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孤竹 第九章 數壤

作者 ︰ 明陽先生

()墨達騎著井龜從書壤出來。心想字是認識了,不知道這大秦都有什麼習俗,也不知道講個什麼禮節。雖說自己是華夏子孫,但老祖宗的禮儀自己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比如說哪天真的見了秦始皇帝,自己都不知道三跪九叩怎麼弄。心想之下,墨達騎著井龜來到「禮」字大殿下。

還沒等進大殿,後面毛秋詞和杜驥從字壤追出來了。

「墨達,你這翻羞辱我們杜導修,想一走了之,沒那麼容易!我毛秋詞就不答應!」

墨達心里很煩,這兩個人怎麼還不依不饒。贏了他們不行,自己躲了不行,現在還追出來沒完沒了。抬眼看看他們兩個,道

「毛兄弟,你這叫趕盡殺絕啊,何必呢。剛剛杜導修只是一時不慎,才讓我一局的。我心里知道導修的大才不就行了。再不然,我這就回書壤當著各位賠不是還不行。」

「賠不是?!杜導修的英名怎可能毀于你手,剛剛導修不願使出全力,也怕是欺負了你這新人。現在我與杜導修一同陪你進‘數’壤同修算數之法,你可敢?!」

「好吧,同修不敢。想必毛兄弟這麼說一定是算數高手,您二位先請,我隨後就到。」

「好,我看你這瘸腿也趕不上我們!杜兄,我們走。」

說完二人跨步進了‘數’大殿。

墨達心中好笑︰算數啊,我光是用現代人小學的數學知識就把你們搞定了。哎,既然你們作死,我也就不留情面了。喊了一聲‘辣醬’,駕著井龜來到‘數’壤。

一進大殿,墨達驚了一下,大殿內用銅人擺著一個巨大的軍陣。每個銅人有一個大拇指高,有弓箭手,騎兵,步兵,戰車兵。各個方陣擺放的整整齊齊。心想︰壞了,莫不是要靠我陣法,我哪會啊。看來這回要認栽了。

軍陣周圍站著五十幾個孤竹弟子,想來應該是同學。毛秋詞大聲道

「祖導修!今日我與墨達二人比算數,可否請祖師兄做個見證。」

毛秋詞抬頭看著一個老人說道。

「誰啊,沒見著我算這軍陣呢嗎?稍等,我算完即刻下來。」

墨達見這人須發皆白,穿著一身白色衣服,像個老神仙一樣。等了片刻,這人駕著一只丹頂鶴飄然而下。

「你們這些修壤的弟子啊,天天比來比去。我孤竹門人為何稱為同修,乃是一同修煉之意,怎可同門斗法。」

「祖導修,您慈悲,怎奈這墨達狂放的要死,竟然主動與杜驥導修挑戰。現在又來這‘數’壤挑戰您老來了。您道行太深,不需您出面,我來就行。」

毛秋詞居然倒打一耙。墨達沒有辯解,且看著毛秋詞在哪表演。

「祖導修,我從‘數’壤畢業之時成績如何?」

毛秋詞問道

「算是高手了,《黃帝九九算經》你算是基本掌握了。」

祖導修答

「好,今日我就和你比比這算法!」

毛秋詞眼里透出一道凶光,得意洋洋之極。墨達說

「好吧,怎麼個算法?」

「你先看看這軍陣,弓箭手有多少人?我可即刻算出」

墨達回頭一看,這弓箭手軍陣是個方陣,共九列九排。

「81人!」

有弟子馬上逐個點數,過了一會回頭大喊

「準確無誤!」

「你指點一隊人馬考我!」毛秋詞一臉得意。

「那就算那些個盾牌兵有幾個吧?」墨達順手一指一個七行五列的軍陣。

「35人!」弟子數了一會喊道

「準確無誤!」

「怎樣,沒錯吧!」

毛秋詞煞是得意。

墨達心想莫非這《黃帝九九算經》就是我們幼兒園背的乘法口訣?也難怪毛秋詞得意,以秦代的數學發展水平,能運用乘法口訣已然是鳳毛麟角了。

于是隨手一指一個弩兵方陣

「這個呢?」

毛秋詞怔住了,這方陣11列27行。已然超出乘法口訣的運算範圍,急的一頭汗。嘴上叨咕著

「十十為百,再加十十為百,加一列二十七,加七乘十為七十。共有……二百,二百二十七,加上七十…….共有二百九十七人!等等……,對,二百九十七人……」

毛秋詞說完看著點數的弟子。過了好一會,點數的弟子答道

「整整二百九十七人!準確無誤!」

毛秋詞得意極了,周圍人無不喝彩。墨達想這也的確是算得快了。毛秋詞得意道

「你看這列軍陣!多少人!」

墨達數了一下,共11列72行。月兌口而出

「七百九十二人!」

大家都怔住了,難以想象這瘸子算的這麼快。有弟子馬上點數,過了十幾分鐘喊道

「準確無誤!」

全場嘩然。毛秋詞臉色鐵青,又指著一個騎兵軍陣道

「你算算這有多少人?!」

墨達一看是個楔形陣,第一排一個人,後面每排都比前排多一個人,共五十排。墨達拿起一個樹枝,在地上寫起了公式︰(1+50)x50/2又在地上寫起了51x25的乘法豎式,于是答道

「一千二百七十五人!」

眾人大驚,如此神速。旁人算起來都要半個時辰,墨達居然不到一分鐘即可算出。

「奇才!我在此教算法已有五十年,你是五十年來首個未修習過《黃帝算經》就算的如此之快的弟子!看來你的算法天資異于常人啊!快講講你是如何算得的?」

祖導修嘖嘖稱奇。

「弟子獻丑,其實這些是我家鄉幼兒都會學的算式和豎式,如果您肯賞臉,我即刻將這等差數列和豎式算法奉上。」

祖導修拉住墨達的手,一坐在井龜上。二人討論起剛剛的算式來,全然不顧旁邊驚愕的眾人,更是把毛秋詞和杜驥晾在一邊。

從等差數列講到等比數列,又從勾三股四玄五的三角形公式講到圓周長公式,墨達把能想到的公式全都講了一遍,祖導修听得津津有味,一邊認真嘗試一邊感嘆這些公式的神奇。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但數壤里听墨達講解的弟子還是不願離去,驚訝于這些算法的精妙和準確。一旁的毛秋詞實在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只好灰溜溜走了。杜驥雖然自嘆不如,但也是在佩服墨達的才學,認真隨著大家听他講解。

已是掌燈時分,祖導修讓大家先回,等待來日再叫墨達傳授這些算法。大家戀戀不舍離開,祖導修單獨留下墨達,要與他繼續演算這些算法。

「墨達,這些算法真是實用。我原先只道《黃帝算經》的算法厲害,怎知你這些算法更加準確周全。」

「都是老師的功勞,我只是掌握而已。」

「這些算法固然好,你可想學習孤竹秘術的心算之法。學成後,你只需在心中列出你的這些算式,通過心法即刻得出結果。」

「求之不得!請導修教我!」

「哈哈哈哈!想我祖衡畢生所學今日算是有傳承之人了!」

祖導修隨即拿出《黃帝算經》教授給墨達,這算經共計246個小節按解題方法由淺入深的順序,重新分為乘除、分率、合率、互換、二衰分、疊積、盈不足、方程、勾股等九類,最後一節為孤竹心算之法。墨達運用畫憶加上自己非凡的理解能力,不到半個時辰已經全部掌握這246個章節的內容。祖導修不住稱奇,連夸墨達天賦異稟。

二人暢聊之際,忽然听墨達肚子咕嚕嚕亂叫。祖導修笑了道

「你我光顧修習了,不要耽擱了身體。看你這樣子已然月復中空空了罷。」

墨達撓撓頭答道

「不瞞導修,我今早本有一碗墨顛兄弟做的雞湯面,讓墨笛墨橫兩個小孩給吞了。中午杜導修非要和我比試,都沒來得及吃。下午毛秋詞又要比試算法,晚上您這黃帝算經實在精妙,我也顧不上吃飯了。現在真的是餓扁了。」

「你居然和墨顛稱兄道弟?!墨顛乃是‘神農種’的傳習大師兄。」

「傳習是什麼?」

「傳習乃是一種之長,負責種內各項教導事宜。」

墨達本以為墨顛就是傻傻顛顛的一個伙夫,沒想到竟然乃是一種之長,不由得肅然起敬。心想這孤竹族人真是厲害,光是畫憶和黃帝算經就已經可以成一家之言了。還收集了天下文字,簡直是中國古代科學博物館。

正想著,外面有人大喊︰

「祖老頭,你快點把我兄弟放出來!不然我沖進去再讓你難堪!」

听到這聲音祖導修急忙躲閃,邊躲邊叫

「祖宗,你可別來了!上回的題目已經讓我想的滿頭白發了!你再來一題我就得把我想死啊!墨達,你快出去吧,這祖宗闖進來非讓我瘋了不行!」

墨達不解,還有人能出題目把數壤的導修難成這樣?奇了。听著外面這人的聲音很是耳熟。看著祖導修的樣子,想必真是怕極了。自己也不好繼續叨擾。于是道了別,駕著井龜出了大殿。

出門一看原來說話之人是墨信,旁邊站著墨顛,墨顛身上扛著墨笛和墨橫。四個人笑嘻嘻看著墨達擺手,又一起看看墨達身下的井龜,四人笑的前仰後合!剛一出門,只听身後‘ 當’一聲,祖導修急忙關上殿門,可見對墨信恐懼之極。

墨達不解,道

「墨信,這祖導修怎麼會這麼怕你?」

「這祖導修乃是數痴,只要有關算數的就會鑽研到底,師父說幾十年了他只痴心于此,從不踏出殿門半步。雖然精通算數,但只要給他一些龐雜的信息他就不能解開謎題了。」

墨達想,怪不得每天將自己束之高閣,原來是已然不能沾地氣了,想想也的確可憐。

「你出了個什麼題目?讓這數痴居然像躲瘟神一樣躲你?」

「我是與墨笛墨橫同進師門的,我三人又同時修算術之法。我很是煩那些算來算去的兵陣,覺得沒什麼新意。再說未來帶兵之人何須親自點兵,那都是下面人做的事。我要想的是破陣之法,要出奇制勝。不然,如何以少勝多?如何速成名將?為世人所記?為明主所用?我就將我的想法告知祖導修,沒想到他說我混賬,褻瀆了算數之法。我與他打賭,如果一炷香的功夫能算出我的題目,我就老老實實听講,如算不出就讓我們三人畢業。」

「什麼題目?」

墨達很是好奇。

「兩只狗賽跑,甲狗跑得飛快,乙狗跑得卻很慢,跑至終點時,哪只狗出汗更多?」

「狗不是不能出汗麼?導修怎麼答的?」

「他牽了兩只狗在數壤里試了一上午,狗就是不出汗,氣的他不知如何作答。接連幾天每天托人在山下買不同種的狗,每天自己跟自己較勁,非要搞清楚哪只出汗更多。頭發都愁白了。」

「你這壞人,也難怪祖導修敗給你。」

墨達搖搖頭,心里覺得墨信既聰明又狡猾。

「他雖掌握天下算數之法,卻不接觸世間萬物。怎知道書是死的,萬物是活的。算出來的可以是肯定的,而世間的結果哪有什麼定數啊。所以我正在軍策種里修習,總覺得那些所謂兵法就像祖數痴。用兵之人哪能拘泥于兵法呢。」

墨達听墨信說的很有道理。墨信接著說

「別提了,咱們喝酒去,我新研究的酒叫竹葉青,請給你嘗嘗!話說你這龜也太慢了。胖子,你扛著墨達,提著井龜!」

墨信指著墨顛道。

「臭信子,讓我扛人還不行,還要再帶一只龜!」

「那酒你還喝不喝了?」

說罷提起兩個陶瓶,挑起眼看著墨顛。

「酒啊,酒…….這個這個…….酒好,酒好……」

「那信子還臭不臭?臭人釀臭酒嘛,不喝也罷。」

「不臭不臭,人臭酒不臭。」

墨顛的眼楮一直盯著兩個陶瓶。

「什麼?!」

「不是不是,酒香人也香。不對,是酒香,人更香!那咱走著!」

說罷沒等墨達反應過來,拎起墨達和井龜扛在身上就走。五人一龜兩瓶酒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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