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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瀧澤便取了一只精致的木盒回來,恭敬地交到司雲音手中後,冷峻的面上閃過一絲痛惜,隨後又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
司雲音打開木盒,一只朱紅色的圓丹靜靜地躺在里面,散發著淡淡藥香。
兩只瑩白的手指輕巧地拈起那顆丹藥,置于墨藍幽閉的檀口中。然而回天丹入口,墨藍卻是虛弱得連吞咽的意識都沒有了。
姣好的眉輕微地蹙起,司雲音抿了抿唇,面上閃過一絲猶疑。
倏爾,他輕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彎腰俯身,一點一點地向床上的人靠近。
隨著女子蒼白虛弱的面容映射在雙目中的倒影漸漸放大,白玉般的面龐忽地漫上淡淡的緋紅之色,心跳卻在此時猛然加速,那如幽潭一般的深眸中波光瀲灩,流動著莫名的華光。
近在咫尺的距離,似乎有溫熱而稀薄的氣息若有似無地噴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的面色越發的明媚,連耳尖都染上了那點點紅暈。司雲音只覺得這一段過程緩慢而漫長,周身的空氣仿若都被抽盡,而他,已然忘記了該如何呼吸。
終而,深眸一閃,涼薄的唇瓣輕然觸上了那蒼白的雙唇。
四唇相接的那一刻,仿佛有一聲重重的嘆息自鼻尖溢出,連帶著整個靈魂都起了戰栗。
司雲音頓了片刻,眼中的流光不停閃動,璀璨奪目,美不勝收。隨後,舌尖探出,輕巧地撬開墨藍的貝齒,抵著她口中的回天丹,一點點地向檀口深處送去。
就在此刻,一聲撞門的聲音突然傳來,伴隨著幾聲凌亂的腳步和少女慌忙而迫切的話語。
「王爺,王爺!奴婢回來了!東西都,都,都……」
都準備好了……
慌亂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尚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語胎死月復中,整個世界陷入死一般的靜默。
箏兒僵愣在原地,雙目瞪圓死盯著前方,面上是一片不敢置信的怔忪之色。
哦,天!她看到了什麼!?
司雲音幽深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陰霾,隨即舌尖用力一抵,完成最後一個動作後,起身回頭,目光清冷地看向那驚慌失措的小丫頭,周身散發著絲絲冷寒之氣。
「王爺,奴婢,奴婢什麼都沒看見,真的,真的什麼都沒看見!」箏兒一個激靈,下意識地開始為自己漂白,卻換來了對面更為森冷的目光。
她狠狠一個哆嗦,果斷閉嘴,然後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很是驚恐。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天!她怎麼就這麼倒霉,偏偏在這個時候闖進來了!她是不是壞了王爺的好事?王爺是不是很不高興?王爺一不高興,會不會挖了她的眼楮?還是說,直接把她給砍了?
嗚嗚,她該怎麼辦?
「出去!」
就在小丫頭一陣天馬行空的浮想聯翩,幾乎都要被自己的臆想給嚇死的時候,一道冷然的聲線略帶不爽地響起。
嘎?
灰暗的想象被冷聲打斷,箏兒茫然地眨了眨眼楮,她沒事了?
「是是是……」
反應過來後,她飛速地點著自己的小腦袋,如獲大赦一般轉身就朝著門口狂奔!
「等等!」
身後飄來的兩個字眼讓箏兒猛然一頓。此時,她一只腳跨出了門,另一只還停在半空,身形就被後面那冰冷的嗓音生生拉住。
箏兒耷拉著小腦袋,一臉苦相地轉身回頭。
難道說,王爺改變主意了,還是不打算放過她?
「王爺,奴婢真的什麼都沒有看見……」
所以您老就放過小的吧!
箏兒嗚咽著,可憐兮兮地悶聲開口。臨死前好歹為自己辯解兩句,沒準兒王爺相信了,就放過她了?
司雲音深吸了一口氣,伸手輕撫了撫額角,忽然覺得有些頭疼。閉了閉眼,他薄唇輕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不是那麼讓人膽顫。
「東西放下,熱水端進來,人,出去。」
箏兒這才明白,她的手中還捧著王爺讓她準備的東西呢!
小丫頭陡然松了一口氣,真真嚇死她了,還以為自己要小命不保了呢!目光在手中的物品上轉了一圈,小丫頭心中有一瞬間的思忖。
準備熱水和紗布,一定是要給王妃清理傷口的了。
王妃身上那套衣袍已經是破舊不堪,還滿是鮮血,那這套干淨的衣物一定是要給她換上了的。
小丫頭頓時了然,忽然又覺得哪里不對。
王爺似乎沒有讓她留下來伺候的意思?
那麼,也就是說,王爺他要親自給王妃……
啊!?
箏兒仿佛獲知了一個驚天重大的秘密,並且這個秘密與自己的小命息息相關又叫她無法言喻,圓圓的小臉蛋頓時又變得驚愕無比又羞紅不已。
雖然夫妻之間這種事情很是正常,可是王爺和王妃畢竟還沒有……
她一直以為王爺那麼清清冷冷的個性,是不會……
矮油,總之她什麼都不知道!
動作迅猛地將手中的東西在桌上放好,又將熱水盆在盆架上架好,箏兒語調極快地對著司雲音丟下一句「奴婢在外面守著」,接著用比先前還要快的速度奪門而出!
司雲音無言地望著她逃命的背影,不知該作何反應。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頭,這個小丫鬟跟著書墨藍這個張狂的女人,都變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門外的瀧澤看著箏兒從里屋瘋狂地逃竄出來,嘴里還嘟囔著什麼「沒看見,不知道」,面色通紅,帶著一副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表情,似有些驚恐,又似有些……
他的面上不由地泛起幾絲狐疑。
這小丫頭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