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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速地檢查完後,他又細細地為墨藍處理了傷口,接骨,清洗,上藥,包扎,而後又為她換上了干淨的衣物。
完成這一切後,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僵直的身軀一松,額角已是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一段過程于他來說,無疑是前所未有的煎熬。以這個女人愛惹事愛闖禍又愛受傷的秉性看來,他日後很有必要培養幾個女暗衛了。
外傷均已處理完畢,只是那手腕,對方很明顯是存了心要廢掉,因此下手極重。就算他已經為她把骨接上,只怕日後也難以持重物了,除非……
他眼眸一眯,罷了,此事不急,現下還是先為她療傷吧。
動作輕柔地將墨藍扶起身,司雲音一撩輕袍,在她身後盤腿坐下,雙掌蓄力抵在她的手背,而後闔上眼簾,專注地輸送著自己的內力。
夜沉如水,寂然無聲。
待司雲音收回雙掌,已然是深夜時分。
墨藍失了支撐的身子一癱軟,他連忙伸手接住。听得她愈發平穩的呼吸,他的面色終究平靜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瞬,胸腔一股氣血翻涌,一陣腥甜之氣猛然叫囂著要破喉而出!
司雲音略一偏頭,單手拍在床沿之上,幽暗的眸色一陣晃動,手指在雕花梨木上留下幾條深深的抓痕,終究,將那股血氣生生壓制了下去。
一陣壓抑的喘息過後,他回過頭,將墨藍放平,輕柔地為她蓋上被子,而後單腿曲起,輕靠在一側低頭凝視著她。
那一刻,無人知曉他在想些什麼,謫仙一般的面容仿若隔了雲端變得如夢似幻起來,只有那雙霧氣繚繞的深眸卻似濃墨化了開,流淌著清泉一般的玲瓏色彩,仿佛醞釀了醉人的花蜜,將時間最美好的時光都沉澱在那里,靜謐,安寧。
清晨,東方的天際現出第一縷悠然的白光,司雲音披著一身清輝,自里屋踏了出來。
在門外守了一夜的瀧澤看見他蒼白的面色,立馬近身上前問道︰「王爺,您沒事吧?」
「無礙。」司雲音略一抬手,清冷的眉宇間有著遮掩不住的倦怠困乏之色。
瀧澤心知,王爺為了救治王妃,定然是徹夜未眠且消耗了不少的內力,這對他本就孱弱的身子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如今,最後一顆回天丹也已經沒了,王爺的身體再經不起任何損耗了。
思及此,他的臉上不由地染上了濃重的擔憂︰「王爺,回天丹是唯一能壓制您體內毒素的藥物了,沒了它,若是日後您再毒發,那……」
瀧澤沒再說下去,但緊皺的眉頭已然泄露了心底的焦灼。
當年,尚無人能知王爺是身中「雪殤」之毒,他們遍尋名醫未果,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五顆回天丹。回天丹不僅是療傷聖藥,更重要的是,它對王爺的身體能起到緩和的作用。這幾年,也正是靠著這幾顆丹藥,才一直壓制著王爺身上的毒,若非如此,王爺的身子只怕根本不能延續至今日。
可現下,僅剩的一顆回天丹被王爺給了王妃,而王爺身上的雪殤之毒已是深入奇經八脈,倘若再次毒發,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回天丹也只是能暫時性地壓制雪殤,為本王拖延些時日罷了。」司雲音淡淡地開口,波瀾不驚的面上並無過多的情緒,「如若不是滄海碧珠和赤血泉水,有或沒有這一顆回天丹,對本王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瀧澤用力一握拳,目光在一瞬間變得異常執著堅定。
對!滄海碧珠和赤血泉水!只有這兩樣東西才是唯一的希望,他一定要盡快為王爺尋到它們!
「瀧澤,可知如今誰人手中擁有冰肌扶玉膏?」司雲音突然開口問了句。
瀧澤略一思索,而後回道︰「據屬下所知,如今六王府和丞相府中各有一盒。」
「派人隱匿身份去六王府求取。」司雲音當機立斷地選擇了下手目標,「如若求而不得,那就不必客氣,直接動手搶奪。無論用什麼辦法,本王一定要得到冰肌扶玉膏。」
他的六弟司雲昭向來與他不對盤,倘若他讓人亮明身份上門求取,必然會遭到拒絕。所以他這才讓人用假身份去找司雲昭。條件能談得攏自是最好,若是談不攏,他就唯有先禮後兵,直接動手搶了。
而不論軟硬手段,司雲昭這個空有狠戾陰柔的個性,卻無半點大智大勇的六弟,對付起來,明顯要比顧北漠這個老謀深算的丞相要容易的多,他的心機城府拿顧北漠差的太遠!
這也正是,司雲音之所以要選擇六王府下手,而非丞相府的原因。
瀧澤心下了然,王爺要冰肌扶玉膏,想必也是為了王妃,當即一頷首,沉聲回道︰「屬下明白了。」
司雲音點點頭,面容中透著點點疲憊。
瀧澤見狀,不由地開口勸道︰「王爺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屬下在這里守著。」
「也好。」司雲音輕嘆一聲。他損耗過甚,確實需要去調理一下內息,「讓那個小丫鬟進去守著,王妃若是醒了,馬上來告知于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