以。
「因為我們是從北門逃出來的,我剛剛就想和你說,別再往北走了,回去遼國……」後面的話聲音越來越小,幾乎不可聞了。因為小喜瞧著憶兒那迥異的表情,不好再直白的說,她是路痴。
模著饑腸轆轆的小月復,趙憶兒有生以來第一次後悔自己是路痴。
無力的垂下頭,拎著包裹沿路返回,「走吧!回汴梁城,今天就先休息一個晚上好了。」
「哦!」
回到城中的時候,憶兒發現城中明顯的氣氛緊張了,大街小巷都在張貼自己的畫像,懸賞找人。
憶兒瞧著自己身上穿的女裝轉了轉眼珠,趕緊和身邊的小喜吩咐了幾句,只看見躲在牆邊的小喜一溜煙的跑進了一家成衣店,買了幾套男裝出來。
再一轉眼,兩個少女的身影不見了,街上多了一個英俊的少年和清秀的書童。
憶兒搖著手里剛剛買的扇子,得意的咧嘴一笑,她發覺自己真是太明智了,就連逃跑的路線一塌糊涂都能幫自己一把。
因為她剛剛听說,官兵已經沿著東西南三方面出了城去尋找,唯獨沒有往北城派兵。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了。
如今換上這樣一身男裝混在人群里,就是她老子趙佶真的出現在她面前,也未必認得出,美少年竟是他的女兒。
路過的士兵沒有一個正眼的瞧他們的,這也讓提心吊膽的小喜終于放下心來。
「小姐,您的好聰明啊!這樣的注意你也想得出來!」
合上手中的折扇,站在一家名為天香樓的客棧前方,這些年一直都生活在皇宮那個大的鳥籠子里,雖然吃的也是山珍海味,不過憶兒還是更向往外面的小吃。
「咕嚕……」她的肚子和小喜的肚子一起響了起來。
兩個人一起臉紅的相視一笑,大步的走了進去,「我們去吃飯!」
客棧南來北往的投宿者,吃客場面爆滿,可想而知這家的生意如何了。
外面的已經沒有座位了,沒有辦法,憶兒值得吩咐店小二把飯菜送去客房,順便住上一休,畢竟他們已經累了一夜了,雖然還是因為某人分不清路,還在原地打轉。
登記好了之後,憶兒隨著店小二上樓休息。
而這個時候,一間客房的門被人從里由外打開了,走出來的人掃了一圈外面的情況,視線無意間鎖定在了憶兒的身上,絕美的臉上不經意的又勾起了一抹微笑。
竟然是她!沒想到短短的時間里竟然又見面了!
一個面容冷峻的男子站在那人身後,順著那人的視線看過去,蹙了蹙眉頭,「怎麼會是她?」
絕美的男子听出了異樣,背著手轉過身走了進去,倒了杯茶品了一口,「哦?你見過她?」
「是的,少爺,昨天皇宮中見過,不想她今天會出現在這里!」
皇宮?美男子的黑眸閃過些什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原來她就是那個驚動了皇宮四處收尋的人?
錦衣奢華的生活日子不過,為何要掏出皇宮呢?
茶到嘴邊,頓住了,瞧著站在面前的冷峻男子吩咐道︰「暗夜,吩咐下去,江南一代的反叛勢利最近消停一些,盡量不要打草驚蛇,暗中進行。」
「遵命少爺!」暗夜領命踏出了房門,身影在走廊上消失不見了。
美男子把玩著手里的瓷杯,若有所思。
「難道是昏君得到了什麼消息?才要故意這樣折騰?不管怎樣絕不能出身亂子,還是謹慎小心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