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府,書房內,鳳嬛把三個兒子召集了過來。舒愨鵡
「這事是真的嗎?」
听完敘述後,長子公冶明露出又驚又疑之色︰「太皇太後真打算把皇位傳給三弟?」
「當然是真的。」
鳳嬛說︰「這種事,如何能編造?你們三兄弟當中,皇祖母最疼的就是你三弟。這一番,她也是沒了法子,眼見得身子是日益發沉,朝上又沒有人主持,你說,她心里得有多急。這才將他定為了皇位繼承人。盥」
當前的情況的確很糟糕,鳳家也沒有其他合適的人能出來挑大梁。說起來,他們三兄弟的血管里也算淌了一半鳳家的血水,細想一下,太皇太後如此決定,也不算太離譜。可為什麼公冶明覺得這事有些古怪。這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三弟和他不是一個爹生的。
「要是三弟能坐上這皇位,倒也是一樁美事。」
公冶佑撫著生滿老繭的虎口,笑咧著嘴︰「三弟比我們強多了。瀘」
「二哥可別這麼說!這事,實在太讓我覺得意外了……」
公冶長連忙謙虛了一句,一副剛剛恍過神來的模樣。
「卻也在情理之中。」公冶佑沒有多疑︰「三弟若做了皇帝,武有我相助,文有大哥相輔,我們三兄弟聯手,東越的未來,必定是一片清明。」
公冶明和公冶佑,一文一武,各有所長;公冶明比較心細,擅于觀察,而公冶佑比較粗獷,精于武藝,這二人,不懷野心,有的皆是一腔男兒愛國報國之心。
「如果這是皇祖母的意思,我和佑弟自當擁護。可母親,如果皇祖母沒有這份心,您萬萬莫要強求。我听人提過的,這幾天三弟的人都在調動,不管娘親和三弟在做什麼?請記住一點︰有能有德者才能居高位。強求得來的位置,肯定坐不長,坐不牢靠。就像西楚國一樣,謀奪而來的天下,守不長久!」
公冶明就是公冶明,生性極為的正直,這句話,他表明了兩種態度。既有甘下臣子之意,更是在警告提醒。
听在公冶長耳里,卻覺得這大哥實在迂腐死板,他微然一笑後,反問起來︰「大哥,你覺得阿長是那種為權為利不擇手段的小人嗎?阿長從來只取自己該得的那一份。」
這些年,公冶長也的確沒有做過半分逾越了本份的事,在功名利祿和骨肉親情上,都能拿捏好分寸。所以,在公冶明看來,他的三弟,自不可能做那種謀逆之事的。
「如果是這樣,那是最好不過。母親,您帶二弟三弟先行進宮,明去找父親。請父親一並進宮主持大局。」
公冶智不久之前出城去找皇太子了。
鳳嬛馬上點頭︰
「也好。找到了,記得快些趕回宮中!今天可是你三弟的大日子……」
「知道!」
公冶明匆匆出了廳門。
「母親,阿長回房去換件衣裳。」
剛剛他在練武場上練功,身上穿的只是一件尋常的勁衣。雖只是一身練衣裳,可由他穿起來,卻顯得格外的英姿颯颯,鳳嬛越看越引以為傲。
「去吧去吧!動作快一點,可別讓人等急了!」
她做夢也想不到呀,有朝一日,她的兒子可以登上在寶,想想就能讓人興奮不矣。
公冶長一身恭謹的退下,告訴出得門,那薄薄的唇角不自覺的揚起,眼里的喜悅難以掩藏的放射出來——這一切皆在他的預料之中。
待回得自己的院子,跨進自己書房,他第一時間了轉動機關暗鈕,往密室走了進去。
里頭藏著一個,听得聲音,立即警覺的回過身,在看到他時,終將手上的劍緩緩放了下去,那精利的目光直往他臉上閃上,輕易就發覺了公冶長臉上的那深深藏起的得意,可他沒有高興,而是皺起了眉,質問道︰「公冶長,你是不是沒听我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
「什麼是不該做的事?我只是想向你證明,你的擔心是多余的。」
公冶長揚著劍眉,一身的意氣煥發︰「雖然我比不得你更了解金逐流,但是,我了解我的外祖母,只要她的腳陣亂了,只要她手上那桿秤偏向了我,其他事都好辦。你且看著,過了今天,我,公冶長就將以鳳氏為姓,從此坐擁天下!」
說話間,他一揚手,滿面春風得意,就好像整個皇朝已經成為他手中的物件了。
黑袍人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
「怎麼?你現在要進宮去?」
「正是,老祖宗打算立我為皇位繼承人了!」
說這話時,公冶長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怎麼,干什麼皺眉?你應該恭喜我,而不是一臉陰陽怪氣的。」
「我也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所願,但若是過份輕敵,你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栽的跟斗!我勸你,還是別進宮……看看情況再說……」
「為什麼不進宮?整個皇宮如今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現在,我還要怕什麼?段先生,我不需要你如何如何教我怎麼做,我來就是想請你記住,好好約束好听命與你的那些人,只要那些人能助我穩定根基,到時,我就把鳳璃華送給你。到時,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說來,那鳳璃華也堪稱是個絕色美人了。」
可惜是一個草包,白白浪費了那份天生麗姿。
他說完,沒有再理會黑袍人,離開。他與他之間,本就是一場交易,但為各取所需才走到了一起,並不存在誰必須听命于誰這樣一種隸屬關系。
沒一會兒,暗門合上,黑袍人面色沉沉,心頭的擔憂,越來越重。可他沒有阻止,也沒有道破當今皇後的本來面目,他最初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捧公冶家這個不自量力的三公子坐什麼皇位,他只想讓鳳氏皇朝生亂,想混水模魚。但,現在看來,他想抓到的這條魚有可能會跳起來反咬一口,將釣魚之人拖下水里活活淹死。
表面上看來,東越的皇族,已經沒了重振旗鼓的希望,但直覺在告訴他,事情不可能會這麼順風順水的發展到這樣一個地部的,可他偏偏找不到任何痕跡來證明這是一個陰謀。
他思量了很久,來來回回的踱步,越想心就越混亂,最終,他決定,離開這個之前認為很安全的避身所,可不想才從密道離開出了公主府,一張從天而降的大網,頃刻間將他困住,緊接著兩把亮晃晃的長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段仁!」
一個聲音富有磁性的響聲在頭頂響起,他一驚生駭,渾身發涼,抬眼,對上了一雙犀利而含笑的眸,一個杏衣男子抱胸臨立于風中,笑的那個風華絕代,搖著頭嘖嘖嘖的發出聲音︰「好久不見呀,這番里,你在我東越國興風作浪也夠久了,現在是時候踫個頭好好敘談敘談了……」
「龍雋之,你……你果然沒事!」
他的直覺,顯然是對的。
「唉,可不是,為了逮到你,這回,我可是下了大本錢的……」
龍雋之蹲子,笑吟吟的目光,漸漸的眯成了一條危險的線條,末了,那線條中迸射出冷利的光,喝了一聲︰
「來人,帶走,朕要好好招呼這位故人吃吃茶,聊聊天!」
***
文華殿,殿內,百官雲集,殿外,銀甲林立,空氣中彌散著一股異樣凝重的氣息。皇宮里的一舉一動,無不牽動著臣子們的心弦。該擁護誰,又該怎麼如何,成為了臣子們當前最難決定的一步棋。
這段時間,所有人都在觀望太皇太後的下一個舉動。之前,臣子們都認為新帝將會開創一個嶄新的王朝,結果呢,正當所有人都干勁十足的時候,新帝掛了,整個國家的主心骨,空了。另一場變動毫無預兆的再度擺在的所有臣子的面前。整個王朝,再度陷入風雨飄搖之中。
已經重病在榻的太皇太後還能力挽狂瀾麼?
這是目前,存在于所有文武百官心中的最大的疑問。
大家都清楚,太皇太後老了,新帝要真是廢了,國家的掌舵人必須得盡快確立起來,趁她還健在的時候,否則,東越國誓必會四分五裂。
今天,老祖宗召集滿朝大臣在不是早朝的時間點上聚會,這是不是意味著天又要變了呢?
殿堂上,一片竊竊私語,都在打听皇帝的情況,知道的都在搖頭,才知道的都在嘆息。生在帝位接替時的臣子,最怕的就是遇上這種事,一個站錯隊,就會遭來殺身之禍。
「太皇太後駕到!」
伴著內侍一聲尖利的叫聲,群臣立即黑壓壓跪下,高聲請安︰「臣等叩見太皇太後。」
一頂軟榻被抬上殿台。
太皇太後穿著鳳衣盛裝,由司婆婆扶著坐上了那金燦燦的龍座,一揮手,聲音顯得蒼老的道︰「眾愛卿平身!」
「謝太皇太後!」
禮罷後,太皇太後扶著龍頭拐杖,俯視著底下那一片垂首而立的臣子,微微一笑,徐徐然說道起來︰
「今日哀家請眾愛卿來參加這個朝會,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正所謂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皇上有病不能來上朝,國事積壓,國民心惶,是以,哀家不得不站出來表明一下哀家的態度……從今往後,皇上要是能醒過來,皇上還是我東越國的皇上,若是醒不過來了,那麼東越國便由皇後臨朝听政……」
這話一落,原本沾沾自喜的鳳嬛和公冶長兩母子,臉色赫然大變……太皇太後怎麼突然變卦了呀?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