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前面就是莊府了。」車夫話音剛落,書翠和惜文就立即一左一右撩簾子,臉帶驚喜地伸出頭去張望,而縮回身體時,臉色卻明顯回落。
「怎麼啦?回府了,不高興?」莊宜斜倚著臥榻,聲音不溫不火地問道。她淺笑淡定,情緒並沒有什麼起伏。
「近鄉情怯!」書翠文縐縐地說道。
「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惜文竟然嘆了口氣說道,「小姐被趕到浮雲俺思過,這三年來,我幾乎天天求佛祖,希望老爺快點將小姐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接回來。可現在真回來了,我似乎並沒有預想中的那種興奮。小姐,你高興嗎?」
莊宜坐直身子,整理自己坐皺的衣裙,唇邊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說道︰
「談不上高興,不過要回來,屬于自己的東西,都不能丟!」
「對!」書翠和惜文異口同聲應道,「小姐是莊府的嫡小姐,誰也別想取代小姐的位置。」
書翠和惜文齊齊跳下馬車,然後將矮凳搬到地上,才輕聲呼喚莊宜出來。
莊宜揭簾而出,一手搭在書翠手上,一手稍提裙擺踩在矮凳上,走了下來,動作說不出的優雅逸致,再配上那絕美的容顏,高貴的氣質,真真宛如輕輕從雲端降落凡塵的仙子一般。
「宜兒!」莊宜才剛下馬車,便听見一聲帶著哭腔的呼喊,然後感覺一陣清風迎面撲來,便被人緊緊地抱住了。
莊宜條件反射性地反抗,甚至暗運內力想一掌拍開對方,卻听見書翠和惜文哽咽的聲音︰
「夫人!」
莊宜的警戒頓時一松,知道這是這具肉身的親娘,她雖然是穿越過來的,不過保留了原主的記憶,知道眼前這位娘親極是疼愛她,原主對這位娘親的感情也依然存在她的記憶里,所以,她很自然地回抱住沈熠櫻,輕輕地叫了一聲︰
「娘親!」
如果是原來的女主,這會兒該是母女倆抱頭痛哭的時候吧?可是她實在哭不出來,為了掩飾自己對母愛的這份生硬,她只好輕輕拍著沈熠櫻的背安慰道︰
「娘,別哭了,我們久別重逢,該高興啊!」
「夫人,小姐說得對啊,現是應該高興,別再哭了。免得被別的有心人看見,心里痛快呢。」惜文的聲音很低沉,听得出來是故意壓低了聲音。
莊宜抬頭望著莊府的門口,看見門口站著的一群女人,臉上的表情比她們穿的裙子還要花花綠綠。
她回來了,這些人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吧?
「對,別哭了,別哭了。」沈熠櫻松開莊宜,旁邊的貼身丫寰詩華立即拿著紅梅帕子輕輕拭擦著沈熠櫻臉上殘留的淚水。沈熠櫻一手接過帕子輕輕印著臉,一邊拉著莊宜往門口處走。
莊宜搶過帕子給沈熠櫻拭擦著眼邊,溫聲說道︰
「娘,女兒回來了,以後都不會再讓您傷心了!」
沈熠櫻抓住莊宜給自己拭淚的手,連連迭聲說道︰「好好,有宜兒在身邊,娘以後都不會再傷心了!」
「呵呵!夫——人!」這時,突然有人陰陽怪氣地說,「您日盼夜盼,終于盼小姐回府了,應該開懷大笑啊,何至于如此傷心呢?難不成是怕小姐又行為不檢,再被老爺趕去流雲俺思過嗎?」
話音剛落,周邊立即響起一陣低低的哂笑聲。
莊宜循聲望去,說話的是二姨娘花訪琴,她是戲子出身,慣會這種陰陽怪氣的腔調。今天她穿了一身深紫衣裙,頭上珠釵晃得人眼花,濃妝艷抹的臉,十分妖嬈。
莊宜沒有立即答話,扶著沈熠櫻一路走到這群女人面前,定住。一雙流光溢彩的眼楮掃了一遍眾人的臉,讀到的是一種蔑視與仇恨。
哼!難不成她們以為這次她回來,依然斗不過她們?
「莊家是三代史官之後,最講究禮數了。」莊宜眼神轉瞬變冷,如利劍一一穿梭過眾人,聲音更冷得如數九寒冬的冰雪一般,「怎麼闊別三年,莊府的禮數都被狗叼了嗎?」
「喲!這話我可就听不懂了,我們莊府是最有規矩的地方,小姐三年未回,一回府就問這樣的話,難道是適應了流雲俺的生活,早忘了根本了嗎?」這次說話的是三姨娘李小玉,她穿了一套青色亮面衣裙,臉上妝容精致,倒有幾分清麗。
「是嗎?既然莊府是最講究規矩的地方,那為何奴才見了主人不請安問好?」莊宜的帶著的話帶著幾分殺氣,震得所有人心頭皆是一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雖然明了,卻又不肯服軟。
二小姐莊采薇哂笑了兩下,說道︰「哈,小姐趕路一定累了吧,快進屋吧,下人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為小姐接風呢。」
說完後,竟然帶頭朝屋里走去。其他人見狀,也態度不恭地轉身回屋。看來,莊宜這嫡小姐以前在這府還真是沒威信。
「既然大家愚昧,那本小姐就挑明了。我是嫡小姐,姨娘和庶妹們充其量只是奴才而已,見了本小姐還不下跪請安?」莊宜疾聲厲色,讓所有人腳步一滯,但卻並沒有轉過身來。
一旁的惜文雙手握拳,正要蓄勢而發教訓這幫人。而書翠則通曉文人那套理兒,立馬高聲說道︰
「小姐何不請老爺出來評評理兒?」
這話一出,果然將所有人都震住了,眾人稍猶豫片刻,紛紛轉身,臉上也換上了虛假的笑容。
三小姐莊紅袖走上前來,笑嘻嘻地說道︰「姐姐,這點小事就不必麻煩老爺了吧?妹妹這就給姐姐請安就是了。」
「是啊,老爺朝事煩擾,家里瑣事就不必讓他擾心了,我也給小姐請安了。」二姨娘花訪琴帶頭,所有人都過來給莊宜彎腰請安。
「跪下行大禮!」莊宜得理不饒人,厲聲喝道。
所有人又是一愣,臉上紛紛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