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並沒有在這個人臉上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跡,亦如迦葉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光景。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見過迦葉的人都說她長的像極了幸田幼子,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鳳間美柚。如果他們見過這個女人,絕對不會說那樣的話。和這個女人面對面坐著,讓迦葉有一種在照鏡子的錯覺。
「好久不見,小阿姨。」
「靈,我真沒有想到,能有機會再見你一面。」相比迦葉的平靜,面前的女子顯然激動許多,琥珀色的眼楮滿含淚水。
這個女人是母親的親妹妹,也是她的親阿姨。尤記得四歲第一次見鳳間美柚的時候,母親是這樣給她介紹的︰「靈,這是美柚阿姨,媽咪的妹妹,就好像你和玲一樣,是最親最親的親人。」
當時的她並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多出個阿姨來,只是覺的,那個和美溫雅的女人和母親長的好像好像。
母親說,不可以跟任何人說見過小阿姨,甚至父親和哥哥也不可以。似乎除了她和母親,家里沒有任何人知道小阿姨的存在一般。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可這絲毫不妨礙她對這位小阿姨的喜愛,她有和母親一樣溫柔的目光和溫暖的手掌。
如今面前這張臉孔,讓迦葉再次震撼了,她無法形容自己現在是種什麼心情。
「十年了,你長的越來越像……」女人白皙的手輕柔的撫上迦葉的臉龐,眼中滿滿都是喜悅之情「像你母親了。」
「母親臨終前交待我來找您。」大概受到對方情緒的影響,迦葉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母親臨死前,曾經用口型對躲在櫥子里的她說出了小阿姨的電話號碼。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示意她聯系小阿姨。只是後來形勢發展不由她控制,所以這件事情也便耽擱下了。一直到這次她來巴黎,才想起這件事情,雖然不知道母親讓她來見小阿姨是何用意,但是既然是母親的遺言,迦葉認為還是有必要來一趟。
本來打那個電話也沒有以為真的會有人接,畢竟十年了,物是人非,可是沒想到……
「十年前,在報紙上看到你母親出事的消息,我便立刻趕回了日本。我知道你受傷被送進了醫院,便想進去打探一下消息。只是那里戒備森嚴,我根本沒有機會靠近你。」鳳間美柚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深深呼了口氣「你那麼聰明,大概多少也能感覺出來,小阿姨和幸田家族之間的關系有些特殊,不能出現在眾人面前。家里知道我存在的人,除了你們母女二人,大概也就只有你舅公了。你母親出殯那天,我偷偷的躲在美作家附近,希望能見你一面,可是我在人群中找了很久,都沒有看到你的身影。萬般無奈之下,我只能去找你舅公,這才知道你被你父親送走了,只是任憑我怎麼求他,他都不肯告訴我你的下落,」
「不是舅公不告訴你,那時的他大概也不知我被送到了哪里?」迦葉沒有忽略,小阿姨提到幸田家時,語氣中的冷漠「小阿姨,這麼多年,我一直有個疑問,你到底是誰,到底和我們幸田家有什麼關系?母親說您是她的親妹妹,可所有人都知道我母親是家中獨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也對,一個無法見人的阿姨,不覺得奇怪才怪吧。」
「小阿姨,我不是懷疑您和母親的關系,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迦葉害怕對方誤會,連忙解釋「母親臨死前,只說讓我來找您,可見您在她心中是如此的重要。」
「其實,都是些陳年往事。」鳳間美柚喝了口咖啡,淡淡的說道「我確實是你母親的親妹妹,不過我們卻是同父異母的姐妹。我的父親是你的外祖父,可母親卻並非你那高高在上的外祖母。」
什麼!迦葉因為吃驚,眼楮瞪的大大的。她並沒有見過自己的外祖父祖母,他們在她出生之前便都已經去世了。如果小阿姨說的是真的話,那這件事情對于幸田這樣的大家族來說,無疑可以算的上是一則丑聞。
「很意外是嗎?」她的表情有一種大起大落之後的淡然「上一輩人的事情我們不要再說了,你只要知道,雖然我和幸田家族無關,但我很愛你的母親,也很愛你。」
也是,對長輩的事情尋根問底,到底不應該是她這個後輩應該做的事情。迦葉沒有再追問下去。
「可是靈,你可不可以也回答阿姨一個疑問?你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小阿姨,你什麼意思,我不懂。」迦葉疑惑的看著對面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幸田集團新上任的董事長靈小姐是個啞巴,可如今你卻可以好好與我交談,靈,你在玩什麼把戲。」
糟了,把這茬忘記了。之前接任幸田集團時候,報紙上有過很長時間的報道。即使身在國外,小阿姨如果關心日本那邊的話,要不要把事情真相告訴小阿姨呢。迦葉有些猶豫,並不是因為不信任眼前的人,而是不願意再把她牽連進來。
「不可以隱瞞我,也不可以騙我,我要你以你母親的名義發誓。」姜還是老的辣,鳳間美柚一眼便看出了迦葉的猶豫。
「小阿姨,你既然與幸田家族無關,又何必問這麼多呢。這次我來見您,也只是為了遵照母親的遺言。相信這十年您一定很擔心我,如今看到我,也應該放心了吧。」迦葉心中一橫,起身站了起來「我想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不要再記掛我,好好過你的生活。」
「靈!」鳳間美柚伸手拉住迦葉,試圖阻止她離開「你不願意說,阿姨便不問了,只是不要走好嗎?小阿姨毫不容易才找到你,不要說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你是小阿姨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阿姨什麼都不問了,好嗎?」
那樣苦苦的哀求。迦葉想狠心甩開那雙溫暖的手,可終究還是忍不下心來。
「坐下,再陪小阿姨一會兒好嗎?」
迦葉嘆了口氣,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我們約法三章,以後每年秋天我還來巴黎看你,不過,小阿姨不準再問任何關于我或者是幸田家的事情。」
「好,我答應你。」鳳間美柚知道,如果她拒絕,眼前的少女會離開消失在她的眼前。
又陪鳳間美柚說了會話,當然,大家沒有再提那些敏感的話題。從鳳間美柚的衣著打扮和精神面貌看,她現在生活的應該非常好。這也更堅定了迦葉的決定,絕對不能打擾小阿姨現在平靜的生活。況且,就算小阿姨知道了真相,也幫不上她什麼忙,又何必讓多一個人操心呢。
一看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去,跡部可能會擔心了。早上出門的時候,只是說要見人,便跑了出來。答應小阿姨明年會再來看望她,迦葉匆匆離開了踫面的咖啡館。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口之後,一個身影走入了那間咖啡館。鳳間美柚還沒有離開,似乎在等什麼人。
「夫人。」
「森,你來了。」她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少年,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坐吧。」
少年也不客氣,坐到了迦葉剛剛坐過的地方。
「見到小姐,您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哭成這個樣子,眼楮都腫了。」少年從口袋里掏出一方白手帕,遞到女人的手中。
「我這也是高興吧。」鳳間美柚擦了擦眼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森,你跟在她身邊也有幾個月了,可知道她能開口說話的事?」
「完全不知道,小姐一直是用手語和所有人交流。」這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迦葉的新任管家森下月「夫人說小姐給您打電話的時候,我也是吃了一驚。」
「這麼說,她是故意的了。」鳳間美柚微微皺了下眉「那孩子為什麼這麼做。」
幾個月前,她在報紙上看到了靈出任日本幸田集團總裁的消息,知道那個消失十年之久的女孩終于回來了。
她很想去日本看她,卻苦于沒有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當年靈的舅公就說過,由于受驚過度,她已經失去了記憶,根本不記得有她這個阿姨。于是,她只能每天在報紙上搜尋她的消息,哪怕是只言片語。
森是她家女管家的兒子,在東京大學讀大二。有一次打電話的時候,無意中提到,今年學校新生里竟然有新任幸田集團的總裁美作靈,而且還是他的小學妹。她這才知道,靈考入了東京大學。
這是天賜的機會,她找森幫忙,讓他故意接近靈,就是為了打听她的消息,她想知道這個孩子的一切。即使不能接近她,只要知道她的消息就好。
她從來沒有想過,靈還會記得她,更沒有想到,那孩子會打電話來聯系她。那個號碼,是曾經她和幼子聯系的專用號碼,自從幼子出事後,那電話從未響過,直到兩周前。
這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可以說話,卻裝成啞巴。靈,她是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鳳間美柚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讓她很不安心。
「知道她什麼時候回日本嗎?」
「兩周後。」
「兩周,這麼久?」
「靈小姐這次來巴黎,好像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
「這樣,你繼續跟著她,有什麼事情立刻跟我匯報。」鳳間美柚小心叮囑著少年「千萬不要讓她發現你,知道嗎?」
「我知道,你放心,夫人。」少年點了點頭「我先回去了。」
「這就走了,不跟我回去見見你母親。」
「時間還很多,我再抽時間回家吧。」少年搖了搖頭「要是小姐回到酒店看到我不在,會起疑心的。」
「辛苦你了,森。」對于少年,鳳間美柚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竟然麻煩他做那麼多事情。
「沒關系的夫人,您是我跟母親的恩人,為您做什麼事情都是應該的。」少年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可剛邁出一步,似乎想到什麼,又轉回身來「夫人,不打算告訴小姐真相嗎?」
鳳家美柚愣了愣,大概沒想到少年會這麼問。半天,才緩緩回了一句「真相太殘忍,我不想失去她。」
「我會好好照顧小姐的。」森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迦葉回到酒店的時候,就看到跡部景吾在她門口來回溜達。
「喂,你終于回來了。」
「你在等我」迦葉用口型問他「怎麼不進去?」
「你以為本少爺不想呀,你屋里壓根沒人!」
「啊,沒人,森不在嗎?」一听沒人,迦葉才放開膽子說出聲音來。
「誰知道他跑哪里去了。」跡部抱著雙肩,靠在牆上,打量著迦葉「見到你想見的人了?」
「嗯」迦葉點了點頭
「那就好。」跡部也不多追問「走吧,去我房間,聊聊正事。」
「好。」
從某種意義上說,迦葉覺得,跡部景吾是個很好相處的人,雖然看起來有些傲慢,有些自大,可做事說話卻極有分寸,就好像看透人心一樣,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該問。她很享受和他的這種合作關系,信任卻又彼此間保持應有的距離,這也是種尊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