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安然有漾 24蕭•人性的兩面(下)

作者 ︰ 失眠七夜

()我沒有再去看曾柔,也無所謂她的眼神中是否帶有恨意——這與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只要她不威脅到安然,哪怕在我面前殺光這些人,我也不會有絲毫動容。

正給手術刀消毒,葛新培走了過來,看了看被安置在棉墊上的曾柔,擔憂地問︰「小柔,你沒事吧?」

「死不了。」我瞥了一眼他腰間,那把手槍已經不見了,心里不由冷笑︰不知道方才這位「神槍手」先生有沒有誤傷甚至誤殺同伴呢?

「你是醫生?」他探了探曾柔的額頭,一臉驚詫地盯著我的手術箱。

「我是一名外科醫生……曾經。」我听見自己的聲音平淡地響起,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掛上了無懈可擊的微笑——心中卻有一張猙獰的臉怪笑著嘲諷︰醫生,你配麼?

你難道忘記了——你早已經不是那個懸壺濟世、救死扶傷的蕭明漾了……現在的你,不過是一個靠著血肉苟延殘喘的怪物而已。

收斂了唇邊的諷意,我對葛新培說了自己的猜測,他听完之後便坐不住了,一臉緊張地去找他的心月復商議著什麼,我見那幾人臉色大變,如有實質的視線掃來,隨後便若有似無地在人群中打量著——看來,好戲就要上演了。

另一側,喬子墨和吳放歌快步走了過來,前者臉色微紅,後者的臉上則留下一個清晰的掌印,只是神色有異,卻沒有受傷——對于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有趣的插曲,卻不在我關心的範圍之內了。

見到兩人完好無損,安然松了一口氣,拉著喬子墨的手噓寒問暖,卻很體貼地避開了兩人不自然的神色,只是叮囑她們小心。

她在口袋里翻了翻,找到一顆水果糖,撕開糖紙喂給了那個叫小興的男孩——我注意到曾柔眼神一暗,卻只是抿了一口安然給她的礦泉水,低著頭,任劉海散落遮住她的神色。

我能夠治好她身體上的傷口,但是她心里面的破洞卻只能靠她自己來修補——填不了的空洞,若是不去管它,只會有兩種下場︰要麼,在時間的消磨中結上欲蓋彌彰的痂,不去觸踫便只當痊愈;要麼,在沉默中腐爛化膿,在某一個時刻徹底爆發開來,再無退路。

混亂過後清點了一番人數,統共五十七人,其中有七個直接或是間接接觸過雨水的人變成了喪尸,十二人成為喪尸口下亡魂,五人卻是身中流彈身亡——也就是死于所謂同伴之手——除我們四人以外,僥幸活下來的人當中,還有一些是被子彈誤傷的,被喪尸抓傷的,以及曾經接觸過雨水而暫時沒有發作的。

被擊倒的喪尸和死者們的尸體堆放在會議室的中央,其中就有曾柔提到過的那個力量女洪婉蘭,而她說起過的另一個岩石異能者則是在一片靜穆中忽然發力壘出了一塊巨大的石墩牢牢地擋在了唯一的門前,堵住了進出的通道。

窗外,雨勢激烈,轟鳴嘈雜,卻依舊掩蓋不了會議室中的議論聲。

嘩然中,葛新培大吼著命令身上有傷口的人以及沾過雨水的人出列。

——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人們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保持著沉默。

我的余光注意到安然正攬著那個男孩皺著眉頭看向場中央的尸堆,臉上盡是悲憫——這一眼,卻讓我下定了決心——這個男孩,留不得。

葛新培似乎是不耐煩了,從一個心月復手中奪過槍,拉開槍栓指著其中一個人滿臉嚴肅地警告︰「你的衣擺還是濕的……識相的就自己站出來,別逼我動手!」

「不就是淋了點雨麼?干嘛這麼大驚小怪呀?」那人還是不明所以,看了看周圍人,咬牙不肯就範——想必他也隱約有了不祥的預感。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出列!」葛新培朝著天花板開了一槍,打爆了一盞嵌在壁中的小燈泡,驟然的響聲教人群立刻噤若寒蟬,也打碎了他們最後一絲僥幸。

在那人不甘不願地起身往中間走時,另一個手持配槍戴著眼鏡的男人一臉凝重地解釋道,「變成喪尸的人都是接觸過雨水的,而且不排除繼續有人變異的可能!如果你身邊有人接觸過,也許下一秒他就會咬上你的脖子!為了你們自身的生命安全,大家可要考慮清楚!是包庇袒護,還是大義滅親!」

——哼,蠢材……說他危言聳听倒也不盡然,只是,如此帶有煽動性的誘導一出,本就離散的人心更加分崩離析,葛新培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凝聚力,卻是因為這一句話,功虧一簣。

听了他的話,人群果真騷動起來,一個中年婦女馬上指著身邊的男人大聲報告道︰「他!他剛才出去洗澡了!」男人咒罵著想要去拉她,卻被身邊的兩個人架住了,直接拖到了場中間。

有了這一個開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紛紛指證起身邊的人,即使是不確定的懷疑也要煞有介事地掰扯成事實,生怕遺留絲毫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漏網之魚——仿佛那些被指認的人在他們眼中早就變成了一具具失去理智的喪尸,而不再是曾朝夕相處的同伴。

呵,多麼諷刺的人性——凡是與我不利的,都要清除;凡是與我不同的,皆是異端;凡是與我無益的,便能舍棄——這袒露在眼前的真實遠比凶殘的喪尸更能傷得人鮮血淋灕。

由于武力脅迫,66續續有人站了出來,最後,場中間一共站了近十個人,與外圍二十多人相對峙;而我們這個角落的六人——包括兩個孩子卻是被忽略在外——方才場面雖然混亂,但是安然在背後結出冰霜的一幕定然是落在有心人眼中,若是想要拉攏我們的示好便也罷了,若是存了圖謀不軌的齷齪心思,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葛新培從檢查無誤的人中挑出了一個信得過的手下,交給他一把鑰匙,吩咐他去武器庫挑一些槍械——那個男人隨後朝我們走來,說是葛新培也允許我們去挑選一兩件武器,以防萬一。

我自然不會拒絕他的好意——安然要照顧那兩個孩子,喬子墨留下來保護她,我便帶著吳放歌一起去了武器庫——葛新培似乎是將我們的默許當作了入伙的承諾,如果他知道我只是準備洗劫他的武器庫便一走了之,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呵,真期待他那時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武器庫在第二層走廊最深處,從外面看並不大,只有一扇普普通通的防盜門。

那個男人用鑰匙轉開門之後,出現了一面保險牆,看起來應該是普通的低碳合金鋼板所制,厚度不低于4毫米,能夠承受345mpa的壓強,算是比較高的配置了。

他用身體擋著牆面上的數字鍵盤輸入密碼,我側耳听著,幾乎能夠模擬他按鍵的順序。

「  。」他旋開了保險牆上的轉門,露出黑洞洞的豁口,我讓吳放歌跟著他進去挑選,自顧自打量著武器庫的構造——到底只是個偏遠小鎮,就算武器配備再先進,其他硬件設施未必更得上——區區兩個攝像頭分布在武器庫的左右方位,我瞬間便擬定出了能夠輕易避開監控的行進路線。

但疑問也同樣浮現︰一個從各方面看上去都並不先進的小鎮,何以會有如此高端的武器裝備?這背後是不是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與喪尸又有沒有關系呢?

看著吳放歌喜滋滋地提著兩把小巧的手槍走出來,我暫時壓下了這些疑惑——還有比查明真相更重要的事等著我。

跟著那扛著大包武器的男人往外走到半路,我借口去洗手間原路返回——出于某種男人共有的通病,他笑著打量了我一下,遂點點頭,與吳放歌繼續往回走。

待他們走得遠了,我隨手卸下了防盜門的鎖,憑著記憶輸入密碼——等待鎖開的時候,我不其然想到,那個男人真應該慶幸這里的電子鎖並不是指紋驗證或是人體身上的某一個器官,否則,我可沒法保證他全須全尾地回到會場。

保險牆後是一個巢穴形狀的倉庫,厚厚的金屬隔板給灰暗的房間更添幾分陰冷,粗略掃了幾眼,我也懶得挑揀,索性將視線所及的武器都搬進了空間里——吸收了那雲子章的腦晶,運用空間的效率倒是提高了數倍。

這些熱兵器往往並不能對喪尸造成致命的傷害,但是對于血肉之軀的異能者,卻殺傷強大——我隱隱覺得,在異能者越來越月兌穎而出的時候,我們所要面臨的斗爭和殺戮也許並不止與喪尸。

搬空了武器庫,將一切恢復原樣,我快速回到了會場中——見我身無長物,兩手空空地進來,葛新培幾人明顯松了口氣,很快收回目光,接著討論起來——只要我不說,諒他們也猜不到我身負一個容量巨大的空間。

雨一直下著,出于謹慎,所有人只能呆在會場里。

集中在場中的尸體變得僵硬,慢慢在表面浮現出尸斑;與喪尸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沒有人在意,也無暇在意——有兩個被喪尸抓傷的人步上了變異的後塵,還未來得及發作,下一秒便被密集的子彈打成了篩子。

壓抑的沉默在偌大的會場中蔓延,鴉雀無聲,寂靜得猶如死去。

當尸體出現**性月復部膨脹時,雨勢稍稍減小了一些,葛新培發現了武器庫被洗劫一空的事實,震怒之下卻毫無頭緒——也曾懷疑我,卻沒有證據。

出于對我們幾人的忌憚,他只是加緊了各處的搜羅,對眾人的監視更加嚴厲了。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等待,卻不知道即將迎來的是什麼後果——也許是一個可能性無限接近為零的奇跡,也許是邁向靈魂覆滅的深淵。

時間一晃到了第三天,尸體上已經出現了**血管網,而窗外幾乎能見到朦朧在水汽中的陽光了,久未見到的晴天,卻無人欣喜。

被揀出來的人靠攏在一起,像是一群取暖的刺蝟,捍衛自己也不容靠近,神情麻木得仿佛等待宣判的囚徒——哪怕最後他們被證明了不會變異成喪尸,也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哀莫大于心死。

雨停了,當人們以為能夠喘一口氣的時候,消失了許久的喪尸挾著比之前更強勁的力道,更敏捷的速度,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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