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糾結
不干涉國家政治,不摻和別人的私人感情問題,這一直是蔚然的來到這個世界為人處世的原則,可是目前看來這原則像是要打破了。請使用訪問本站。隔天午後一副債主臉的向嵐親自找上門來,蔚然顧忌到自己的人生安全,就約他就在家門口相談。
林喬凝著一張臉看不出表情,趙苻岩仍舊漫不經心,最後叔佷倆很配合的把空間騰出來給他們。
四周清淨了,蔚然不冷不熱道︰「可是想好了?」
向嵐一雙黑眸緊盯著她,隨後從懷中掏出一本書簿,蔚然瞳孔迅速擴張,劈手去奪,向嵐手臂微微向後一收,她撲了個空。雖很氣惱,卻深知此刻並非發火時機。
向嵐語調緩慢幽冷道︰「想好了。」
蔚然眉毛一挑,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做著最後的確認︰「你確定?」
向嵐揚起縴長的眼睫,以一種倨傲清揚的姿態說道︰「不然你以為我是來找你敘舊的麼?」
蔚然淡笑道︰「那可說不定,男人可是很擅長口是心非的。」
向嵐默了默,反口問道︰「你很了解男人?」
蔚然莞爾一笑︰「至少比你了解女人。」
向嵐沉默了一瞬,黑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你都知道什麼?」
畢竟是酒喝多了犯下的蠢事,蔚然心里權衡了一下,暗自舒了口氣,嚴肅的對上他的視線︰「在這之前我想聲明一下,我這人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自高自大言而無信的人。」
「這是威脅?」向嵐心中覺得好笑。
蔚然搖頭︰「不,這是協商聲明,你若是之後反悔,我這個窮竭一身的人能拿你怎麼辦?」
向嵐沉思了片刻,將手中的書簿交到蔚然手上︰「這樣總該可以了吧。」
這樣自然是非常如蔚然的意,她接過書粗略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內容,眉頭短暫的一聚,最後有條不紊的將書簿塞進袖口里︰「如此甚好。」
向嵐輕慢道︰「你可以開始了。」
蔚然點頭,腦子里組織一下語言,首先她問了向嵐一個問題︰「你和懷贏是何時相遇的?是在怎麼一種情境下相遇的?」
向嵐有些發怔,他說︰「十八年前的深冬,一個和家人走失的孩子……」
蔚然立馬接話茬︰「那能不能再往前兩年想想,當年發生了什麼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
回想往事,向嵐的腦子總會隱隱作痛,他撐著太陽穴說︰「鶴苓公主及笄?」
「鶴苓公主?」這個稱呼她還是頭次听到。
「你不知道?」他疑惑。
蔚然莫名笑道︰「你這話的意思是我該知道這個鶴苓公主麼?」
向嵐看了她一眼,良久才道︰「趙苻岩的皇姐,趙鶴苓。」
原來秋娉姐的本名叫做趙鶴苓,可是怎麼成了向嵐口中印象深刻的事?不過目前似乎弄錯了重心,她將話題扳回來︰「並非鶴苓公主及笄之事。」
他習慣性的眯起眼,蔚然總認為慢慢引導別人探知事情的真相會比較深刻一些,但目前看來向嵐似乎並沒有太多的耐心︰「那年秋天你剛過完七歲的生辰,可否記得你所生活的這片土地的南方的某個國家發生了皇室內亂的大事件。」
「衛國?」向嵐眼眸一沉,蔚然睜大眼楮點頭道,「正確。」
「衛國皇室遺孤,阿贏?」向嵐有些不太理解。
蔚然搖頭否定︰「如今高坐在衛國君主之位的人可是二十年前弒君得來的,而懷贏並非你所想是衛國上一代君王的血脈。」
向嵐疑惑的看著蔚然,她亦是斜眼看著他,最終哂然一笑︰「自古皇室關系都有些混亂。」
向嵐面部有些糾結,蔚然也不再繞圈子裝神秘了,她甩著雙手喟嘆道︰「一如既往的狗血戲碼,深宮失寵的女人寂寞搭上小叔子,還懷了孕,卻因此得到了衛王的寵愛。朝堂上下小叔子權勢滔天,龍袍加身,但小叔子事後翻臉,想派人加害母女倆。母親為了保護女兒,躬身先死,僕人帶著只有四歲的小公主逃離衛國,逃亡之路顛沛流離,僕人不慎丟了公主……」
此刻向嵐嗤笑一聲,蔚然停下拿眼看著他,他說︰「編故事的本事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折服。」
蔚然頓了頓淡淡道︰「哦。」
向嵐冷笑︰「早知你會如此。」
蔚然仰著臉對著他微笑︰「所以你才給我一本並不完整的書簿?」
向嵐面如寒冰,言語約莫是切齒︰「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蔚然保持著笑臉︰「我沒有編故事,雖然這些我並不想知道,但是這些鐵一般的事實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怎麼也抹不去。」她朝他翻白眼,「既然不信我,今天來找我不是找虐麼?」
向嵐說︰「證據,或者是你所說這些話的根據是什麼?」
蔚然聳肩深嘆一口氣,一臉遺憾的看著他說︰「讓你失望了,恰巧我有根據。」
在向嵐的眼里,蔚然此番純屬虛張聲勢,可轉眼間不知她從哪里掏出一張泛黃的舊羊皮卷,她井然有序的將其攤開來說︰「人類文明自最初的母系氏族發展到如今封建君主體系剛剛成型的初期,人類喜好群居,據我所知這個時代只要有些影響力的部落族群都會有屬于自己的圖騰皇室也不例外。」她指著羊皮卷上畫著各種圖形說,「這個像蛇一樣的圖騰叫做‘木龍’,是屬于你們越國皇室的;這個鯉魚的圖騰叫做‘潛龍’,是屬于杞國皇室的;而這個鳳凰圖騰叫做‘天命玄鳥’,是屬于衛國皇室的。」
頭痛起來,向嵐似乎想到了什麼,向後踉蹌了兩步。
蔚然見他這反映,心中了然︰「一般情況下宗族長老會將圖騰印在手臂,肩膀或是上身,可這衛國稍稍獵奇了點,這圖騰一律印在女子大腿內側,這長大後大概只有女子的夫君才能看得到。不過圖騰印在這等羞恥色、情的位置,我真真是難以理解。」
發現向嵐臉色發白,她疑惑道︰「你這是……」
呼吸有些不順,他張口喚氣,胸口一陣絞痛,艱難的捂住胸口,可他找不到屬于自己的呼吸。
蔚然驚詫道︰「難道你們已經……」
向嵐閉著眼,表情很痛苦,蔚然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結果他像沒有根的大樹直接朝蔚然蓋過來。她一慌張沒來得及躲,倒是本能的扶住他,蔚然對她的舉動表示難以理解,她就該讓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躺在地上自身自滅啊!
趕緊扯嗓子喊林喬來幫忙,話一落音林喬小身影就閃進來,三步並兩步的走過來,手里拿了只蔚然今早在鐵匠鋪子定制的一張銀質面具,二話不說直接蓋住向嵐一半的臉。
蔚然又急又疑惑︰「大姐,你在干什麼啊?」
林喬咬著唇收了面具,沉默了一會兒才伸手幫蔚然分擔了一點重量,轉手林喬為向嵐掐了脈,蔚然見她一臉凝重,有些憂心問道︰「怎麼了?」
林喬失望嘆氣︰「脈象太弱,我探不出來。」
蔚然覺得事情有些邪乎,伸手模了一下他右邊的腋下,並沒有夾住什麼東西來阻止手臂上血液的正常流通。
「怎麼回事?」明明之前還好好的。難道無法接受事實,選擇自我放棄?蔚然心想︰他沒這麼脆弱吧。
林喬搖頭︰「不知道,大概是長久累積出來的癥狀。」
「長久?累積?」蔚然眉毛皺在一起,「你是說他被人下了慢性毒藥?」
林喬說︰「不盡然,也許是他是積勞成疾呢?」
蔚然看著向嵐愣愣點頭,而後指著腦袋一臉認真的對林喬說︰「他這兒有問題,而且總不相信別人,疑心病較重,這大概就是問題最根本的所在。」
林喬只是笑笑,並無其他言辭。
向嵐在這兒暈倒的,該有人去城西叫人把他運回去。林喬說她在這兒照看著,讓蔚然去跑腿,這分工明確,蔚然毫無異議的應了下來,沒做停留便朝城西奔去。
抵達城西向家兄妹住處,又是上次給她領路的小哥將她領到三進門處,第一次對蔚然開口︰「小姐在前廳會客人,姑娘可以再這園子里稍等片刻。」
蔚然連忙應是,等領路小哥走了,她反應過來覺得領路小哥的聲音有些耳熟。
在陰涼的長廊下歇坐著,約莫等了半個時辰宿覺才進這座園子,她起身要迎上去,卻听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公主,涂歸就此告辭。」是西域男兒的特有的豪爽和霸氣,但也有種難以言喻的陰鷙氣息。
「多謝大王子送宿覺回來,歸途上還請小心。」宿覺聲音四平八穩,但仔細一听便能感覺到一種無奈。
涂歸走後,宿覺立在拱形門前好半晌,蔚然過了一會兒才走上前。腳步聲使宿覺警覺轉身,見是蔚然,她秀眉一皺,硬聲質問道︰「你為何會在此處?」質問的口氣令蔚然頓時語塞,宿覺語氣不耐道︰「沒什麼事情就請別來找我,我很忙。」
蔚然心一下子撥涼撥涼的,本想說句‘不好意思,打擾了’就滾蛋,可是總不能讓昏迷不醒的向嵐一直扔在他們住處,她還是開口了︰「向嵐在我家暈倒了,你要不要……」
宿覺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說話的聲音在發抖︰「他就算是死了也和我無關!」
蔚然小小驚了一下,疑問月兌口而出︰「為什麼?他是你哥!」
宿覺背對著蔚然好像是抹了一把淚,苦笑︰「那他有把我當做妹妹麼?」
實在搞不懂向家兄妹倆的脾性︰「不知道怎麼回事,向嵐突然昏迷不醒,脈象很弱,很像是積累成疾的癥狀。我沒有騙你……」
話還沒落音,宿覺已經轉過身快步走了出去,蔚然深深覺得向家的人都是糾結體。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好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