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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澤奇怪地皺眉,這小丫頭風風火火地跑出來,竟然連門都忘了關了。
難道是里屋發生了什麼事?
正兀自疑惑著,又听得司雲音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瀧澤——」
「屬下在。」瀧澤連忙應了一聲。
「從此刻起,不經本王傳喚,任何人都不許放進來。」司雲音淡淡地開口,隨後揚手一揮,大敞的兩扇門被掌風合上。
瀧澤輕聲回了一句「是」,心中的疑慮卻更盛了。
他怎麼覺得王爺的聲音听起來很是奇怪呢?有一絲絲不自然,又似乎有一絲絲無奈,更好像有一絲絲……
幽怨?
嗯——
瀧澤暗自點頭,此事必有蹊蹺!
墨藍服下回天丹後,氣息比起初時明顯要強上許多。
然而如今雖是護住了心脈,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她渾身是血,必然是有許多傷在身。若不檢查,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傷在何處,又傷得有多重。
那麼,他真的要為她檢查一番嗎?
輕撫了撫額,司雲音清淺的眉宇間閃過一絲煩悶。
方才本想讓那個小丫鬟來動手的,但想了想她那驚慌失措的模樣,覺得倒還不如自己親自來。可打算歸打算,真要實施起來卻是相當的難。
方才為墨藍渡丹的時候,他已然是要下了極大的決心,結果卻不巧被那個小丫鬟撞見,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想必是誤會了什麼,讓他無奈不已。
此刻若是為墨藍檢查傷勢,定然是要除去她的衣物,他光是想想,就覺得面紅耳赤,尷尬萬分。
可問題是,現下除了自己,他誰也指望不了。
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揪著,他的神色很是掙扎。
這麼多年以來,除了墨藍,他從未與任何女子走近過,甚至是與他說過話的女子都是屈指可數。本以為會孑然走完這孤寂的一生,卻不想,上天卻安排了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女子到他的身邊。
這個女子,是他的王妃……
可他們,又畢竟只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是一對從一開始,就打算只做陌路人的夫妻啊……
思及此,他的心底不知為何,竟泛起了點滴莫名的不適,沉悶而壓抑。
陌路人嗎?
他的目光悠然落在女子蒼白的面上,沉靜地凝視半晌,腦海中閃現的卻是自遇見她之後的每一個鮮活的畫面。果真是如那日瀧澤在書房中所說,每一件,他似乎都記得特別清楚。
倏爾,波光粼粼的星眸中忽然沉澱出一抹濃烈的墨色,嘴角復又勾起一抹淡而鎖心的笑意——
且不論上天是否總愛叫人事與願違,但這陌路人,只怕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做不到的了……
月白的袖尾滑過,修長的手指觸上女子白色長袍上的束帶。指尖一挑,帶著微微的顫抖,腰帶解開,長袍輕然敞開滑落至身體兩側。
司雲音神色不改,手指繼續游走,唯有閃爍流動的眸光泄露了心底最真實的情緒。
白袍之後是中衣,而後是里衣……
在觸及墨藍束胸用的白布條時,他的手指略微一頓,然後亦不再遲疑,一層一層地解了下來。
心口處,一個深色的掌印落在那里,讓他的心猛然一揪,隨即略偏轉了視線,不敢再往那里瞧上半分。
此刻,墨藍渾身上下除了一條貼身的褻褲,再無一物。
當女子白皙女敕滑的皮膚,發育姣好的身段如此美好地呈現在眼前,似乎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饒是司雲音性情再清冷孤傲,心中再無半點旖旎的心思,也是禁不住一陣氣血上涌,頭皮發麻。
眼中的流光蕩開層層瀲灩的漣漪,他的心擂鼓一般地跳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嗓子里蹦出來,而身上袒露在外的皮膚已經盡是染上了一層緋紅。
他僵硬地伸出手,目光閃爍地為墨藍檢查傷勢。而手指撫上如絲綢一般幼滑的皮膚時的觸感,卻讓他喉頭莫名地一陣干澀,呼吸也幾乎停滯。
而墨藍,卻是重重地打了一個冷戰。
司雲音飛快地縮回手,看到墨藍緊鎖的眉頭和微微發顫的身體時,忽然想起成婚那一日,當他執起她的手,她也是如現在這般,被他冰冷的手惹起了戰栗。而後,他一松手,卻又被她用力地反握住。
他的心,應該是從那一刻開始,就已然掀起了波瀾吧?
輕嘆了一口氣,將內力注入手掌,直至掌心傳來陣陣溫熱的感覺,他才又開始為墨藍檢查傷勢,而這一次,她果然再無半分不適。
司雲音緊抿著雙唇,眸中的墨色隨著檢查下來的結果愈發地變得深沉幽暗,隱有席卷了風暴之勢。
除了心口那幾乎致命的一掌,肩胛骨被震裂,手腕被折斷,而渾身上下,亦是有不同程度的刀傷劍傷,簡直觸目驚心。
周身寒氣蒸騰,絕美的面上更是冷凝一片,司雲音覺得,此生他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心中的怒火到了爆發的頂點。
烈家堡……
既然如此,那麼,也就沒有繼續在這世上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