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長歌 第三十回還君明珠雙淚垂

作者 ︰ holle貓喵

()幾日的悶熱過後,終于迎來了大雷雨。空氣里的悶熱一下子被沖的煙消雲散,原本燥熱的心也隨之平靜下來。

暑氣逼人,福臨這些天也頗為懶散,少來慈寧宮走動,不過听聞多爾袞的病倒是好多了。

筎那日回府後,並沒有馬上把那對東珠耳墜拿給多爾袞,她仔細琢磨了許久,也不知道玉兒讓拿耳墜子給多爾袞的用意。雖說希望多爾袞早些恢復,可也實在不願玉兒在他的心中留下更深的印象。

眼見多爾袞一日日消瘦下去,人也大不如前,筎終于下定決心,將一直藏在自己袖間的耳墜子交給多爾袞。

筎和往常一樣,端了藥膳擺在多爾袞面前,然後將那耳墜子也一並擺在多爾袞面前,豈料多爾袞竟沒抬頭看一眼。

筎只好出聲說道︰「王爺,妾身這里有太後娘娘囑咐轉交給王爺的東西,還請王爺過目。」

正在擦劍的手頓了一頓,然後抬眼看去,這一看,卻連手中的劍掉了都不知道。

多爾袞顫抖著拿起桌上的耳墜子,反復細看了良久,用因為許久不曾說話因而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你進宮去了?這真的是太後親自交給你的?」

「以王爺現在的反應看來,必定是識得這耳墜子的,既然王爺知道這耳墜子的來歷,又何必來問筎呢?」

「她,怎麼說?」

「太後娘娘什麼都沒說,只吩咐把耳墜子交給王爺。」筎如實回答。

多爾袞神色一暗,臉色又白了幾分︰「這耳墜子是當年在孝端太後那里時,我贈給玉兒的,這也算是我們倆真正的定情之物。可是天意弄人,不久之後她就被先帝要了去。封做了側福晉。這些年我眼見她在宮里受苦卻不能救,小皇帝登基後我又處處與小皇帝和她作對,她一定是恨我了,一定是不願再與我有任何關系了,所以才托你把這耳墜子還給我了。是不是?」

筎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

愛嗎?是的,自己從第一眼見到這個男人就瘋狂的愛上了,可是他心里卻已經有了別人,再容不下第二人。雖然王府只有自己一個福晉,多爾袞平日也對自己禮敬有加,可卻是只有禮敬罷了。

恨麼?說不恨那是假的。可是恨又有什麼用?恨大玉兒已經嫁給了先帝卻還讓多爾袞念念不忘?恨多爾袞不愛自己卻還答應娶了自己?恨自己不爭氣竟然愛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愛了那麼多年!

這麼多的恨。卻還是不能讓自己不愛他啊!

筎拿起一只耳墜子,說道︰「王爺是這麼認為的麼?妾身倒是認為,太後對王爺還依然有情。」

多爾袞的眼楮亮了亮。忙追問道︰「是麼?你這麼認為麼?」

心中痛的快要昏過去,可臉上依舊笑得溫和,說道︰「東珠代表什麼呢?妾身听過漢人有一句詩叫作‘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其實太後不是為了和王爺恩斷義絕,是為了告訴王爺。其實她心中還有你。」

見多爾袞听了入神,筎知道,他信了自己的話,見這個方法有效,筎繼續說道︰「那日妾身回來時,太後也說了。讓妾身轉告王爺,萬事都不及王爺的身子重要,千萬要保重才好。」

多爾袞拉住筎的手。欣喜道︰「玉兒真的這麼說?」

筎點了點頭,反握住多爾袞的手,說道︰「是的,太後娘娘真的是這麼說的,所以還請王爺自己愛惜自己的身子。」

多爾袞緊緊的握住手中的東珠耳墜。自顧自的笑了起來,然後端起桌上的藥膳大口吃了起來。

筎見多爾袞終于肯吃東西了。終于松了口氣。

多爾袞吃完藥膳,對筎說道︰「本王許久未吃東西,有些餓了。勞煩你讓廚房做點兒清淡的食物來。」

筎開心的連連答應,急忙轉身出去吩咐下人們準備吃食去了。

直到筎離開,多爾袞才斂了臉上的笑意,死死盯著手中的東珠。

其實自己都明白,這耳墜代表的根本不是什麼「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情誼,玉兒的脾氣自己清楚,這個時候,她不可能對自己說這番話的。只怕玉兒把耳墜子還來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告訴自己「從此與君絕」罷了!

「筎啊筎,我這輩子終究要負你了。還望來世,來世我一定會先找到你,然後好好愛你!」多爾袞握著東珠,吶吶自語。

原本想送東西來的筎卻把這話听的清清楚楚,頓時淚如雨下。

值了!一切都值了!原來自己的情誼,自己的心,他都知道,也都記在心里了。能听到今天的這番話,以往的種種都值了!

麟趾宮。

玉兒和娜木鐘閑坐在殿內下棋。

娜木鐘手起手落,一顆黑子穩穩的落下,說道︰「听說攝政王這一病,病了快兩個月了,今日終于好了,能上朝了。」

玉兒斟酌了一下,放下白子,回道︰「是啊,多鐸和多爾袞自小感情就好,多鐸的死對多爾袞來說真真是不小的打擊。」

娜木鐘笑道︰「對攝政王的打擊我倒是不知,只是你可就慘了!」

言語間,娜木鐘又落下一顆黑子,然後玉兒的白子就悉數被吃了一大片,眼看已成敗局。

玉兒耍賴道︰「不算不算!剛才姐姐騙我說話來著,那顆棋不算,咱們再來過。」

「堂堂太後下輸了棋竟然想抵賴?哪兒有這樣的說法。」娜木鐘把棋子往棋盤上一丟,微怒道︰「不和你下了。」

玉兒用手扯了扯娜木鐘的衣袖,討好道︰「太妃娘娘生氣了?」

「別拉我,這衣服貴著呢。」娜木鐘白了玉兒一眼,眼中卻滿是笑意。

見娜木鐘不是真的生氣,玉兒便放心道︰「我看是姐姐這兒太冷清了,所以每次妹妹來就想讓姐姐開懷一些。眼下,只等皇帝長大。多納些妃子進來,交予姐姐教,也好給姐姐找點兒事兒做,免得姐姐一天到晚就只會和我置氣。」

听玉兒這麼說,娜木鐘便笑了起來︰「你可饒了我,你知道的,我是最見不得那些矯揉造作之態的。還是你這個做太後的親自管教比較好。」

「就知道偷懶。」

娜木鐘似是想起什麼,問道︰「對了,攝政王在早些年的時候,不是說替皇上物色了一位皇後麼?也不知是哪家的格格?這攝政王思慮的還真周全。連皇後都替皇上想好了。」

「姐姐不知道麼?是哀家哥哥吳克善之女。」

「那就是你親佷女了?」娜木鐘有些吃驚,問道︰「難道你哥哥和多爾袞……」

說起這個事兒,玉兒也還沒有理清頭緒︰「這件事我問過哥哥。倒也沒有察覺他是多爾袞那邊的,可是哥哥對多爾袞的印象看起來不錯,句句替多爾袞說話,似乎也很中意欣顏嫁過來。」

「欣顏?就是你佷女兒的名字?倒是個好名字,看來人也不會差。」

玉兒想起當年見到欣顏時的樣子。嘆息道︰「哀家也好些年沒見過那孩子了。只是當年無意間踫到了,說過幾句話。欣顏這孩子就和我那嫂嫂的脾氣一樣,得理不饒人,若說是中意,我倒更喜歡鄂碩家的那個孩子,只可惜是漢人女子所出。」

「你是說內大臣鄂碩的庶出小女兒。董鄂?宛如?」娜木鐘問道。

玉兒驚奇道︰「怎麼姐姐也知道?」

娜木鐘笑道︰「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也是听博穆博果爾說的,自己倒是沒見過。」

玉兒好奇︰「怎麼博穆博果爾這孩子也認識宛如麼?怎麼認識的?」

「瞧瞧你的樣子,就像是怕被搶了媳婦兒的婆婆一樣。」娜木鐘掩嘴一笑︰「听博穆博果爾說。有一日他準備去給皇上請安,途經御花園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這才認識的。」

玉兒笑道︰「原來是這樣。宛如這孩子長得秀美,雖是庶出。可是卻知書達理的,小小年紀就十分懂事兒了。很討人喜歡。」

「攝政王給你找的媳婦可是你的親佷女兒啊,都沒見你這麼夸她。」

「我是實話實說。」玉兒喝了口茶,說道︰「不知道這些年欣顏的脾氣好些了沒有?」

娜木鐘寬慰道︰「總歸是你的佷女兒,身上流著博爾濟吉特的血,差不到哪兒去的,你就放心吧。」

來喜走了進來,對玉兒和娜木鐘打了個千,垂首道︰「奴才給太後娘娘請安,給太妃娘娘請安。太後,攝政王來了,說是有事要同您商議。」

玉兒皺眉道︰「有什麼事兒非要同哀家商議?」

來喜回道︰「這個奴才也不知道,看攝政王的樣子倒是挺急的。」

娜木鐘也說道︰「既然這樣你就先去吧,我今日的早課還沒做呢,就不留你了。」

玉兒只得作罷,對來喜說︰「讓攝政王先回慈寧宮等著,哀家一會兒就回。」

「。奴才告退。」來喜得了吩咐,便退了出去。

娜木鐘問道︰「怎麼攝政王會有事兒來找你商議?」

玉兒也疑惑道︰「哀家也不知道。這幾日前朝太平,也沒有什麼大事兒,多爾袞能有什麼事兒呢?」

「你先去吧,萬一真有什麼事兒,耽誤了就不好了。」娜木鐘站起身,「改日我去慈寧宮看你。」

玉兒點點頭︰「這幾日天氣熱一陣冷一陣的,姐姐出門記得讓寶犀他們給帶件披肩,仔細莫感了風寒。」

「我知道的,你自己多注意身子才是。」

「我會的。」

玉兒告別了娜木鐘,坐上來喜準備好的肩輿,回了慈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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