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是一張笑吟吟的俊臉,承載著無法形容的喜悅。睍蓴璩曉
他歪著腦袋看,就好像怎麼看都不能看厭了似的,那麼的專注,移不開眼,看得別人是好一番心驚肉跳,面紅耳熱。
雲沁的臉孔,不自覺的燙起來。
「干嘛這麼看我?」
她咳了咳問膈。
「好看!」
他笑眯眯的答,雙手輕輕覆上她的︰
「認識得這麼多年,今天最好看。值」
是啊,真的好看極了。
今天,她做了他的新娘,滿面笑容只為他舒展,多難得。
更因為婚禮進行的無比順利,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他們很圓滿了完成了他們的終身大事,從此以後,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夫婿,他們真正成為了一家人。
雲沁縮回手,模了模自己的臉孔,咕噥道︰
「不太喜歡上妝,感覺怪怪的。還有,頭上的鳳冠好重!」
「我幫你把它取下!」
「嗯!」
他湊了過去,送來一陣杜蘅香。
這鳳冠很精致,是母親老早就讓人備好的,是有些沉,可戴在她頭上,真的很顯高貴氣質,那種雍容,常人難有,乃是與生俱來的。
可當他把鳳冠摘下後,再看,忽然發覺,沒有這經鳳冠陪襯,雲鬢高環的她,嫵媚之姿,更為惹眼。
反正啊,她在他眼里,就是一個好,越看看歡喜。
「很累!」
她被看得有些難為情,只好找話說,一邊扭了扭脖子,敲了敲肩膀︰「成個親,還真是一件勞心勞力的事!」
「我給你捏捏!」
秦逍解開了兩個人之間剛剛被媒婆給打了結的衣角,拍拍面前的位置︰
「過來靠著!試試我的技術有沒有退步!」
雲沁撲哧一下笑了,想到小時候,自己玩累了,總會賴上他給自己捏腿敲背的情景。
這位仁兄啊,可是一個餃金湯匙出生的貴人,自小只有別人侍候他的份,一旦遇上她,卻常常被奴役。那按摩術,經過多年練習,已經練如火純青。推揉穴道的本事,更獨到的很。
她記得少年時,月事來潮,身子總疼的厲害,每每疼的是面色一片慘青,什麼樣的藥都吃過,不大見效,秦逍見了,就和擅婦科的老杏林,學了一手推拿功夫。後來,她每番肚子痛,他就會替她揉。揉著揉著,就能止疼。很管用。
但現在,他們之間已經疏離了這麼多年,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小丫頭,已是一個成年女子,再這麼依到人家大腿上,享受人家的技術活,她心里多多少少有點……不自在。
哪怕他現在已經是她的夫君,可她還是放不開!
「不用了。」
她輕笑,推搪︰「哪惶勞駕五爺侍候人,要是被我母親知道了,保定又會刮我一層皮。」
「夫妻之間的事,哪輪得著外人來管?過來,躺好!」
秦逍手一伸,將她拖了過來。
她低呼一聲,跌撞在了他的大腿上,他手勁兒穩穩的將她按住。
她抬頭,臉上有點紅潮迭生,用手擋著︰
「真不用了!」
有點急。
他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這麼怕跟我親近嗎?沁兒,你打小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我們結發為夫妻了,怎麼反而怕起我來?」
雲沁語一窒,想想這麼推,有點傷感情,白了一眼,嘀咕道︰
「我哪怕你了。你有什麼好怕的。」
「那就乖乖躺好!」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得了,他們打小就鬧騰著睡一床。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她是新娘子,他是新郎官,這是他們的新床,從此以後,他們得同床共枕一輩子。
是啊,得同床共枕哦!
當然,既然嫁了他,她就得做到這方面的準備,必須把自己交給他。
然而,在真正面對這樣一個局面時,她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準備好。
她到底還是沒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從情變中走出來,去接納另一個男人,成為自己最最親密的枕邊人。
有些東西,太根深蒂固,一時半會,沒辦法斬草除根。
雲沁趴在秦逍的大腿上,享受著男人的安摩,起初,肢體是僵硬的,漸漸地,繃緊的神經柔軟了下來。
不可否認,他的手法的確是絕妙,手勁兒恰到好處,一陣陣酥酥麻麻的感覺透過衣裳傳遞過來,叫人覺得舒服,解除了她身邊的疲憊感、酸疼感。
他一邊按,一邊還說著小時候她干的那些淘氣事,營造了一個極為溫馨的氛圍,很富技巧的舒緩了她精神上的緊張感。
用客觀的理性的角度來解讀秦逍,他無疑是很富有情趣的男人,是女人們心向入之的佳婿。
「秦逍……」
她輕輕的喚,睜開了一直閉著的美眸,翹首而睇,對上的是一雙溫柔的眸,正情誼綿綿的看著她。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修長的手指撫上了她的臉,笑著答應︰
「嗯?什麼事?」
她咬了一下唇,坐了起來,環視了一圈洞房,輕輕道︰
「再多給我一段時間可好?」
她深信他听得懂她在說什麼
他眨了眨眼,微一笑,摩挲著指下那細膩的肌膚,目光帶著衡量之色︰
「那,你還需要多少時間?」
雲沁想了想,不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花多少時間,能把心頭那個人徹底的忘掉。
「我……」
「沁兒,不管你需要多少時間,我都會等。」
他說,淡淡一笑,牽起了她的手,輕輕落下一個吻︰「只願,你不會讓我等的太久!」
如此的包容,令雲沁心生歉意。
「秦逍……不會很久的……」
「那最好!」
他愉快的一笑,看樣子似乎一早就已經知道今夜必將辜負良宵了,可他並不在意,似乎能將她娶到,留在身邊,就是一件天大幸福的事情了。
「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她輕輕問。
他拍了拍床,眨眼,笑︰「不許把我趕出房,趕下床。還和以前一樣。你得學著一點一點接納我成為你生活中的一部分。我得確保我有每天十二個時辰,無時無刻出現在你視線里的權力。這應該不難吧!」
雲沁根本不能拒絕,心頭則嘆︰這家伙,真是狡猾的厲害,他想用蠶蝕的方法,慢慢的將她的世界,全部染上烙著他痕跡的顏色,令她和他的生活揉合成一體,慢慢的習慣,而後,分不出彼此。當然,他也是很有耐心的,對她上了十二萬分的心,才願意用這種方法來攻佔她這座守的固若金湯的城池。
她不能說「不」,得顧得他的顏面,得顧著秦夫人的感受,如果她想在秦家立足的話,就得和秦逍恩恩愛愛,哪怕只是表面文章。
「可以接受!」
她含笑點頭。
「還有,以後每天至少兩個吻……」
某人開始得寸進尺。
雲沁瞪直了眼,那人趁機湊過來在她唇上蜻蜒點水式的啄了一下。
她連忙捂住自己的唇,看著他燦爛的笑開,臉上一陣陣發燙,有些不習慣被他親,太不習慣,但以後,她必須去習慣他的親吻,他的擁抱,他枕在她身邊,與她相伴入夢。
這一夜,他們一起吃了夫妻合歡宴︰兩個人一起吃酒,一起海闊天空的點評天下,一起引經據典的爭論古今。
雲沁敞開心胸,與其豪論,放開酒盞,痛飲佳釀。
這樣的她,閃閃發亮,秦逍從沒見過,是故,越發的喜歡,這世上,能和他並肩共議世間事的人,太少太少。
千丈萬仞壁,寂寂權者心,拿雲沁的話來說,自古天才多寂寞,而她,是他的知音,更是她的妻。
豪飲的結果是,她爛醉如泥。
新婚夜,秦逍抱著一醉貓睡,很滿意小醉貓賴在他的懷里,乖乖睡的沉。
唯一不滿意的是,負盡***欲難平吶!
***
千里之外。
龍雋之倏地睜開了眼,猛的坐起,看到床邊坐著龍氏軍營里最好的軍醫,三弟龍舜之站在邊上,面色是極為憂急的,看到他突然直挺挺坐起來,一怔,臉上的喜色才綻開,就被他猛的一口撲出來的鮮血,給嚇的面無人色,驚呼著撲上來扶著身形搖搖欲墜的人兒,叫了一聲︰「大哥……」
龍雋之只看到雪錦制成的被褥上,綻開了一朵黑紅色的、極為鬼魅的血花,他感覺得一口一口的血水,自嘴里直往外溢,而他根本就不能控制,痛的厲害,五髒六俯,火辣辣的燒痛著。
**之上的疼痛,微不足夠,心上的痛,難用詞匯來描述,形容。
他雙眼發赤,滿嘴血水,悲痛欲絕的仰天大叫了一聲︰
「啊啊啊啊啊啊……」
一串慘叫,幾近瘋掉。
「大哥,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龍舜之驚慌的直問。
此刻的龍雋之,就像中了魔障,渾身散發出一層可怕的戾氣。
他的聲音,淒厲,充滿了一種悲恨交加的絕望之音。
這一天,整個軍營都听到了這樣一個令人心驚膽戰渾身發涼的悲吼之聲,那麼驚悚的撕破了晨曦的寧靜,直貫長空,無比的響亮,而後,又漸漸的變的暗啞,慘烈,末了,他沒了聲音,無聲而泣,只有眼淚汩汩直淌。
「大哥,你說話呀,你說話啊……」
龍舜之急的大叫。
龍雋之說不出話來,望著窗外,那映照進來的一片朝霞,帶進一陣清冷的秋風,他恨不能身有雙翼,飛去雲城,去阻止,去彌補,去挽救。
可去不了。
天已大亮,那場大婚已經順利完成。
他親自將自己的愛人,推給了別人,看著她成為了別人的新娘,冠上了別人的姓氏,成為了別人家的一份子。
血水,不可自抑的往外淌,這最後一世的緣份,竟被他親手葬送。
璃和!
他在心頭呼叫。
他的璃兒,他的妻子,他這幾千年來一直堅持著的精神支柱,轟然倒塌。
一念之差,釀成悲劇。
他無聲悲泣,淚水朦朧里,她的笑顏,在面前跳躍。
第一世,她是璃和,他是阿璃;她是師父,他是徒兒;她是神女,他是魔嗣;她是迷糊不解兒女之情,他是年少不識少女之心;她被婚約束縛,他拔劍奪愛,甘冒天下大不韙;她是妻,他是夫,他們曾試圖為他們的相守與天抗爭,結果,他們爭不過,他們慘敗。竟落到︰一個失去前曾記憶成神獸,一個魂魄俱殘寄狼體。
第二世,她是狼寵小雪,他是白虎神尊。他有法力無邊,她弱小無依。他在時間的長河里守著心,她努力修行,想搏他一笑,得他一份憐。
第三世,她是化作人形的琉璃,他是下落凡塵的皇孫;他以為愛上了別人,他無視她的情愫;她為成全他的使命,剖心相救。他為她踏足神族聖地,只為其續命,無意之間,他知道了真相,于是,他毀天滅地,落得一個焚魂焚魄的下場。
第四世,她是秦墨,是琉璃,是緝毒特警,是一個耀眼的小小女子,他是龍奕,是販毒集團的少東,是肩負著「神鷹計劃」的國際特工;他們彼此吸引,彼此防備,彼此相愛,他們在執行任務中,先後喪命。
第五世,她是雲沁,是司擎,是慕容瑤,是一個狡猾多變,充滿智慧,不甘于被古封建體制壓榨的奇女子;他是蕭縉,是阿劉,是龍雋之,是一個有著雙重身份的神秘皇嗣。她在尋找,他在追查,他們遇上,他們錯過!
大錯特錯的錯過了!
明明是深愛的,他卻強逼自己不愛,把她傷害,終于將她逼離,將他舍棄,成為了別人的妻。
他竟一手促進了他們生離,他們的大婚。
這是何等悲慘?
他深愛的的人兒啊,他思念了幾千年的妻子,嫁給了別人,他要如何懲罰自己,才能彌補這樣一個過錯?
幾千年了,他一直以為,璃和和他們的孩子,健在人間,他們只是被禁錮于冰島之上。
佛曾說︰
「阿琉,你乃是千古以來第一石生魔胎,在璃山之上,吸盡日月之精華,魔性深重,魔根難除,璃和乃是天地之間具有無上慧心的女神。他們所孕之子,既會有絕慧之心,邪性魔心,更青出于藍,此子不可留于世間,生性難馴,誓將患亂三界。但你若肯放下屠刀,化身神獸,從此忘情,鎮天盤而修心養性。你之子,可寄居佛光聖地,自幼受佛禪薰陶,我佛必全心引渡于他。令他成為三界之內第一聖人,而非妖魔鬼怪。你之妻,可不受神滅之劫,從此可安穩于世。」
他為妻兒,甘為成獸。原以為佛主慈悲,卻不想,神族終難容他們母子,欲將幼胎置于死地,他那可憐的妻子,為月復中肉,魂神破滅。幸好有仙尊相護,才收來殘魂碎魄,得一神息回魂于世。
這一切,他皆渾然不知。
多少年了,他從不知一直相陪與他的狼寵,便是妻子的化身,直到第三世,他無意間得知了這件事,神族佛家不守誠信,害他妻兒——
他怒,魂歸白虎金身,大鬧佛殿,欲趁天帝不在,奪帝位,扭轉自己的命運,為自己的愛妻尋一線生機。
結果,大敗。
天上一戰,致令北洲境內一片生靈涂炭。
佛怒,收他靈魄,欲將他裂魂,滅神。
最後出手將他救下的人,是逍衛——如今,娶了雲沁的人,就是這個人。
逍衛曾對佛道︰
「天上劫,人間難。這劫,這難,不能全怪白虎尊者,佛有諾,神族卻擅自毀諾,劫殺璃和,此乃先帝之錯,佛主自也難逃其責。既然都有過錯,不如各退一步。而今璃和魂魄不全,前世永難再記。請佛主許我們一世輪回,各憑造化得其心,了結恩怨,再創百年盛世,造福萬民,以償今日禍民之債。他朝歸來,該放手放手,該相聚相聚,永不興事。」
佛應允,于是便有了後來所有的故事。
這一世,他們各憑本事得緣份,續前緣,結果,他竟一手成全了逍衛,毀了自己的良緣,辜負燕熙和金凌的一番費心安排。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