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起來!壞了壞了!完了完了!」
墨達,墨顛,墨信和墨笛被一陣聲音吵了起來。大喊之人正是墨橫。
昨夜他們五個人暢飲了一晚上竹葉青,喝的大家都酩酊大醉,一直酣睡到天明。這兩瓶竹葉清酒可不是一般的酒漿,乃是未經勾兌的原漿,一個酒盅大小就可以兌出一瓶45度的酒來。加上口感比較棉柔,初喝這酒時大家都覺得比較爽口。雖然墨顛等人酒量不錯,怎奈後勁十足,不到半瓶大家都已經東倒西歪。
「墨橫,你喊個什麼。好好的美夢都被你喊沒了。我正抱著一只烤全牛吃呢,現在只剩口水了。」墨顛揉揉眼楮擦了擦嘴角。
「傻蛋,還睡呢。今天有御射大賽報名。各種弟子都可參加的,而且獎品實在誘人!」墨橫沖上來給了墨顛一巴掌,拉起墨顛又說道
「快點!快點!胖子你扛著大家趕快走!不然我就打翻這瓶竹葉清!」墨橫說完晃著手上的酒瓶。
「別別,好說好說,這麼好的酒比什麼獎品都好!走著!」說完不等墨達他們反應過來,扛起大伙就往外沖。
「去哪?」
「御射壤後面的空場!」
「墨笛,這御射大賽是什麼?」墨達第一次听說這比賽,問身旁的墨笛。
「嗨,兩年一次的弓箭和騎術比賽。參加的是曾經在御射壤學過的各‘種’弟子們。由于這壤丘里學的都是基礎,孤竹門人怕大家荒廢基礎學業,于是每年舉辦一個大賽讓曾經修習過的弟子們再度重溫技藝,同時也讓正在學習這些技藝的壤中弟子們觀摩學習。」
墨笛答道。
「哦,那可是好機會見識一下了。那墨信是要拉我們去觀戰麼?是不是墨橫兄弟射藝高超還是騎術高超?」
「都不高超,雖說當年修習御射兩壤時成績不錯。那時他年紀尚小,比起前幾年的御射狀元,榜眼,探花來還要差的許多。只是墨橫鍥而不舍,這些年不斷苦練。」
「沒想到墨橫小小年紀這樣執著努力。」
「哎,墨橫乃是齊國國相後裔,自秦滅六國之後他一家流離失所。墨橫和他大哥二哥一起上山就是為了復國。」
「哦,那他們兄弟不在一起麼?怎麼這些天沒有見過?」
「大哥墨儋,二哥墨榮都已學成下山。我和墨橫臨別送行之時,兩位兄長還囑咐我照顧墨橫。留他在山上,就是為了留下復仇的火種。想必二位兄長定是謀劃復國大計去了。」
「原來墨橫身世這般可憐,怪不得要勤學苦練。一定是想趕快學成追隨兄長,投身復國大業而去。」
墨達不由得對這九歲的孩童肅然起敬。剛剛九歲就身負國仇家恨,應該是最無憂無慮的年紀,卻被這亂世逼得要這般辛苦。想到這,墨達心中升起一陣同情和憐愛。看來,這孤竹門人每個都是有故事的。
墨笛接著說
「大哥墨儋當年就是射術榜眼,二哥曾拿下騎術第二名。」
「那墨橫是為了超越二位兄長才這樣努力的了?」
「說來話長,當年墨儋大哥那一屆的射術狀元是墨頓師兄,連著三界都是墨頓第一墨儋第二。二哥墨榮為了給兄長爭口氣,就參加了騎術大賽。結果那一屆的騎術狀元還是墨頓師兄,而且連著三界墨頓第一墨榮第二。一直到兩位兄長下山都只是第二。」
墨達心想︰哦,原來是為了擺月兌二下去的命運,墨橫才苦練的啊。
「墨橫也是為了捍衛家族的榮譽才一直苦練的。他相信總有一天會成為天下第一,成為家族的榮耀。其實,墨信從小就吃了很多苦。他是我們這個年紀里最用功的一個。別人學完了出去玩耍,墨橫就咬著牙在壤里繼續修習。別人在壤里只學三樣基礎,墨橫自己偏要全都參透。哎,我和他一起進山來的,現在我們很多人早都進了種里修習,他卻還在壤里為了重現家族的榮光折磨自己。」
又是為家族而奮斗,自己呢?自己想做什麼?自己喜歡什麼?還是通過達成家族榮譽證明自己?墨達很難理解古人為了家族的榮譽,埋葬自己幸福的童年。也許墨橫太在意別人怎麼看待自己了罷。
「你們嘟囔個什麼,再不快去都趕不上了。兩年了,今年非要試試身手!」墨橫雖然嘴上講著話,但眼楮一直望著前方。
墨顛一路狂奔,從竹室奔到瀑布,讓大鵬提到壤丘,墨顛又扛起大家飛奔至御射壤後面的空場上。五人來到時,已然人聲鼎沸。墨達看到這空場已經擠滿了前來觀摩和參賽的人。
「墨達哥哥,我隨墨橫去報名,也好給他做個伴。」
墨笛隨著墨橫急急地跑走了。
「墨信墨顛,我們也去看看吧。也給墨橫助威去。」
墨達問旁邊抱著兩瓶酒正在喝的墨顛,又回頭瞅瞅半天一言不發的墨信。
「怎麼樣?」
墨達追問。
「我看墨顛已然是要喝顛了,這原漿酒一杯下去肯定就醉了。我可不敢讓他給我們去。」
墨信嘴上刁了一根狗尾草冷冷的道。
「好啦,停!你個墨顛再喝,我今晚上的煎餅果子就不給你吃了。」
「煎餅果子!什麼好東西?!怎麼個做法?」
墨顛果然放下酒瞪著大眼問道。
「走吧!快!」
墨顛扛著二人飛步上前,怎奈一眨眼兩個小孩已經淹沒在人群之中。
「走,上樹!「
墨信抬頭一指身旁一棵千年古木。像猿猴一般輕盈攀上古樹,從一根碗口粗的樹枝上探子,伸手拉住墨達,墨顛在後面一推墨達就被拽了上去。接著墨顛一縱身雙手搬住著樹枝,雙臂叫力,將自己幾百斤的身子生生提了上去。接著像蕩秋千一樣,將自己蕩上樹枝。就這樣,一個攀爬,一個硬拉,一個連拖帶拽,三人爬上樹頂的一個巨大的枝杈。這地方居高臨下視野開闊,整個賽場一覽無余。
墨信雙臂抱胸,昂首坐在墨達左側。一邊看著下面比箭,一邊給墨達講解。一旁的墨顛只顧著喝酒。
「這射術可是大有講究的。你要只求入門,一兩日便成。想成神射,非得要天資和苦練。這天資既要雙臂力大絕倫,這樣才能拉弓更滿,使弓箭蓄力充足;還要氣定神閑,于萬馬軍中也要鎮定始終,這樣弓箭蓄上的力方能不亂,始終聚于目標。力大者不見得矢發中的,鎮定者不見得弓弦有力。再者,眼力要準。靜靶易射而動靶難成。無論狩獵還是殺敵哪有乖乖站著讓你射的?所以要瞬間判別靶標速度,遠近,自己的力度和風向風力。當然,苦練也可彌補先天不足。墨橫初識弓矢時只能拉開力道三十斤的弓弦,現在開弓就可使拉到八十斤。加上每日無數次練習,射姿已成定勢,瞄上獵物即可張弓搭箭,一擊即中。你看!」
墨信說完一指,見墨橫已然提上弓箭站在一條白線上。見他身旁令旗一揮,墨橫飛奔在一條一尺寬的白線上。距離白線左右一百步各豎起二十個靶子,見墨橫張弓搭箭,只听弓箭‘嗖嗖’的響聲。等墨橫跑到終點時,兩側的靶標已然射翻在地。
「好!」
全場一片喧嘩。眾人無不為墨橫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射術感到驚訝。
「厲害呀!」
墨達月兌口而出。墨信依然抱著雙臂鎮定道
「這是第一關,叫左右開工,主要考的是瞬間切換方向的能力。」
接著,墨橫站在一處高台之上。見令旗一揮,距離高台前面200米的地上猛然豎起一百個靶標,這些豎起的靶標一起涌向高台的方向。更讓人擔心的是,這些靶標推進的速度有快有慢,而墨橫身旁只放著一百二十支雕翎箭。只見墨橫忽遠忽近,忽左忽右,一邊考慮著各個靶標推進的速度,一邊保證沒有靶標能夠靠近高台。每次墨橫弓弦一響,必有一靶標應聲倒地。
不多時,只剩三個最遠處的並排前進。墨橫定了定神,不慌不忙拿出最後三只雕翎箭,將白色的羽毛搭載弓弦上。雙臂發力,將手中的弓拉得如滿月一般。左臂在後高高端起,抓著羽毛的左手緊貼著臉頰,雙目盯著逐漸加速的靶標。全場都屏住呼吸,鴉雀無聲。但見墨橫左手一松,充滿張力的弓弦和弓臂將三只雕翎箭射出,直指靶標。
「當,當,當。」
三聲之後,三個疾奔的靶標均被射飛。時間像是凝固了一樣,墨達張著嘴,像被點了啞穴一樣說不出話來。
「這叫一夫當關。不但要穩準,還要將不同速度的靶標盡數擊倒。既考準度、耐力、更考耐心和策略。看來墨橫又精進了。」
墨信在傍邊贊嘆不已。
墨橫射完之後終于長出了一口氣。墨笛從台下跑了上來,雙手伸出大拇指,兩個孩子抱在一起歡呼起來。剛剛還活月兌月兌像個大將軍的墨橫,瞬間回到了孩子的樣子。燦爛的陽光映在兩個孩子臉上,剛剛的弓矢殺氣蕩然無存。
「墨信,這是怎麼個比法,是比誰更準還是用時更短呢?」
墨達雖然驚訝于墨橫的射術,但是不解比賽的規則。
「我孤竹門人深信,所謂大賽不能拘泥于形式而是在乎創造。所以孤竹族人的每個比賽都既要有根基功底,還要有創造,更要有實際功效。所以沒有具體比賽形式,由各弟子自己創意出比箭之法。設計出的賽法首先要能自己完成,若旁人不能完成,設計者就可算作贏家!如有人能完成,就算打平。」
墨信解釋道。
「墨橫設計的這兩關有何實際功效?」
「在外行人看來,第一關左右開工只是箭射的準,實則在用兵之時可用于突擊前進。弓手不能只是防御,進攻之時要做為遠程殺手,配上短兵相接的矛兵,盾牌兵和刀斧手聚為一隊,讓敵人遠近都奈何不得。第二關在于防守,敵方攻城之時蜂擁而上,好的弓手可以審時度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以要迅速判斷敵人個體的速度和整體的速度,同時了解自己的能力和弓矢存余。」
「果然厲害,墨橫還真是能想!」
墨達恍然大悟。
「那是我教小橫子的,運用兵器得法只能算作一介武夫,而強悍的武夫加上精妙的戰法就能無往不勝。」
墨信望著和墨笛相擁而喜的墨橫很是欣慰。
這兩個射術還真是實用,墨信不愧是學兵家的高手,連弓箭比賽都能想出與實戰相結合。墨達對首陽山習‘種’弟子已經是心馳神往了,希望自己早日進‘種’修習。看來自己還要加快腳步修習各壤。既然墨橫的箭法是墨信指點的,想必墨信箭法也一定了得。于是讓墨信教他。
「用兵法者未必能用兵器,我只是教墨橫戰法,至于射箭你還是和墨橫學罷,我只是射壤畢業,他可是射壤中的高手啊……」
正說著,忽聞遠處馬蹄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