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沁就知道這卦不能佔,這不,一佔就生禍端。羋曉
她只是想出去賞一下風景,還沒走多遠,就出了听禪院而已,才繞上三岔小道上,抬眼看,四周全是三三兩兩散下去的佛門信徒,一個個正興奮的說著話,就這時,忽就冒出一個守株待逸的灰衣蒙面男子,兩掌噌噌就把跟在身後的侍衛給打飛。
倒地聲,尖叫聲,響起來,她轉頭看,只見一個著灰色素袍的高大男人,蒙著臉,手中揮舞著一根長鞭,噌噌兩鞭在空中打得脆響。
下一刻,只覺腰際一緊,那長鞭,就像活了似的,鑽過來將她卷住,低頭看時,人已騰空而去。
時,青袖就在身邊上,呆若木雞的看著這一場驟變甾。
時,木紫琪主婢在三步遠處在說話。
時,八姑姑正在涼亭邊上的和一位熟人打招呼。
時,羅成不緊不慢的跟在十來步遠處,四下里隨意的張望,巡視著附近的情況唾。
誰也沒料想到,有人會突然冒上來,在光天化日之下,劫人,劫的還是懷王府的王妃。
長鞭的速度,如光如影,雲沁還沒回過神,就叫人扛在腋下,眼底一陣花花草草亂飛舞,耳邊風聲呼呼而作,心下明白自己遭了劫,而眼角的余光則瞥到落在後面跟著的羅成呆了一下,而後,才狂奔來追。
這小子會呆,大概是驚錯她怎麼就那麼容易叫人劫持吧!
打死他也不會信,她會這麼廢物。
好吧,她從來不是廢物,只是不想反抗,不應該反抗,就由著人家把自己給劫了去︰現下里,她是巴不得有個機會離開懷王一陣子,這人出現的正是時候。
問題是︰是誰劫了她呢?
為嘛要劫持她?
動機呢!
理由呢?
她什麼時候得罪人了?
「慕容瑤」這麼乖巧?
天龍寺外,早已備好了馬,這灰衣蒙面男人挾著她,將那高高的寺牆視若兒戲一般,那麼輕輕一縱,人就飛了出來,準確無誤的跳到了一騎棗紅的高頭大馬之上,但听得那馬兒發出一記嘶鳴,就撒開四蹄狂奔起來,而她被那皮鞭捆了一個結實,穴道被制,倒掛在馬背之上,一馬二人,就這麼大喇喇的揚場而去,飛起塵埃嗆人鼻,將所有追逐聲拋于背後。
囂張挖?
狂放挖?
膽大包天挖?
連雲沁也乍舌了︰
哎瑪呀,這孩子,強啊,單槍匹馬,就能從堂堂懷王手上把人家的正妃給搶了出來,這本事,多神,多叫她拍案叫絕。
人材!
絕對是人材!
雲沁心頭大贊,一直覺得,這時代,缺的不是人材,而是伯樂,一個能夠完完全全改造他們的伯樂。
眼下這位,她,雲沁,再次相上了。
這麼彪悍,她喜歡死了——雲中閣需要這樣的人材。
那她,就陪他玩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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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以後。
雲沁終于結束了顛波之旅,五髒六腑,受不了那一路強烈的沖擊,震的她差點將早上吃的那些全給吐出來,心里則在罵︰丫的,膽敢把我顛成這慘樣,以後,一定有得你受。
你等著!
小子!
「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某小子將雲沁拎著進了一間屋子,投上一張床,冷冷吐出一句話,然後,用一種不屑的眼光來回左右那麼一惦量,就像看怪物似的,也不知道在思量什麼,冷哼一聲,出去了。
她沒怎麼留心,只覺得渾身上下難受的慌,手是被反梆的,太不舒服了——
而,灰衣男子將她扔在這里後,就好像將她給徹底遺忘了,沒有再出現。
雲沁並不想逃,待人舒服一些以後,開始打量環境,研究自己現下的面對的現狀。
首先,她發現那人用來捆她的腳的不是鞭,而是一種類似軟鞭的繩,以牛筋制成,掙扎的越厲害,它就緊的越厲害,生生能將一個人的骨頭勒斷,筋脈勒死,她很識時務。不掙。
其次,她肯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這是一間農舍,並不起眼,西邊有個窗,半開,有陽光能照進來,這表明,時間已經快傍晚,距自己被擄,已過去半天時候,離洛城估計有點遠距離了——那馬的速度相當快。
最後,她琢磨起一件事︰那人抓她到底為什麼?抓了也不管不問,什麼意思?
肚子咕咕叫起來,餓,中飯都沒吃。
一邊想國寺的素齋,遺憾自己沒那個口福,一邊在考慮以後該怎麼收拾那梆匪?
就這時,門園外有一陣輕翼的腳步聲,傳進來,有點急,兩個人的……
雲沁將身體挪挪正,將幾根劉海自臉面上吹開,冷靜的看著那門,自己又該如何去面對即將要面對的情況——
下一刻,伴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門吱扭被推開,一先一後走進兩個男子,前面那個步子稍急,年經大約在二十四五歲,青衣,一頭粗發隨隨便便人梆成一馬尾,那粗線條的臉孔,黑沉沉的,石頭似的硬,繃緊的,顯示著某種惱怒,一邊走進來,一邊吼︰
「誰叫你多管閑事的?我的事,不用你來管……你要是出事,叫我如何向師父交待……」
這男人,屬于粗曠剛硬型,脾氣也火爆。
身後那位,沒跟進來,穿灰衣,是那個梆匪,扯掉那黑巾後,露出來的臉孔,很年輕,五官英俊的很,如雕鏤一般,立體有型,肌膚是古銅色的,目光灼灼神亮,充滿一種不馴。
這男人,倚在門口邊上,白著眼,撇嘴,嗤笑的,懶懶的接上了話︰
「瞧你著急的樣兒,你若是不在意,做什麼這麼緊張?」
「……」
前面那青衣男子轉頭瞪了一眼,後面那灰袍男子忽就一笑,如雨後初霽一般,很明亮,在那里卷著自己的鞭,滿不在乎的揚著聲音說︰
「哎,喜歡就喜歡,做什麼要裝成不喜歡。何況她本來就是你的女人。一個早非完璧之身的女人嫁進懷王府,你覺得她能有什麼好日子可過?何況那攝政王的居心,是個人,都能清楚,你若不早早的把人給弄出來,問一個清楚明白,難道你想就這樣糊涂下去……然後就知道吃酒解悶,你看你那出息,真是丟人……還有,別提那身份問題。你就問問你自己的心,這女人,你要還是不要。不要,拉倒,今天我就她給做了,要,馬上拜堂成親,帶回去,師父那邊,我來交代……」
嗯,這些話,雲沁挺听得下去的,並且明白了一件事︰沖她跑來的男人應該就是慕容瑤那個平空失蹤的男人,而那梆匪呢,和他是一伙的。
灰袍少年擄她,為了是青衣男子,而青衣男子並不知情。
原來,這兩人是為慕容瑤而來。
青衣男子不再說話,深思了一下,已跨到床邊,居高臨下的望了幾眼雲沁,那雙黑沉沉的眸子里神情好生復雜,又是惱恨,又是憐惜,久久的站著。
雲沁仔細惦量了一番,這人,看上去並不像一個負心漢,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平空失消,瑤兒因為這個事兒傷心了好一陣子……
她眨了眨眼,看著,眼神努力裝的熱烈一點,渴望一點(渴望被救的意思),興奮一點,激動一點,以表示自己見到他,是驚喜的,是意外的,以表示自己就是他的「慕容瑤」,她側過身,將自己被梆的結結實實的手示意給他看。她的手,被梆的那麼緊,肯定已經有梆痕橫起來。
男人的目光總算落到了她的手上,眼底忽生了不忍之色,沒多想,就湊過來,替她松開了身上的繩索,嗯,還算有良心。
「阿瑤……」
那人澀澀的叫了一聲,重重對著屋頂嘆了一聲,將那繩索扔地上。
雲沁說不了話。
「喂,我點了她的穴!」
灰袍少年提醒了一聲。
青衣男子一听,雙手一驅,解了她的穴。
雲沁悶哼一聲,經脈頓覺一松,終于重獲自由。
她坐了起來,直揉幾乎發麻的身子,手腕上勒痕很明顯,一大片的,很能激起男人憐香惜玉之情——男人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的手,有憐惜之意。
青絲有點亂,一根根垂落,她側著頭,滿含「委屈」的看仰望面前的男子,咬唇,不語。
「你們說話!我到外頭守著去。」
灰袍少年往外而去,很識趣的給帶上了門,走開,步子漸漸走遠。
「嗯!」
青衣男人應了一聲,沒回頭,一直用一種深沉的眼神盯視著她,眼里既有驚艷之色,更有痛楚,和感傷,沒有坐下來,就這麼站在那里,盯著,看著,久久的,終于忍受不住女子的疏離,伸手似想撫她的發,伸到頭頂,她本能一避,他手勢一僵,忽又縮了回去。
「為什麼要嫁給別人?我們不是說好的麼?」
一開口,這家伙就用上了一種嚴肅的質問的語氣。
雲沁站起,默默的揉著手腕,不斷的惦量面前的人︰個兒很多,比她高出起碼有半個頭,身材勁健,看樣子乃是一個練武之人,而且還是一個個中高手。
慕容瑤那傻妞說過,她是救了這個男人,之後,被他勾去了魂,在還不知道人家是什麼身份的情況下,就委下了清白女兒身,之後,這個男人始亂終棄,跑了一個沒蹤沒跡,最後她懷孕了,差點尋了死……
她微微一笑,袖管一拂,一道暗香過,三枚梨花針自袖中破空出去。
那人雖然處于情緒波動中,但,也是一個了得之人,幾乎同一時間就發覺空氣中有異特射出,可惜這人終是沒有防備,臉色一變時,那梨花針早已鑽進了他的肉里,針上的特效麻沸馬上將其麻倒。
幾絲驚駭跳進了男人的難以置信的眼,他張口想驚叫。
她哪容得他說話,麻利的點了他的啞穴,而後,盈盈一笑,就像枝頭怒放的桃花,手指縴縴往那人眉心上那麼一點,那人砰的一下往床上倒了下去。
僅僅眨眼時間而已,角色易位。
屋外之人有听到這聲音,卻以為人家小兩口久別重逢,干上了,倚著桃樹直笑,美美只覺自己干了一件好事,哪曉得莫名就惹上了一煞星,直到後來,他才了解了一件事︰一遇雲沁終身誤。
屋內,雲沁嫣然笑著,湊過頭去,往那個神色大變的男人耳邊輕輕道了一句︰
「兄台,別這麼瞪我,是你們先來惹我的,不干我的事知道不……嗯,待本姑娘去把門外那人給解決了以後,咱再來說談說談……別急呀,就算是死,咱也會讓你做一個明白鬼的!等著吧!很快的!我們坐坐好,來個秋後算賬。」
那男人瞪圓了眼,怒不成聲,此刻,他必定已經明白,她並不是他的瑤兒了。
雲沁並不想瞞,這人是瑤兒的男人,那麼有關瑤兒的一切,他有權利知道,前提是,她得把他的身份來歷給弄明白了,看看他值不值得瑤兒托負了這一生。
開了門,往外而去,她站定在門口,巡視了起來︰這里是一處農家院子,四周建著籬笆欄,園子里種著幾畦菜,碧青碧青的,菜地邊上還種著一些花,正開的艷麗,風吹來,一顫一顫。
草亭子邊上的柳樹下,坐著一個人,正是剛剛那位灰袍少年;籬笆外,有條河,附近三三兩兩有農家散落著,炊煙裊裊升起,好在,這里偏僻,和其他宅院隔著一些距離,一排排柳樹隱約將這里隔成一片小天地,令這里看起來像一處隱居之所。沒有其他人出沒,也不知他們還有沒有其他同伙。
但管他呢,她必須盡快制住這少年。
灰袍少年看到雲沁出來時,眼神閑閑的瞟了一眼,微有疑惑浮掠而過。
此人藝高人膽大,坐姿雖然正了一下,但並沒有生出警覺心,或許說,他完全沒想過她會有什麼殺傷力。
雲沁就是算定了他這樣一種心態,落落大方的整了整身上的那件淡雅的衣裳,溫溫婉婉的走過去,行了一禮,聲音怯怯的道︰
「請問廚房在哪里,我想給他做最後一頓飯,好聚便好散,小女子如今已是懷王妃,萬萬不能與他再有任何往來了!與他與我與慕容府都不好……要是叫人發現了,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慕容家還會因此受到連累,我只能忍痛,割愛……」
語氣是悲淒的,表情是黯然的,演技是出色的。
屋內,青衣男子听得這話,瞪直了眼︰沒見過這麼能騙人的女人,她到底是誰呀?
屋外,灰袍少年則立即大皺其眉,嗤然一笑的站了起來,用鞭柄指著她︰
「原來也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女人……妄費阿周哥對你掛上了心!」
原來那人叫阿周。
「並非我貪生怕死,他若對我有心,就不會棄我于不顧!現,事到如今,木已成舟,米已成,小女子已是他人婦,明媒正娶,三書六禮,我如何能做背叛懷王的事,壞了慕容家的名譽,還要落一個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悲慘下場……既然有緣無份,那只能各奔東西……」
她低低淺淺的嘆了一聲,含屈之情溢于言外。
「唄,你背棄了她,還敢說阿周哥不顧你。我看你根本就是貪慕虛榮……女人,果然是這世上最最不能相信的動物!」
他斂起顏色,冷一笑,站了起來︰「與其留你在世禍害了阿周哥,倒不如就此結果了你,也得來一份太平!」
殺機,在那人眼里迸射。
與此同時,一掌橫劈過來,那力道挾著呼呼勁風,令人不得不感嘆其力量強大。
雲沁臉色淡一變,連退了幾步,捧著頭,躲閃,尖叫,將戲演的分外的逼真︰
「你想做什麼?你想做什麼?阿周阿周,救我……阿周……求求你看在我們往日情份上,救我一救……」
叫的那個聲淚俱下。
灰袍少年的掌風,因為這一聲叫猶豫了一下,打偏,其結果是原本該中招撲通倒地的雲沁,穩穩的站著,原本穩穩站著的男人啪的就倒了下來。
「你……」
地上之人一臉驚恐,表情和剛剛那位阿周如出一轍,震驚自己連怎麼中招都不知道,就倒地動彈不得了,僵在那里。
雲沁撲哧一聲笑了,若一枝桃花徐徐綻放,淡雅而美好。眨了眨眼,她一改剛剛那膽怯懼怕之色,步履悠然的走過去,脆生生,又輕儂儂的問︰
「怎麼樣?十香軟筋散的滋味如何呀?」
「你……」
少年臉色大變的,動了動手指,想爬起來,哪還爬得起,不由一聲怒色滿面,心下終于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敢暗算我?」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這是給你一個刻骨的經驗︰別小看女人,也別沒事招惹女人,女人,不僅貪生怕死,不權愛慕虛榮,而且睚眥必報。」
她上去啪啪人家的臉,眯起水靈水靈的眸子叫道︰「對了,慕容瑤何曾得罪了你,你小子沒頭沒腦就想害人,你的心肯定是烏黑烏黑的。」
「你才烏黑!媽的!」
他悔不當初,恨自己怎麼就上了這麼一個大當。
雲沁露齒笑,燦爛燦爛的,道︰「對極了,本小姐的心,本來就是烏黑烏黑的。可我再烏黑,總比你強,隨隨便便就想要人命,你家娘親怎麼教你的呀……」
少年變臉,磨牙,像是觸到了他的痛處似的!
雲沁一把將地上之人給拎起來,往房里拽去︰一個高個子,她一把抓著,竟然沒怎麼費力,輕輕松松就將他拎了進去,那麼一扔,一並扔到了床上,讓他們並頭坐著,隨手自懷里取出一顆明珠,一擰,從里頭取了兩顆紅丹藥,往兩個人的嘴里送了過去。
阿周皺眉,不肯張開,她鉗著他的下巴,強喂,接著是另一位。
「你給我們吃了什麼?我們不吃……唔……」
灰袍少年直叫,拼命的咳,想吐出來,可那藥啊,遇水而化,早化在了他嘴里,他是又急又怒。
雲沁一徑笑的純良無害,退下來,將珠子塞回懷里,開始搜他們身,想尋找一些能確定他們身份的線索,一邊漫不經心的答︰
「白痴,當然不可能是補藥了!你們二個,要是想活命的話,就給我乖乖的,安份守己待著,然後,本小姐問什麼,你們就給我答什麼?听明白了沒有?咦,這是什麼?」
她搜了一把短劍。
「還我!」
「有本事就過來搶……」
「你……」
灰袍少年怒目一瞪,氣的胸膛那是劇烈起伏,轉而斜斜往邊上瞟了一下,看向阿周,咬牙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可從來沒有說過這個女人會功夫……」
阿周眼色沉沉︰
「她不是阿瑤!」
「啥?我劫錯人了?」
灰袍少年一呆,轉頭,上下打量,疑狐道︰「可這人就是懷王妃呀!」
「她不是!」
阿周肯定的說。
灰袍少年又一楞,皺眉︰
「嫁進去的不是慕容瑤?不對啊,蕭遠干什麼弄一個冒牌貨進去?」
雲沁挑了一張凳子坐下,很淑女的坐著︰
「喂,我的事就不用你們來操心了!先交代一下你們的來歷!」
剛剛她在灰袍少年的衣兜里找到的這把看上去挺不錯的短劍,瓖著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玉。
「憑什麼我們得交代?」
灰袍少年結束和阿周的議論,轉頭,挑著眉,死鴨子嘴硬的反問。
「就憑手中這把劍如何?唔,這一把可是劍中君子,名為長青,听說乃是當年岑貴妃所佩有的,後來貴妃將其贈與了一個好姐妹,那位好姐妹後來好像嫁了某位將軍。後來呢,那位將軍居然就拐了貴妃跑了,據說,還生了一個兒子,喂,你該不會就是懷王殿下那位同母異父的弟弟吧!瞅這年紀,好像有那麼一點意思……」
一柄劍,藏著好大一個故事,而她正好知道見過這把劍的圖紙,多年前,秦逍讓她看遍了天下兵器圖,這一柄也在其列——來到這個世界十八歲,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在五年前,她更多的是依賴秦逍。
灰袍少年臉色赫然一笑,那阿周也為之變色,那眼神變的異樣的狠戾,他們實沒想到這個女人竟是如此的了得。
「好一個懷王妃!」
「客氣!」
雲沁笑,起身用那劍拍拍灰袍少年的臉︰
「你應該姓安,單名一個字冉!十六年前,你父親安將軍慘死望男灘上,你母親岑貴妃失了蹤,而那甫出生的娃兒,則被岑貴妃那好姐妹安夫人抱著,叫青海三煞給帶走了。原因是,大煞乃是你母親的師兄。這三人統領著一支江湖暗殺組織。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灰袍少年的臉頓時綠了。
阿周的臉也黑沉起來。
「你,到底是何人?」
灰袍少年盯著問,這種隱秘的事,這世上知道的人可沒有幾個,她是從哪里打探到的
「你管我是何人?安冉,你的心,真是黑,居然把你同父異母的哥哥的發妻擄來送人,緊跟著又想殺人滅口……嘖嘖嘖,你那胸膛里長的到底是什麼呀?還有啊,你說現在,我該如何對付你?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刀捅了你,這樣我就沒麻煩了……」
雲沁認真的說著。
「你不能殺他!」
阿周沉聲道。
雲沁閑閑的問︰
「為什麼我就不能殺他?」
阿周道︰「因為是懷王的弟弟!是你的小叔子!」
喲 ,居然還了跟她講起人情起來了,小叔子?
雲沁拔出了短劍,寒凜凜的劍身映著她深不可測的笑︰
「喂,你錯了,正因為他是懷王的弟弟,才更該殺!你說,要是哪一天,他們兄弟重逢了,知道我是冒名頂替的,我那豈不要遭大殃了……我若把他一劍給捅死了,那算是免了後顧之憂。所以,我覺得殺是必須殺的。反正呀,我的心,是烏黑烏黑的。不如,就用這把劍吧,如何?」
有幾縷陽光折射了進來,而她故意用劍身來以反射,刻意的用那匕首閃他的眼。
阿周的眉頭直皺,忽然大叫,楮神一亮︰
「我知道了,你是那位阿劉姑娘是不是?」
雲沁收回了匕首,重新審視這個男人,居然知道她叫阿劉,可見是下了功夫曾過找過瑤兒的——前番在懷縣養傷時,她的化名就是︰「阿劉」。
「果然是!」
阿周吁了一口氣,連忙又道︰
「前番里我去村子里的時候找阿瑤的時候,村人告訴我,阿瑤曾救過一個過路的姑娘,那姑娘會功夫,後來這功夫養好了傷離開了。又後來一輛馬車進村將瑤兒接走了。我打探了很久,才知道,原來她是慕容府的人,被接回王府了,說是要嫁懷王為妻。
「我听著不信,她說過她唯我不嫁的,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另嫁?
「所以,三天前,我跑來了洛京,去了慕容府,抓了一個家丁問這事,那家丁說瑤兒貪戀了懷王妃的頭餃。不,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她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可她偏偏就是嫁了。
「現在我知道了,原來是有人替她代嫁了。
「你不是阿瑤,對吧!你應該是易過容的阿劉姑娘是不是?
「攝政王斷斷不可能故意弄個人來易成阿瑤的樣子去接近懷王,所以,現在在扮演這個阿瑤角色的人只可能是沁姑娘……阿瑤嫁懷王,是被逼的對不對?」
他越說,眼楮越亮,那絲絲入扣的推演,頭頭有理︰這男人,不是俗物,瑤兒的眼光還不賴。
雲沁不覺一笑,抱胸看︰「喲,臉袋瓜子挺活,全叫你想到了。那我更不能留你了!」
匕首寒光一閃,她刺了過去,那安冉驚呼未落,整個人栽于地上,而那阿周,幾乎同一時間倒下。
她,點了他們的昏睡穴。
四周,頓時安靜,半啟的窗外,有鳥叫聲傳來。
現下,她沒有太多的時間耗在這里,主要怕他們另有同伙,若把事情鬧開,她的計劃會全部泡湯;而這兩個人,就目前而言,是斷斷不能放出去的,得先關著他們的一陣子,讓其他人去處置他們。
比如阿周為何突然不告而別?
比如這安冉為何突然出現在這里?
他這是來認親的嗎?
好像不是。
這些事都得去弄清楚了。
轉身來到窗口,推開窗,她對著皓皓長空,一記嘹亮的口哨響起。
不一會兒,兩道人影竄了出來,一個是撕了人皮、恢復本來面目的羅成,連衣裳都換了一身,這孩子,果然追來了,他的追蹤術,厲害著,在看到她安然無恙的時候,重重松了一口氣,另一個叫常在,歸羅成管的雲中閣下屬。
雲沁見他們一起出現,為之一笑,不由揚起那道絹秀的細眉︰
「怎麼?怕我應付不過來?」
羅成毫不掩飾的點頭︰「夜路走多了,難免會遇上鬼。是有點怕,這小子的功夫,算是不錯的了……」
「對我說來,他,尚欠火侯!」
她踢了踢那個灰袍少年,這話並不驕狂,她的功夫的確不俗。
羅成一笑,審視了一下那兩個人,知道是被點了穴後,問︰「主子,要如何處置?」
「關著!在我沒有離開懷王府前不能放!也別讓他們模到你們的路數。我不想和他們結仇。」
「什麼路數?」
「一個是我現在名義上的小叔子,一個是瑤妹妹的男人。青海幫的人。看牢了,要是被他們逃月兌了,我可就麻煩大了!」
她不會殺他們,在她雲沁的字典里,信奉這麼一個詞條︰得饒人處且饒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要活的是心安理得,可不想背上一身血債,何況他們還有用,留比殺更有價值。
羅成也懂,青海幫的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
「是!那接下來主子要怎麼回去?」
一個弱女子,叫人梆架了,要是自己就這樣走回去,那得如何解釋這種詭異的情況。
雲沁沉吟了一下,問︰「外頭情況如何?」
「懷王正在派人四處搜索!」
「哦!」
她點點頭,那人自然不是因為緊張她這個王妃才在那里搜的,要真是被人給撕票了,那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呢!
可他總歸得搜一搜,做一個樣子的。
她想了想︰「不急著回去。既然出來了,我得去見見囡囡,和司靖踫個頭再說。對了,常在,妞妞最近乖不乖……」
想起那個粉雕玉琢的女圭女圭,她眉間便露出一點淺笑,柔柔亮亮,那是屬于母性的光輝。
「白天時候倒是很乖,只是一入夜,就淨說夢話,一個勁兒喊娘親,明霞說的。主子,什麼時候,您給小主子找個父親……一個孩子,沒有父親,不太好!」
一直不說話的常在,接上了一句。
雲沁斂笑,心微抽,的確,沒有父親的孩子,童年是殘缺的,妞妞已經五歲了,可是,她卻沒辦法給她想要的父親!
那個男人,死掉了!
五年前,被燒成了焦碳……
那一幕,她至今記憶猶新。
「我想囡囡了!真是想死了。你們兩個把他們處理好。我去莊上……給我備馬!」她沒答,只喃喃說了一句。
「是!」
雲沁吩咐罷,想出去,就這時,窗外,忽然一陣有別于夜鶯叫的聲音響起,好像是某種暗號,悠悠揚揚的鑽進他們的耳朵里來……
「誰?」
出于一種武者的本能,羅成戒備的往窗外跳了出去,身形如燕,輕盈翩然。
雲沁心頭咚了一下,跟著急翻了出去。
這暗號,太耳熟,已經很久沒听過這種聲音了,時間已經長達五年之久……那個人已經從她世界消聲匿逆很久很久……久到,她會以為他們之間再不會有交集。
常在沒動,留在房內,看著床上那兩個人。
屋外,正晚霞高照,萬丈紅霞,將這里照的一片紅光,青翠欲滴的柳樹下,柳枝輕搖中,站著一個身姿俊拔的男人,著白袍,束紫帶,微微而笑,靜靜佇立,那目光永遠溫柔,那容顏永遠溫潤,就像上成的美玉,絕世無雙,光華照人,看到她時,漂亮的唇角高高揚起,清越如琴聲的嗓音便溢了出來,隱約還帶著笑意,以及藏不起來的眷眷憐惜︰
「沁兒,好久不見!」
雲沁一呆。
來的果然是秦逍!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