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達三人向遠處望去,只見單人獨騎絕塵而來。馬上一人,頭戴褐色狐皮氈帽,身穿白色胡服,身上圍著熊皮披風,腳下蹬著一雙虎皮戰靴。滿臉的虯髯,一雙細眼之中爍爍放光。這人腰間挎著一柄彎刀,背上斜挎著一張弓,刀和弓都是通體黑色。太陽照到上面都不會反射光芒,像是所有的光被它們吸進去一樣。
「哈哈,有的看了,墨頓師兄來了!」
墨信一指馬上這人道
「這就是七屆射術狀元,墨頓大師兄了!」
「什麼?七界?」
墨達很是吃驚
「自從墨頓師兄到了首陽山,還沒有人能拼過他的射術。他剛一入壤丘學射術,就在三百步開外連中三箭,當年的射術導修都自嘆不如。」
「對對,我最喜歡和墨頓師兄狩獵了,我煮的野味都是師兄打來的。一個上午打的野味夠我們山上幾百師兄弟開葷三頓!」
一旁已經喝得微醺的墨顛也插了一句。
墨達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里很是期待墨頓的射術,同時也為墨橫捏一把汗。
見墨頓翻身下馬,周圍馬上圍了一群人,這些人一邊講話一邊比劃像是給墨頓解釋剛剛墨橫的射術。墨達听不清他們說什麼,但是看樣子墨頓很受大家追捧。
墨頓看了看地上橫七豎八的箭靶子,絲毫未加思索,大喝一聲
「重新擺上!」
眾師兄馬上收拾場地,回復賽場原貌,準備讓墨頓挑戰墨橫的「左右開弓」和「一夫當關」。
墨達听得出墨頓師兄不是中原口音,听起來似乎來自塞外。問墨信
「師兄是塞外人士?」
「你還不知道?墨頓師兄是匈奴王長子,原名冒頓。當年秦將蒙恬率軍北上攻打匈奴,要收回河套地方。匈奴騎兵隨強悍,但人數太少,敵不過幾十萬秦軍。加上秦軍的箭弩陣實在厲害,匈奴騎兵在河套一役損失大半。匈奴推出河套以南地區遷往漠北,從此一蹶不振。師兄的父親頭曼單于為人懦弱,東邊有強大的東胡帝國,西邊有強悍的大月氏,兩面夾擊之下,匈奴人已沒有前日風光了。昏庸的頭曼單于寵信他的閼氏,想立閼氏之子提摩為王儲,于是讓墨頓師兄出使大秦。路上伏兵截殺師兄,怎奈師兄是當世無雙的神箭手,將伏兵百人盡數射殺。師兄自己知道回去就是個死,索性雲游天下,七年前來到咱們首陽山修習。」
天哪,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冒頓單于!墨達雖然不知道他的故事,但是他的名字還是知道的。日後在白登山上圍住漢高祖劉邦就是他和他天下無敵的騎兵。墨達無法想象自己的師兄居然是未來的大單于!居然和單于做同學。
墨頓稍稍整理了一下箭袋,數了數里面的箭,催馬向前走到第一關的起點。見令旗一揮,墨頓雙手摘下弓箭,雙腿一夾胯下的寶馬,這馬疾馳出去。跑了七八步,見墨頓右手一提韁繩,這馬前蹄離地騰躍而起。就在馬騰空之時,墨頓一扭身用雙腳夾住馬身子,讓身體附在馬的左月復上。只見墨頓一抬手,听見「唰唰唰唰唰唰……」的聲音,接下來就听到「當當當當當當…」一片響聲,左側的靶子盡數倒地。
墨達競完全沒看見墨頓是如何出手的!太快了,只能看見墨頓雙手閃動如飛,雕翎箭就全部命中了。
還沒等墨達緩過神來,又見墨頓身子依然在馬的左月復,只是一回頭順勢變成右手持弓左手搭箭,連發數箭又盡數命中。令人驚訝的是,墨頓回頭時,馬背完全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是憑著剛剛在馬背上看到靶子時的記憶開弓放箭的!而為了躲開馬背,每只箭射出去都在他和靶子之間劃出了一道弧線。空間記憶能力,力道掌握精準度,人馬合一的騎術,簡直天神下凡。墨頓左手右手都可拉弦,光這一點就讓墨橫望塵莫及。
全場發出雷鳴的掌聲!墨頓已然催馬來到高台之上,站定之後。回頭對著旗手喝了一聲
「別愣著,揮旗!」
揮旗的弟子還沉浸在剛剛精湛的射術中不能自拔,猛地被墨頓一喝,手一抖沒揮旗就把靶子放了出來,一百個靶標像出籠的獵狗向高台推進。
墨頓環視了幾秒種這些靶標,將墨色的大弓指向天空,向天空連發百箭。射完這一百箭,墨頓收起墨弓。左手扶在墨色彎刀上,右手背在身後,一轉身,再不去理會那一百個靶子。
這射出去的百箭高高躍起,每只箭到達頂點的高度和時間不盡相同。繼而又紛紛墜落,箭頭在陽光的映射下像是流星一般閃亮,在天上劃出一道道奪目的拋物線。就在急速下降的箭頭接觸到靶子的一瞬間,大家只听到「 」一聲響。這響聲十分巨大,像是一百支箭頭同時擊中一百個靶標。
全場一片驚呼!
讓人不解的是,這些靶標只是停止了前進並沒有被擊倒。眾人定楮一看才發現,直上雲霄的這些箭矢加上向下的加速度力道威猛無比,所有箭頭在同一時間同時擊穿所有靶標,每一個靶標都被深深釘在了地上。
不同的發射時間,不同的弧度,不同速度和方位的靶標,居然同時被擊穿。這既要求精準的推算又要求準確的掌握力道。墨達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楮,他听說過的所有的神箭手都不曾有如此的技藝。
下面觀戰的人群也開始沸騰了!
墨達搖晃著身旁的墨信道
「神跡,簡直是神跡!」
墨達已經無法壓抑自己的興奮。
「天哪!每年都被大師兄震撼,今年我徹底被征服了。在箭法上根本無人能及墨頓。」
墨信也嘖嘖稱奇。
剛剛還在手舞足蹈的墨橫和墨笛也看傻了眼。怎麼想得到,墨頓不僅能破解,還能破解的如此寫意,把弓箭運用的像是魔術般變幻無窮。這就是射箭的藝術境界。
「師兄,墨橫拜服。您破解我的箭局,我無話可說。那您今年的箭法要如何挑戰呢?」
墨橫雙手抱拳向墨頓深鞠一躬。
「墨橫,師兄知你近年苦練箭法,剛剛你能完成那兩局已經能稱得上中原第一了。看看師兄的手法。」
說罷,墨頓催馬跑下高台。
這比箭的空場周圍三面被樹林環抱,墨頓騎馬繞著空場疾馳了一圈。墨頓今天給馬換得全是特制的馬蹄鐵,踏在地上如同一個銅鐘砸到石塊上一樣,發出當當的巨響,驚得林子里的飛鳥騰空而起。
墨頓見鳥升起,迅速拍馬跑到場中央。忽然一提馬的韁繩,這馬前腿高高躍起。墨頓昂首張弓搭箭,朝著東南西北上下六個方向不斷射出箭矢。
剛剛受到驚嚇的群鳥起初沒有方向的亂飛,墨頓幾十只箭射出後群鳥竟然不能亂飛。飛的高的盡數被墨頓射殺,鳥群被趕得往低飛。奔向東西南北四方的鳥也都被墨頓射下。人們這才發現,墨頓用弓箭布下了一個無形的牢籠,鳥群竟不能隨意飛翔,被困在一個方形的空間中。任何膽大企圖逃月兌的飛鳥都被墨頓逐一射下。
墨頓隨即用弓箭趕著鳥群向東飛了幾十米,又轉向西飛了幾十米。這匈奴人居然用弓箭像在草原上趕羊群一樣趕起了鳥群!
在這無形空間中的鳥不敢向外飛出牢籠,被驚嚇的在這‘籠’中亂飛又互相亂撞。由于極度的驚嚇相撞力度過大,撞暈的鳥又紛紛從天落下。形成了天上掉暈鳥的奇觀!
當最後兩只撞暈的鳥從天而降時,墨頓早已收好墨色大弓背在背後了。
墨達看到這兒,只能用顛覆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試問天下可曾見過這等奇事!
山呼海嘯的人群呼喊著墨頓的名字涌向他。墨橫也已經全然忘記了對手的身份,跑過去緊緊抓著馬的韁繩高呼著墨頓的名字。墨顛扛著墨信和墨達也從樹上下來,奔到墨頓身邊和大家一起高呼萬歲。
墨橫不能抑制自己的激動,問道
「師兄,這箭法可曾取名?」
「還沒有,你們誰給起個好名字?誰的名字好,我就將今年得下的寶物贈給他!」
墨頓心中也被這個場面所感染。
「師兄的箭法如神,鳥群盡數落地之時,寶弓早已收在囊中。我看就叫‘鳥盡弓藏’。」
墨笛道。
墨達心想︰不好不好,還兔死狗烹呢。墨達看著萬人擁戴的場景不禁想象出墨頓受草原萬民擁戴的匈奴大單于的場景,這就是王者之氣。威震天下,威服萬民!這也就是草原之主最應該擁有的實力和霸氣!于是突然說道
「師兄,群鳥都被撞暈,且都拜倒在您腳下。我看就叫‘萬眾歸心’!」
「好名字!」
墨頓是匈奴王的長子,本應王位歸他所有,怎奈繼母作梗讓他失去繼位的希望。听墨達這麼一講,一股希望又油然而起,心中不免澎湃。
「兄弟怎麼稱呼?」
「小弟墨達,今日見兄長神射我這一生算是沒有白活。」
「好兄弟,對我的脾氣!來,叫上墨橫咱們兄弟喝酒去!」
一听喝酒,墨顛和墨信也大聲道
「師兄!還有我,還有我!」
墨頓不由仰天大笑
「好好好!同去!同去!」
說罷,一手提起墨橫一手提起墨達放在馬上坐好,而後飛馳而去,墨顛扛起墨信和墨笛隨後跟去。
不多時,六人來到一處帳篷前,進帳紛紛坐下。
「兄弟,听你一說,為兄心情大好。我們草原人直爽,哥哥就跟你對脾氣。來!先干上一碗!」
墨頓說完,從帳篷中間火堆上的鐵鍋中舀起一碗溫熱的酒,然後遞給墨達。
「烈酒方能壯你我年少英雄之氣!進得我大帳來的都是英雄!每人一碗!」
說罷遞給每人一大碗酒。遞給墨笛時一看,是女孩,墨頓忙道
「這是英雌,這是英雌!」
眾人哈哈大笑。大伙在大帳里喝的熱火朝天。
「你們可喝的慣我們草原的馬女乃酒?這可是好東西,強身健體,越喝越壯陽氣!漢人說酒壯英雄膽,我們草原馬女乃酒是膽氣之源!」
墨達覺得這馬女乃酒味道濃厚,醇香無比。
「師兄,沒想到你箭法高超,人更是豪爽!結交你這樣的大哥我三生有幸!」
「我就喜歡你叫我大哥,什麼師兄師弟的,我以後就叫你兄弟了,這樣才親!」
「好,當弟弟的先干了!」
墨達很是喜愛這位豪爽的大哥。說完一仰頭將眼前這一碗馬女乃酒全干了。
「爽快!你這喝法對我們草原人的脾氣!」
兩人推杯換盞連干了好幾碗。墨頓又拍拍身旁的墨橫
「兄弟,你的箭法哥哥遠處都瞧見了。我敢說,徒步射箭我絕不是你的對手。我們草原人以馬為伴,有馬才拉得開弓放的準箭,下了馬呀,我們不會拉弓了!」
「真的?大哥你可不能誆我。」
「我的脾氣最煩說假話,我們不像中原人,我們想什麼說什麼。認定你是兄弟,你就一輩子是我兄弟。對兄弟說話我是有啥說啥,直來直去。」
一旁的墨信也是頭一次進墨頓的大帳喝酒,往常沒有過親密的接觸,今日和大師兄這一喝酒頓覺投緣。
「大哥,不如我們幾個結拜吧。您最大,墨顛應該第二。墨達,你多大?」
「我過了年就二十了。」
「那我大些,我行三,你老四。墨橫今年九歲,行五,墨笛最小就是小六……」
「那我呢?!」
帳簾一挑,走進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