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進周府時,周太太又和周娥起了爭執,周太太罵一個大姑娘沒臉沒皮地倒追王老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周娥說,事關自己一輩子幸福,倒追又有何妨?何況村里倒追婚姻幸福的多了去了,母女倆舌槍唇戰,互不相讓。周娥最後說道︰「你看看別人父母,再看看自己,**、霸道,你干涉我哥也就罷了,你還要管我,你再管,我就離家出走。」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周太太一巴掌揮過去,之听見脆脆的「啪」聲,周娥的臉上頓時出現巴掌大紅印,周娥眼里有憤慨,她悲愴地說道︰「真懷疑你是不是我親生母親。」說完,看都不看周圍人一眼,就朝樓上走去。
一切發生的那麼突然,他們都沒來及阻攔,看見妹妹傷心離開,周錫說道︰「她自己的大事不能讓她自己做主嗎?」周母狠狠說道︰「除非我死了,否則一切免談。」突然她轉向方靜說道︰「你能不能不去沒事找事?萬一出什麼事,我怎麼向你母親交代?」周錫也難以幸免︰「周錫你不要一天到晚跟在方靜後面,人家是有結婚對象的人,有人當你傻子,你也真樂意當啊?」周錫用驚疑的目光盯著方靜,方靜這時亂了方寸,她無從辯解,卻感到心痛莫名。「你親口告訴周錫,不要讓他對你還報有幻想。」周母不放過這樣的機會。
「母親,你已騙過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想借此讓我們分開,好達到你的目的,我再說一遍︰此生此世,再沒什麼東西可以讓我們分開。」周錫態度堅定,方靜被鎮住了。愛情,能堅守到開花結果,確實不易,可無論何時何地,堅定地選擇相信她,支持她,直到地老天荒,世間又有幾人能做到?
方靜不想欺騙周錫,如果緣分能讓他們早點相識,她會毫不猶豫選擇周錫。對他,她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種心動、那種相識相知的感覺,她知道一輩子都遇不上,可面對周錫,一直瞞著他,她做不到安之若素,她看著周錫,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周錫,我確實有對象,或許我們以後會結婚。」不知為什麼,她實在說不出她已結婚的事實,是心軟、還是有期許?她把握不住自己的情感,第一次她有種心慌意亂的感覺。愛,這真的是愛嗎?她無從所知,緣分似乎饒了一個彎,在不恰當的時候,在不恰當的空間,給她出其不意的華麗禮物,她心生怯意,卻更多的是失意。
「就算方靜有對象,那有怎樣?她有選擇的權利,我也有追求的權利,如果我真心對待她,還得不到她的心,我也心甘,可僅僅因為她有對象,就讓我放棄,我做不到。」
周母大罵,嘴邊唾沫星象白澱粉粒一般醒目,方靜不由自主去注意那些白點,想說一聲,可覺得自己真正有些多管閑事。周母喋喋不休︰「你們姊妹想誰啊?沒一個是省事的,放著眼前的好姑娘不追,偏生喜歡半殘不落的。」方靜生氣道︰「誰半殘不落了?你放心,縱使半殘不落,也不會放下自尊去受你這些無理的羞辱。」
場面瞬時緊張起來,周母不依不饒︰「你住我家,吃我們的,穿我們的,說話還這麼厲害,有沒有理?有本事別在我家住,從此我們兩家再無瓜葛。」
方靜脾氣別人不惹,也算好的,可一惹,會任性又倔強,並不計後果,周錫眼看一切朝他希望的方向逆駛,第一次大聲說道︰「媽,你不要這麼蠻不講理好不好?難道家里非的雞飛狗跳你才滿意嗎?」周太太凌厲的目光掃過方靜,落在周錫臉上︰「你說我不講理?我辛辛苦苦養大你,你為了這個女人說我無理?方靜,你馬上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方靜看見周錫難過而無能為力的樣子,心痛了一下,為了她,讓周錫夾在她和周母中間為難,非她願,可事已如此,又能如何?
「好,我現在就走。」方靜一副凜然的樣子,像趕赴沙場的勇士,在她,環境越險惡,越能挑起她的戰斗力。她什麼都沒帶,就往外走,周錫急了,跑過來拉她的手,用懇求的目光望著她︰「別走好嗎?一切交給我,讓我做母親的工作,相信我。」可方靜看了周母那囂張且薄情寡義的臉,還是堅決地走,周錫使勁拽著她的衣服,眼里滿是無法言說的懇求,兩人拉扯間,周母走過來,喊何嫂幫忙,硬生生把周錫的手指頭一個一個扳開,方靜乘勢跑了出來。
不一會,她來到了那條大路上,她不知該往哪走,心里一片迷茫。這時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想起自己那個狹小整潔的家,她這時覺得那個小家那麼溫暖,可以棲身、也可遮擋風雨,丈夫那張俗不可耐的臉在記憶深處也變的溫情起來。此時她像迷途羔羊,不知下站該走往哪里。
她身後響起周錫的叫喊聲,她回頭看見周錫,就立刻忘了丈夫的臉,是她無情,還是多情?周錫氣喘吁吁地說道︰「你不要擔心,今晚暫時住在徐倩家,她是外地人,家中她一個人,明天我再想辦法。」方靜笑了︰「剛才也怪我一時氣急,竟口不擇言,害你和你母親鬧矛盾,實在對不起,現在我當真是無家可歸了,什麼是無根的浮萍,我算是體驗了。」
「你的半個根在我身上呢,你身上的半根斷了,我這兒還有半根呢!」周錫此時又恢復開朗,方靜也不由心安神寧了。她覺得,只要周錫在,自己就不自覺地依靠他,那種現世安穩的感覺似乎只和他有關。
倆人朝絲綢廠走,一路上商量著古箏學習班的事,不一會,就到廠里。周錫當即領著方靜找到徐倩告訴一切,徐倩笑了︰「我正愁沒伴呢,這下好了,有方靜陪我,我就不那麼孤獨了。」說著,她臉上露出淺淺的酒窩,那種溫和的笑,好似春風輕輕從方靜心上飄過。
「今晚在我家我請客,正好給方靜接個風,」徐倩對他們兩說。
「好,我贊成,等會你告訴陳艷、肖佑他們,我陪方靜上一趟街,順便給她買些日用品。」周錫囑咐徐倩。
「好,我下班後就去準備,你們上完街直接去我家好了。」徐倩雙眼不大,卻清亮清亮的,說起話來,眼自有特別的神采。
倆人從廠房東門出來,不遠處就看見人來人往,周錫指著說︰「那是離廠最近的街道了,那兒有好多商店,我們順便買些菜回去。」方靜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來這兒,盡給你添麻煩,真不知怎麼謝你。」周錫不高興了︰「你怎麼盡說一些生疏的話?難道我們之間需要這樣嗎?」方靜笑了︰「以後說不上怎樣呢!」周錫用似怒非怒的神情看了方靜一眼,方靜不言語了。
周錫陪著她從生活用品到衣服、鞋子買了很多,方靜發現這兒買的衣服,多是絲綢或純棉的,色彩五顏六色,在菜市場她看到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水果和蔬菜,衣服也好,蔬菜也好,價格都便宜的驚人。周錫一一挑選著、說著,倆人像是居家過日子的小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