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別再談了,吃點東西,成嗎?」一個紫衣女子將手上的食盒重重的放到桌子上面。舒愨鵡
寒楓轉過身,竹青色的袖子悄然的拂過那正在顫抖的食盒,隨即桌子上那一陣陣的顫抖之聲便停止了下來。
「抱歉,許小姐。」一雙沒有焦距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前方,然後稍稍的低下頭道。
面對著寒楓對她越發的生疏,許慕言就覺得一肚子的氣不知道憋在心里面,不知道從何處而發。
難道這就是愛情嗎?注定了一直在追逐著嗎?對于愛情,許慕言基本上都沒有一個大概的認知,如果自己這一生中沒有出現一個叫寒楓的音師的話,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一個人。
因為自己的父親是北國的戶部尚書,挑妾侍都是看貌,只有那種貌美如花的女子才能被她爹,北國的戶部尚書,掌管著整個國家土地與財政的大臣娶進家門。
以前幼小的時候,她母親長得很是漂亮,但是年久日長,再好的一張臉也敵不過時間的流逝,所以直到她十歲之後,自己的母親已經在許府徹底的失了寵,甚至更甚的是,在她母親死的那天,都沒有看到那個被稱之為她父親的人出現。
不過如果沒有她那個父親的話,說不定,她小時候還進不了皇宮,看不到寒楓了。
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太重了,許慕言放下了自己環胸的手臂,然後軟和了語氣道,「飯菜快涼了。」
听到肚子傳來了奇妙的響聲,寒楓朝著許慕言的方向點了個頭,然後嘗試著去打開那個食盒。
由于樓蘭國王宮的食盒設計的構造和他平常所接觸的不太一樣,以至于開了很久之後,都沒有開開。
原本是望著窗外風景的許慕言在過了這麼久之後,還是沒有听到碗碟的踫撞聲,不禁好奇的回頭一望,發現那個穿著竹青色長跑的男子的額間都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水,但是那個食盒還是沒有被打開。
于是趕緊上前,幫著那雙手打開了那份食盒。
飯菜的熱氣直直的撲到了男子的臉上,讓那張白皙無暇的臉在這一刻朦朦朧朧的,瞬間,許慕言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臉上越發的燙熱,于是趕緊的向後退了一步。
現在這一刻許慕言很是慶幸寒楓看不見,不然自己這個樣子就會被看見。
一雙白皙潔淨的手從霧氣之中伸了出來,很快的,桌子上便擺滿了一大堆菜。
在模到了底部之後,確定沒有隔層之後,寒楓才小心翼翼的將剛剛拆卸下來的小木板連同食盒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面。
「許小姐,能不能和我一起吃。」穿著竹青色長袍的男子溫聲溫語的聞著身旁的紫衣女子,神態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的安然,只是眉宇之間參雜著自己的愁緒,不過男子也只是稍稍的皺起了一點點,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這麼多天的撫琴定神,他像是想通了很多事情一般,有些東西,既然得不到,那麼就把對于那份東西的想念深深地埋在心里,至少,別讓擔心自己的人傷心。
許慕言听到這句話,在原地愣了很久,然後腳不受控制的走到了男子的對面坐了下來,直到男子將一個盛滿了飯的瓷碗遞過來之時,自己才反應過來。
「抱歉,我……」許慕言還沒有說完,寒楓已經用著一雙公用的筷子夾起一點羊肉遞到了她的碗中。
低頭看著手中的碗,許慕言才想起來為何大胖在將食盒遞給她之前笑得如此的。
「快吃吧,等下菜涼了。」寒楓用著家人一般親昵的語氣對著許慕言說道。
「嗯。」管不上什麼亂七八糟的了,許慕言將頭埋在了飯里面,順帶著從熱氣噴噴的里面瞧見了那個擁有著白皙無暇肌膚的男子。
——
鄯月睜開眼時,便已經看到了外面的陽光照到了自己的床邊,然後她就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這個皇帝當得真實爽快啊。
「陛下,水已經給你放好了。」屏風外面一個宮女躬著腰,將手放在月復部,恭敬地說道。
鄯月每次听到這個聲音,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壞了一大半。
「知道了。」有點不耐煩的揮
了揮手,剛轉身的時候,便看到了枕頭上面的那一點灰色的藥漬,隨即口中那股特別苦澀的味道沖擊而來。
「凌絕塵,我要換藥師!」聲音響徹整個乾域宮,讓守在偏殿里面的宮女在听到這句話之後,頓時就覺得自己耳鳴了。
——
「有事請奏,無事退朝。」鄯月唯一留下來的一個嗓門特別大,並且以前也是專門在朝廷之上傳話的人。
站在乾域宮正殿的文武百官們一個個都規規矩矩的站好,然後將自己的手恭恭敬敬的放在月復部,以表示自己對于女帝鄯月無比的尊敬之情。
其中一個頭發和胡須幾乎都已經接近雪白的官員猛的上前一步,用著自己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喊道,「作為樓蘭國的國主,都應該有著國主的信物,一把象征著樓蘭國人民勇氣的弓,請問,女帝,你手上可有著這個信物。」
鄯月看著殿下那個德高望重的老武將,太陽穴上面幾根青筋一直都在犯著抽抽,雖然自己是弒父奪位,但是整個樓蘭國朝廷的骨干大臣,基本上沒有更換,只是安插了安插了武林盟的大胖和許慕言進去而已,所以這些個德高望重的老臣子們一個個的還蹬鼻子上臉,以為自己在這個朝廷之上還能起著像以前一樣的作用。
對于這種倚老賣老的人,鄯月打從心底里面就討厭之極,正所謂,在其位謀其事,既然是這位老武將自己撞上來,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廣老將軍,你今年已經有八十八歲高齡了吧。」鄯月半倚在龍椅之上,用著極為慵懶的聲音道。
「對,老臣今年虛歲的確是八十八歲。」老武將腳往地下狠狠地一跺,模著自己那長長的胡須很是自豪的說道,頭還在群臣的前面晃了晃,像是炫耀著什麼一般。
在朝廷上其他的官員都知道廣老將軍曾經在戰場上面三四次救過上任國主的性命,也就是現任女帝的父親。
所以上任國主鄯于在繼位之後,特意讓這位武將軍地位硬生生提到了在朝廷之上居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境界,所以就在鄯月繼位大典那天,這位官大氣粗的老將軍愣是沒有出場。
現在還敢在朝廷之上和女帝鄯月公然叫板,可真的是還以為鄯月會像上任國主鄯于一般。
真的是找死啊!站在殿內的其他官員們一個個都用著同情的目光看著那個站立在最前面的廣老將軍,這位老將軍平常也不會參加那種會在神仙殿舉行的宴會,早朝也是來一次不來一次,以前的上任國主鄯于是念著救命之恩,所以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對于鄯月曾經在神仙殿干過的那些個轟轟烈烈的事情,沒有親眼見過,以著他這種武將腦子再加上中大陸傳統思想的浸潤,自然也就不以為然了。
「那就是早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了,小馮子,去國庫那邊支一筆錢作為廣老將軍的告老還鄉的費用。」說完這句話的鄯月起身,幾乎都沒有看那個站在最前面,像一只公雞一般雄赳赳,氣昂昂的廣老將軍。
「退朝!」向來對于自己的聲音有著很大自信的鄯月這次很是瀟灑的揮了揮自己那純金色的袖子。
「恭送陛下。」嘹亮的恭送聲歡送著鄯月的離去,自然也就將那位以前一直憑著官大氣粗的廣老將軍的聲音蓋了下去。
此時的廣老將軍就像是被火燒著了,一只手拉著那幾乎要拖地的官服,一只手朝著鄯月離去的方向,嘴里一直在嚷嚷著,「你這是藐視王法,你這是虐待曾經為這個國家付出過鮮血和汗水的衷心臣子。」
雖然人群熙熙攘攘的聲音很大,但是鄯月還是听到了那位自以為德高望重的老將軍對自己的控訴,于是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望著萬里無雲的藍色天幕,日頭都快要走到頭頂,看來,她開的朝會應該改為午朝了,對,午朝。
一路跌跌撞撞的想要跟上鄯月步驟的廣老將軍被剛剛那個站在朝廷之上,專門起傳話作用的太監給攔了下來。
「給,老將軍,這是你的告老還鄉的錢,還有,女帝吩咐了我帶了專門的轎子載您回去。」太監恭恭敬敬將手上的一個木盒遞到了老將軍的面前,盒蓋是打開的,里面有著一碟很厚很厚的銀票。
原本不想接下太監遞過來的木盒,但是卻被太監身後那十幾個侍衛給嚇到接下來那個木盒。
「請。」太監伸出一只手,恭迎著老將軍走向乾域宮出口的方向。
在遲疑了許
久之後,在老將軍覺得自己的身後被一柄生冷的搶抵住之後,才開始邁動那蒼老遲暮的步伐。
一步一步邁得極為穩健,極為仔細,頭一直在左右轉悠著,似乎是想著把眼前的景色深深地記入眼底。
直到這一刻,這位老將軍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他再也沒有了撒潑的權利了,而且這輩子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看到這王宮的景色了。
最終,乾域宮出口的門關上了,將一位在樓蘭國朝廷之上待了四十幾年的臣子徹底隔絕在了王宮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