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國師絕絕對對不是一個好貨,這個人太邪門,太邪門。睍蓴璩曉
會如此評斷,自是有根據的。
從個人角度來講,秦逍特別的討厭這個人,兩面三刀,陰險狡詐。
他不知道他心里懷揣著怎麼一個豈圖,總之是居心叵測的。
想當年啊,他不遺余力的迫∼害金氏一族,令金氏一夜間全門皆誅,成為歷史,從此光輝歲月不再;而後漫長的二十一年時間,他卻潛伏在楚帝身邊,一邊出謀劃策,一心一意的討好皇帝,一邊在暗中培植各種勢力,做著一些欺上瞞上的事情輅。
比如,五年前,地壇發生的種種,一半是容姑姑的功勞,一半卻是他在暗中策謀發揮的效果。
容姑姑說過,她和這位胡國師已合作多年。
知道這個消息時,他曾從南燕國趕來了西楚,十萬火急的和容姑姑踫了一個嫫。
一見面,他便質問這位為金氏皇朝鞠躬盡瘁老姑姑,語氣是憤怒的︰
「為什麼要和這種豺狼虎豹聯手?他知道我們多少事?姑姑難道忘了,金家之所以會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全拜他所賜。沁兒本該是公主命,卻因為他而淪為庶女,難道你還想把金氏唯一一個後人也斷送了嗎?地壇里的事,若非我趕的及時,沁兒哪還有命活著!」
容姑姑卻沒有半分羞愧,反唇辯駁道︰
「經歷非常之事,才能練就非常之能,方可光復大滄天下,一統河山。地壇一事,是命中注定的劫數。她能躲開大劫,自有後福無窮。況,你沒看到嗎?我們大滄的第一心月復大患,已經除去,這是大幸之事。蕭縉一死,蕭氏兒孫凋零,很難再成氣就,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沁兒前程一片燦爛,你又何必計較我曾和誰合作過?」
這段話,令秦逍勃然大怒,他生氣姑姑這種不擇手段的作事風格︰
「姑姑,您說話怎麼這麼輕巧,地壇之下機關重重,一個不慎,永埋地下。你們為了除去蕭縉,就將沁兒置于危險之地,這有一個萬一,你可有何臉面去九泉見貴妃姨娘!」
容姑是貴妃忠婢,原以為,他如此一提,她會羞愧,不想她並沒有追悔之色,一徑說道︰
「縱然老婢有所冒險,但一切都已成為過去。沁兒安然無恙,蕭氏江山將不在。這樣一個結果,比任何過程都重要!」
素來穩重的秦逍氣壞了,寒聲利叱,提醒她︰
「這是與虎謀皮!姓胡的,根本就是一個毒瘤。他會把你,把我們一並給害了!想想貴妃姨娘是怎麼死的吧!你模著自己的心,自問,你就有十足的把握,認定姓胡的是絕對可靠的麼!」
因為這句話,容姑姑沉默了好一會兒,而後又辯了一句,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下︰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只要利益相通,就能建立為盟友。你放心吧,他自也有軟肋落在我手上,才奠定了合作的基礎。」
至于什麼軟肋,無論他如何問,容姑姑就是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肯吐出來,只說這個胡國師現在是絕對不可能傷害沁兒的嗎?
回頭再想想,有些事,的確匪夷所思。
可以肯定的是就是,這個胡國師,一心兩頭用,果然在暗中做著損害蕭家根基的事。
比如說︰楚帝蕭恆和岑貴妃,似乎知道五年前的「慕容瑤」和蕭縉有些某牽扯,甚至于還知道「司六」的底細,就是二十一年前金氏余孽,因為只有真正的金氏後人,才有可能開啟那個地下機關。所以蕭恆才會和胡國師精心布下了如此精密的一個局。其目的,不僅僅是想把潛伏在自己身邊十八年之久的冒牌兒子給揭發出來,用地壇這樣一個神秘莫測的地方,來將其不動聲色的獵殺;更是想把金家最後一滴血脈扼殺在地壇,從此,安享高枕,再無後顧之憂。
那胡國師無比熟悉著地下世界,地壇秘密出口處的殺手就是他布下的棋子。
此人步步為棋,其心思,實在深的可怕。
和這樣一個人合作,太容易被他暗算。
還有,雲沁月兌險一事,其實胡國師是知道的,可是他並沒有向皇帝和貴妃揭雲中閣的底,就像徹底把雲沁徹底遺忘了一般,開始致力于擁護蕭群坐太子之位,讓楚帝以為大患已除。
胡國師會支持蕭群,絕對不是一件偶然事件。
後來,容姑姑說漏了嘴︰「胡國師是蕭群的師父。」
此事,令他無比震驚。
這句話,傳遞著許許多多不可思議的信息。
總之,胡國師所懷之用心,實在有復雜的讓人難以理解。
十八年前,他,殘害金家人,十八年後,他,暗助金家人,以一只無形大手,掌控著西楚朝堂的命運,也不知他最終想得到怎樣一個結果。
難道他是想借他徒兒之手,奪得皇位,以稱帝主嗎?
秦逍猜不透這個人的野心。
對這個人,他保持著高度的戒備之心,這番,一听回報,胡國師親自往雲家堡傳聖旨,就知不妙,結合當前在臥龍莊上發生的事,不難推測他這是想借著雲沁救他的徒弟,如果這個推測成立,可另外推測出一件事︰胡國師已經知道龍雋之就是蕭縉。他要拿雲沁做文章,把蕭縉致于死地。
至于他為什麼非要把蕭縉弄死,這件事,有點古怪,可能當中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國師帶著沁兒往哪個方向去的?有沒有我們的人跟著?」
他沉聲問段仁,心頭緊了緊。
「雲碼頭方向。羅成一直跟著他的主子。我們的人,屬下派了張環帶著照看著!」
段仁報稟道。
「走!」
他自新房內拔步而出,看到父親母親笑著進來要他試喜袍,他沒試,只說有事,就匆匆跑了出去。
一路飛馬馳騁,沒一會兒來到了長寧街,他們發現四處有百姓在逃躥,一問,才知前頭有人打斗,死了人。
秦逍一驚,夾馬過去,果見遍地狼藉的地上,橫打了幾個死尸,全是他們的人。
段仁打著馬轉了一圈,看到有人還能喘氣,下馬問︰「出了何事?張環呢?」
那人被一劍穿肚,正口溢鮮血,見到段仁後,抖著手指往東邊指了指,氣絕。
秦逍一抽馬鞭,飛奔而去。
姓胡的動手傷了他的人,就說明沁兒出事了。
***
雲碼頭。
龍雋之靜靜的臨風而站,听著晚風吹拂著衣袍的聲音,很輕,目送斜陽余輝映一池紅霞秋水,蕩起層層波光,漾細浪無重數。
「哥,這家伙一直鬧,非要見你!」
他們來了一小會兒,舜之他們守在碼頭的一處小酒樓內,那酒樓,已經清場,他走出門,靜候雲中閣的人來,這一走,短時間內,他可能不會再來西楚。他的心,在鈍鈍的疼。
這種滋味,太難受。
便這時,舜之走了過來。
他轉過了身,看著被鐵索反梆的蕭群,用肩膀頂開旁人,一身倔強的走過來,一邊走,身邊的鐵鏈,發出陣陣叮當之聲。
龍雋之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龍舜之不敢走遠,帶著丘明就近守著,皇家的御林軍就在附近,在沒有上船之前,絕不可以掉以輕心。
蕭群面對著龍雋之,用一個極度痛恨的眼光看著,眼神是鄙夷的,不可原諒的。
「謝謝你的配合!互利互惠,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龍雋之淡淡的道。
蕭群恍若未聞,咄咄逼視著,負在背上的拳頭,攢的緊緊的,身上的鐵鏈因為這一動作,錚錚作響︰
「你可知道阿雲為你付出了多少?六年前,你害得她聲名狼藉,被逐家門,一個弱女子,懷著一個孩子,她為了心頭那份執念,放棄潑天的富貴,要為你生下孩子,那時,你在哪里?六年來,她靠自己的力量,建了一片屬于她自己的天地,終可以正常的哭,正常的笑,是你,又一次將她送進了地獄,害她再一次為你心碎了一地。如今,你既然還活著,為何不與她相認?還做出一副冷眼旁觀之態,就這樣看著她嫁給別人?龍雋之,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
是的,他已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在過招的時候,他被他所施展的招式所震驚,瞬息之間,被擒。
他如何能料想到,一個已經被天下人認定為已死的人,會以另一種身份,另一種面貌,重新出現在世人眼前。
當然,正因如此,才能很好的解釋為何十萬縉軍可以如此忠心耿耿的擁護龍家?
不為別的,但為他們的主子,便是龍家的少主,強強聯手,那自然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了!
龍雋之皺了皺眉心,忍下,他不會向別人解釋其中的原因,轉過了頭︰
「她現在過的很好,不是嗎?」
「你哪只眼楮看到她過的很好?」
他幾乎是吼著叫出來,眼里噴出冰冷的火焰︰「你的每一次死亡,都是對她的致命的打擊。你居然就這麼輕描淡定的在這里說,她過的很好!龍雋之,你為什麼還要活過來,既然都死了,那就干干脆脆一點,為什麼還要傷害她?」
「蕭群,你听著,她愛的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從此以後,不再有。如果你想她活的痛快一點,那就閉上你的嘴,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
相對他的激動,他的表情則顯得有些淡漠。
正是這種淡漠,徹底激怒了蕭群心頭那難以壓下的怒潮︰
「龍雋之,你他媽不是人!」
蕭群沖過去,想扁死這個寡情薄義的混蛋!
一個拳頭,將他擊垮在地上,一個比他還冰冷的聲音落下來︰「我的事,不用你來管。你覺得對的事,不見得在我看來就該如此。別用你的想法,衡量錯對。這世間之事。錯與對,是相對的。」
悶哼倒地的蕭群,一個卷地翻,跳起,一張俊氣的臉孔,被冰冷的怒氣所籠罩︰
「唄,真替阿雲不值,怎麼喜歡上你這麼一個敢做不敢為的男人!」
這話,狠狠刺痛著龍雋之的心。
他猛的一轉身,青筋橫起的拳頭逼到了他的眉心,幾乎都要砸下去。
「怎麼樣?被我說到痛處吧!你***就是一個縮頭縮尾的偽君子!」
這一聲吼,如雷一般。
蕭群狠狠的盯著,似一頭不馴的獵豹,完全不怕他這拳下來,會有怎樣的一個結果,烏溜溜的眼楮,縮成一把利劍,亮閃閃的要刺下來。
對面,是一池深沉的黑 的大海,有什麼在翻騰,漫天卷地,卻又在一瞬間內趨于平靜︰
「不必激我!」
他竟沒有動怒,穩穩的收回到了手去,語氣顯得無比的沉靜。
「龍雋之,你***無情無義。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玩弄她的感情。只要我活著,只要我恢復自由。我一定把你梆到她面前,磕頭認罪!」
蕭群信誓旦旦的起誓。
龍雋之皺著眉,想說什麼,眼角的余光瞄到舜之神色凝重的狂奔而來。
「大哥,胡國師剛剛讓人送了一封信過來?」
龍舜之說了一句,幾步來到跟前。
龍雋之看到,信已經被拆開,顯然已經看過了。且還是不好的消息。這姓胡的,根本就不是好貨。
他瞄了一眼身後的蕭群,問︰
「都說什麼了?」
「他把雲沁拿住了,要你帶著蕭群去換。天黑之前若不到,他就把人頭割下來,送你!」
他的臉色,陡然一沉。
***
雲沁被擒。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胡國師有備而來,借著聖旨,將她往雲碼頭引,她自是懷著戒備之心的,只是她覺得,這個對楚帝忠心耿耿的奴才,之所以親自出馬,是因為緊張太子的安危,急皇帝所急。
他的確也是為救太子而來,但是,他的思路,完全異于常人——人家所要對付的第一個目標,是她雲沁。
最是了得的是,他沒動一下手,就令她乖乖就範︰在趕去碼頭的途中,要經過一叢樹林,胡國師讓人在那里設伏,第一對象要擒拿的人,不是她,而是羅成。
來的時候,他們騎的都是快馬,胡國師趕在最前,身後是四個侍衛,之後是雲沁,緊跟雲沁之後的是羅成,經過樹林里,她只听得耳後一陣人仰馬翻,便有刀劍出鞘聲響起,回過頭來看,幾道人,如鬼魅出沒,張著一口巨大的鐵網,將倒地的羅成罩在了其中,緊跟著,幾把劍就架到他的脖子之上,那一系動作,一氣呵成。
原本領頭的胡國師,執著拂塵,飄到了雲沁面前,嘴角勾著一抹奇異的笑。雲沁皺眉,勒馬,問︰「這是何里的待客之道?」
「想借閣主一用!麻煩雲閣主隨本國師走一趟。閣主手下的生死,皆在閣主一念之間。本國師沒什麼惡意。就想請來秦五爺,幫忙一起救一救我家太子爺!」
這倒是好主意啊,用她來要脅了秦逍,令秦逍和龍家為敵,與他們西楚而言,卻是百利無一害。胡國師果然是帝前第一謀臣,好謀劃。
好漢不吃眼前虧,為救刀口下的羅成,她二話沒說,點頭︰
「好,不許傷害我的屬下!」
「這是自然!」
胡國師笑的老奸巨滑,目光一閃一閃,在她臉上滑過。
雲沁若有所思起來︰
這個人,對她的底細很了解,清楚的知道用怎麼的辦法,來逼她乖乖就範。
她心頭一真詫異著這麼一件事,半年前,他和楚帝一起設計了一相圈套,想將她和蕭縉套住做掉之前,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雲沁了?
按理說,他們是知道的。否則怎麼會將她圈定為算計的對象,一路將她往套子里趕。
結果,她安然逃離地壇以後,西楚的官兵並沒有封殺雲中閣的跡向,由此可見,他們可能是不清楚的。
這樣一來,前後就矛盾了。她也被弄糊涂了。
究竟是誰向楚帝瞞起了司六就是「雲中閣」閣主的這層身份的呢?
難道是面前這個胡國師,在暗中玩什麼花樣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