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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听到老五這麼說,我嚇了一跳。愨鵡曉後來才明白,他們那里的方言里,「暈死過去」也被稱為「死」。當時那和尚嘴吐白沫倒在院子里,人事不省。他的臉上身上,被撓得一道一道的,黃布僧袍變成了一堆爛布條。兩只僧鞋一只在院門口,一只居然在樹上!給他預備的那些蠟燭、香爐、燈油、饅頭之類的滿院子都是,原本院子里養的一只大黃狗,這時候也翻倒在了牆角,四爪抽搐,眼看活不成了。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那和尚抬進了屋子里,另一邊其他人趕緊去看三嫂,結果發現三嫂只是坐在自己屋子的炕上,雙眼發直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她的嘴里、手指甲里全是血。
忙亂了一番之後,院子里陷入了死寂。
大家面對這個情況束手無措。
這時候,一陣陣木魚聲由遠及近。不久,那個三神廟的老和尚就出現在了院子里。
「大師!你親自來了?太好了……」村長他爹連忙迎上去,仿佛溺水的人遇到了稻草一般。
老和尚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一邊敲打著木魚一邊嘴里念著佛經圍著整個院子走了一圈,這才回到了正房里,看都沒看那中年和尚,只對著村長他爹雙手合十行了個禮說︰
「這里的東西我們降不住,你還是趕快另請高明吧!麻煩你找個人幫我把他抬回廟里吧,唉……」
「別呀,師父,你要是不管,這可怎麼好啊!」村長他爹一下就急了,雙手忍不住就抓住了老和尚的胳膊說。
「有些東西,不是一般人能管得了的,不自量力的話,還會跟他一樣——」老和尚用木槌指了一下神智不醒的中年和尚說︰「我都這把年紀了,也不是惜命,只是這里的煞氣太重了,我們那點微末道行,在這也只是饒上性命而已。出了人命,恐怕于你兒子這個村長也會很麻煩是不是?」
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那我們這村子可怎麼辦啊?我們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婆婆先哭了起來,接著這一下引得村子里很多婦女都開始哭號了起來。
「別哭了!還他媽沒死人呢哭什麼哭!」
突然,村長一聲大喝,嚇得眾婦女同時噤了聲。
畢竟,他能當上這年家村的村長,還是有點兒本事的,最起碼臨事不亂這一點就比一般人強。這時候他點著了煙,反復在屋子里走了幾圈,然後伸手摻住了老和尚,說︰「老師傅,請你跟我到屋里來一下行吧?」
老和尚聞言也沒有說話,跟著村長進了屋。村長他爹想跟進去,邁了一步,又止住了。
進了屋子,村長關上了屋門。然後對著老和尚就跪在了地上。
老和尚嚇了一跳,趕緊把他往起攙︰「你這是干嘛?」
村長順勢也就站了起來,對老和尚說︰「你的那徒弟我這就派人送回去,你說這里管不了我也就不麻煩你了,不過這村子里出了這種事兒,你老人家是不是幫我指條路啊?」
老和尚用頗為意外地眼神看了村長一眼,然後眯起眼楮來想了想,這才說︰「這樣吧,你找人帶著犯事的事主出去找地方治病,記住,隨便哪個縣或者市里的醫院都行,但是絕對不可以在那個地方超過一天,第二天必須換地方!這樣的話,可保她在七七四十九天內沒事。只是她的身體會越來越虛弱,而且,在四十九天之內必須帶她回來。這樣你就有了四十九天的時間找高人來解決這件事了。」
「嗯,帶她到處走走倒是沒什麼問題,本來我也想著帶她去醫院呢,就是怕我爹……」
「你爹見多識廣,他認識的人不少,讓他好好想想,還認識不認識什麼高人。至于那些普通的跳大神的之流你就不要請了,來了也是白費!我回去也幫你想一想,看看還有什麼高人能克制的了這個……」老和尚打斷了村長的話,說到。
「好,都听你的。不過,老師傅,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村長皺著眉問。
「我可看不出來!」老和尚坦言道︰「我這一輩子在三神廟,後來收了的這個徒弟,實際上也是半路出家。我們只懂得一點廟里的事情,到了外邊就全不靈了。剛才我圍著這院子轉了一圈,僅憑那股煞氣就讓我膽戰心驚了。要說我也在佛前過了大半輩子,亂七八糟的我也見過不少,不過,從來沒見過這麼厲害的——這還只是煞氣。所以,你最好小心點,不要再隨便往村子里請什麼人,道行不夠的,來了非死不可!倒是按照我說的法子,還能保你村子一陣子平安。我知道,現在帶著個病人去求醫費用挺高的,不過,你記住,我這法子,只要你帶著她出門,哪怕到醫院掛個號,隨便查個項目就行。到了晚上,盡量別讓她一個人待著。」
說完之後,老和尚看村長答應了,這才轉身出屋。到了堂屋里,村長馬上吩咐人找了輛車送倆和尚回廟里,然後拉著他爹和三嫂她婆婆進屋把剛才老和尚的話說了一遍。
那次就是老五送的他倆。兩個村民抬著中年和尚上車,老和尚跟著走了幾步,快出院子的時候,轉臉看了三嫂的房間一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