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時的欺瞞,或能天下太平,一旦真相大白,便是天翻地覆。睍蓴璩曉政治之上,可以搞陰謀詭計;愛情和親情,經不起算計。
他與雲沁,是有著十幾年的情份在,有著牢不破的信任基石,正因為彼此信任,若有欺瞞,決裂起來,更快,一朝崩堤,不可挽回。
若從來沒有得到,失去,還能忍受;若已經真正擁有,再來經歷得而復失,那該何等的痛苦。
燕娘說,「別把這事告訴沁兒,你們若能安安穩穩的完婚,婚後,她縱然知道了,也不會再悔婚。那些過去的人和事,她會淡忘。」
可他覺得,這是在自欺欺人輅。
龍雋之的存在,就像一個雷,隨時隨地都會爆炸,而他身陷在雷區,一不留神就會被炸得粉碎骨。
現在的他,日子,真的很難熬。
自小,他的人生,一帆風順;少年成名,春風得意。六年前,雲沁成為了他生命里第一場意外,人生軌跡因此而發生了強烈的偏離媾。
如今,他面對的是第二場風暴︰自己的人生方向,完全掌控在別人手上,自己的喜怒哀樂,以及得失,皆不能由自己掌控︰龍雋之只要站出來說一句話,就能將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全部奪走。
這種滋味,太不好受。
听說,昨天,她和雲崇去了臥龍莊,直到傍晚時分才離開。
他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平靜的心,就生出層層漣漪,有那麼一縷浮躁的情緒冒起來。
堵得厲害。
足足一個下午,他們能聊什麼聊的這麼歡?
他不知道,難免胡思亂想,生怕,一閉眼,一睜眼,自己將要面對的是另一場狂風暴雨。
哪怕從段仁那邊傳來的消息說七小姐並沒有異樣的表現,他依舊擔心。
秦逍一夜未睡,思來想去。
明明她是自己的未婚妻,明明他可以明正眼順的擁有她,為何他會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了,以如此手段,去霸佔她的未來。
他從來不屑這種做法的。
卑鄙不說,只怕很難得得到她的真心相許。
他想得到的是她的心,而不是簡單的將她困在身邊——像她這樣的人,得不到心,遲早,她會離開。
先頭的時候,她曾說︰她不是真正的雲沁,而是一個異世的來魂,附體而生。
這從來不重要。
在他看來,她就是自己守護著養大的孩子,是他的責任,如今,是他的心之所愛,不願放棄。
他與她是必須走到一起的,否則,他這十幾年的堅持,以及皇貴妃一系舊屬所指望的復國,就成了一個泡影,會打碎無數復國侍衛的信念。滄國,就此成為歷史長廊上的一抹流芳,再不復存在。
他才不管這具肉身內住的是怎樣一個靈魂——他在意的是她是獨一無二的雲沁,前朝的身份,只為她錦上添花。
這一夜,他胡思亂想了一宿。
清晨,他走出了房,對著手下扔下一句話︰
「去雲家堡!」
急不可捺,想見她的心,是那麼的強烈。
段仁跟著,看著,他家主子啊,在新房內流連了一天,主子在擔憂什麼,他是知道的,唉,他替主子難受——怎麼就會出現那麼一個強大的情敵,在這樣一個不尷不尬的時候,冒出來。事情真相拆不拆穿,都是一件大麻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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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堡,秦逍就听說了一件怪事,堡里鬧鬼︰大公子嚇的都傻了,一個晚上在尖叫,大夫人嚇懵了,剛請了大夫。
來到燕樓時,就看到一身雲青色勁裝的雲沁正在晨曦里,教著一群孩子練武,囡囡、子淵,練的有模有樣,小三兒初學,在扎馬步,而雲燦只有在邊上看的份。
柔軟的晨光照在她身上,將她照的英姿颯爽,她很認真的教著。
神情認真的她,特別的美。
「咦,秦逍,你來了!」
她看到了他,笑著打招呼,臉上沒有半分異樣。
他摒著呼吸看,盯著看,那白里透紅的臉孔啊,多水靈生動,沒流露半分厭惡之色,龍雋之難道沒有和她攤牌嗎?
「嗯!想你了,來看看!」
秦逍認真的說,惹來她撲哧一笑。
「早飯吃沒?」
「還沒!」
「等著,我們也沒有,先讓他們練一下。我們一起吃!」
「嗯!」
兩個人親切的聊著,他來到她身邊,幫忙她去矯正囡囡那有些歪的踢腿動作,又示範了幾個漂亮的招式給孩子們看,指點他們如何用力,盡其所能的指點了一番,才示意雲沁往外頭去走走。
「好好練!」
他笑著對孩子們說。
兩個人一先一後出了燕園,進了桂花林,尋了一處涼亭坐下,然後提及了堡里發生的事︰
「外頭的那一出又一出,倒是精彩!」
這丫頭,動作真快,手段也夠狠厲。
雲沁笑,毫不謙虛的說︰
「還好還好!雕蟲小技!」
他也笑︰
「有一事我不明白!」
「嗯?什麼事?」
「你把雲征整的下了地牢,怎昨兒夜里,又去嚇人家?你這是拿住了他什麼心病,把他嚇壞了?」
提到這個,雲沁微微皺了一下眉,撇撇嘴說︰
「別的事,就因為大嫂,是雲征間接害死了大嫂!」
秦逍知道的,沁兒和雲征的亡妻,情誼挺深。
「大嫂曾身中奇毒,若是治的及時,或者可以醫治的,大哥不管不問也便罷了,居然給大嫂另下了砒霜,一日一日的在大嫂的藥湯里加著,才令大嫂走的那麼快……我原來也只是拭探,不想會探出這麼一個結果。」
雲沁瞅著不遠處笑的沉穩的雲燦,心下不由得一陣唏噓,若不是看在燦兒的面,昨兒個晚上,她就想將這個無情無義的人渣給滅了,省得他留在這世上,再去害了旁人。
昨夜,她還趁夜拜訪了一下大夫人,先往大夫人房里吹了迷幻藥,然後裝神弄鬼——雲沁將自己扮成母親的樣子,幽魂似的,訴怨,致令她驚慌而叫。
她趁機問她︰「為什麼要往我身上下千日枯,害我慘死,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但凡做賊心虛者,皆有心病,有心病者,被清袖特制的那種迷幻散所迷倒後,就會分不出現實還是虛幻,再加上心理作用的影響,最後的效果,還是不錯的。當時,大夫人竭盡否定自己下了千日枯,這樣一個結論,終于推翻了她之前的設想,可見給母親下藥的人,另有其人。
她把這事,也和秦逍說了。
在這個世上,他與她的關系,最親近,自小認得,親密無間,他一直就是她最堅強的後盾,如今,既然要成親了,她自當與他坦誠相待,她在辦的事情,自也不必避諱了他。
她不僅把自己試探大夫人的事給說,還把昨兒個去見龍雋之的整個經過,以及有關那個圖騰和秘信的事,一古腦兒全說了一個清清楚楚,末了,她撫著手心,悶悶的反問起來︰
「秦逍,你說,是不是我推測的方向弄錯了?還是那個龍雋之刻意瞞起了什麼?總覺得事情,並不那麼簡單。龍雋之那麼一否定,我們所以線索,都斷了!」
秦逍听得那是好一番心驚肉跳,又莫名的松了一口氣,心下明白的,那龍雋之絕絕對對瞞起了幾樁至關重要的大事——
好奇怪呀,他為什麼那麼做?
不僅沒公開自己的身份,而且還刻意掐斷了雲沁手上的線索,他意圖何在呀?
「嗯!這事,我會再去派人核實一下的!按理說,龍家斷無私生子的。可是龍氏身為九州第一家族,若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也不是一件稀罕事。當然,也有可能,這是子虛烏有的事。龍家主的品性,世間少有。二十幾年前,被譽為第一奇男子,那份擔當,斷不會出現有子嗣淪落在外的丑事!」
龍家這私生子一事,的確該查。
雲沁忽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托著下巴,眨著眼,興趣已經轉變︰
「秦逍,你的情報系統,相當的厲害,什麼時候,讓我參觀一下?」
對于秦逍的勢力,雲沁了解的還真不是很透徹,她只知道他有一套屬于他自己的班子,那些听命于他的人,形成了一個天羅地網,遍布整個九州境內——
若說龍氏有那樣一份實力,不足為怪,畢境龍家有著悠久的歷史,秦逍不一樣,他崛起不過十年,怎麼可能建立起那麼縝密的系統,供他差遣。
事實上,她一直有一種感覺,秦逍背後另有強大的勢力在支持他,所以,才有了他傳奇般的人生。
「秦逍,你一直有事瞞著我的,是不是?」
待續!
親愛的們,家里有事,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