鎍日囚天 第五節 剪鏢

作者 ︰ 北異

()七八名鏢師把郭遠和余暉團團圍住,看著他們手上明晃晃的兵刃,二人均被嚇的六神無主,即不敢說話更不敢逃跑。就在這主僕二人膽顫之時,一名大漢撥開人群就走了進來。雖然這大漢滿臉絡腮胡也是一臉的凶相,但他過來就先沖郭遠抱了一下拳。郭遠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拉著余暉跪到地上,哭腔求道︰「這位好漢,我們沒有惡意!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啊!」

那大漢邊把郭遠扶起來邊說道︰「這位兄台不必緊張,只是在下覺得這路上如此辛苦,你二人何不找個地方去歇歇腳。」

看著這大漢剛才進來時留下的空隙,余暉低頭甩開郭遠按在他身上的手,就沖那大漢身後竄了過去。但還沒等到近前,他的身子就被那大漢抓住提在手中了。

見這大漢看著余暉,臉s 越來越冷;郭遠心里頓時更怕了,月兌口說道︰」我是舉子,我有功名在身,你要……」

「你是哪個郡縣的舉人?」大漢驚訝的問道。

「我是上黨郡……」郭遠這時才想起望樓的人還在滿世界的抓他,但話已經說出口了現在也不能再改口。

而這大漢見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眉間擰出一個深深的‘川’字,盯著郭遠,沉聲問道︰「不知兄台的仙鄉在何處?」

「在下的家就在上黨郡府城之內。」怕他不相信,郭遠又趕忙解釋道︰「在下本來是來參加科考的,但想不到前些天剛到中州府就遭逢大難。所以這才不得以跟在貴鏢號的車隊後面,想要回家去!」

那大漢盯著郭遠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卻也沒再問什麼,對旁邊的鏢師使了個眼s 就提著余暉離開了。此時余暉的身子就像只小雞似的被人反扭著胳膊抓在手中,現在不用說掙月兌逃跑,就連反過去咬這大漢一口讓他撒撒氣的機會都沒有。

趙求實坐在馬上,听完那大漢的回報,頓時他也拿不定注意該怎麼辦了。要說在荒郊野外處理一個人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但要是被處理的人身上有功名,官府追究下來就不是這麼隨意的事情了,搞不好他趙求實全家老小的小命都會因此賠掉。

「趙師傅,您看這孩子。」

趙求實這才看了余暉一眼,又瞪向那大漢,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那大漢趕忙解釋道︰「這小子本是中州府的一名乞丐,打小就在咱們鏢局門口乞討,可現在不知什麼原因竟然跟著那人過來了。」

「把他放下!」

趙求實話音剛落,余暉就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本想支起身子逃跑,但胳膊麻的卻一下都動不了,余暉扭著身子在地上剛爬了幾下,但立即又被從馬上下來的趙求實給抓住了。

「你不用怕!」趙求實蹲在余暉面前,笑著問道︰「你見過我?」

余暉點頭。

趙求實接著問道︰「你為什麼不在中州府待著,反倒跑到這里來了?」見余暉不時賊眉鼠眼的往四下瞅,趙求實非但沒抓緊他反而還松開了抓在他胳膊上的手,說道︰「你要是老實回話,我就給你賞錢,不然就把你丟在這里!留在這兒可沒人給你吃的,而且還有不少野狗要等著吃你!」

余暉明顯被他的這句話給嚇到了,立刻在趙求實面前站好,嘴角咧開就要沖他笑。但這時,趙求實卻板著臉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余暉想了想才說道︰「余……余暉。」

「和你一起來的那人是誰,他要干什麼?」趙求實問道。

「不知道!」見趙求實的臉s 瞬時就變得更暗沉了,余暉趕忙又說道︰「好像是叫郭公子,他說要讓我做他的書童,不打我還給我吃的,我就跟來了!他沒說他要干嘛!」

見余暉的表情不像在說謊,趙求實沉吟幾息,再問道︰「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余暉趕忙把他在街上看到郭遠如何挨揍,然後兩人出中州府的遭遇,和在玉泉村遇到鏢隊的事情說了一遍。雖然余暉的年紀不大,但平時在乞討和挨揍求饒的時候卻練就了一副好口條,而且此時他又有意要討好趙求實,所以現在講的是一波三折異彩紛呈。但余暉講的越好趙求實心里的猜忌就越重,所以後來也不等他說完,就起身打斷道︰「走吧!帶我去見見你家少爺。」

雖然心里十分納悶郭遠明明已經被他們的人圍住了,為什麼還要自己帶路。但知道自己隨時可能被拋棄在這鳥無人煙的地方,余暉自然不敢多嗦,趕忙乖乖的走在前面,‘帶’趙求實來到郭遠身邊。

「在下趙求實,在此行中擔任鏢頭一職,不知這位公子怎麼稱呼?」趙求實沖著郭遠抱拳,施禮說道。

「在下……郭遠行!」郭遠回禮說道。

「原來是郭公子,不知郭公子為何要跟在我們鏢隊後面?」

郭遠趕忙又把剛才的理由說了一遍,趙求實又問道︰「敢問公子在中州府遭遇何事,才至如此?」

心知余暉一定已經把自己的事情都和他說了,郭遠也就拉下臉皮,直接說道︰「在下本是來中州府趕考的,但無奈家出惡奴逆主謀財。心念自己孑然一身,上無顏去投師長尊親,下無言以對至友同窗,即使留在中州府也無法備考,所以只好輾轉回家。」

盯著郭遠看了好一會兒,趙求實才長嘆一聲,接著說道︰「世事難料,郭公子不必太難過。既然大家同路,那一起走倒也方便!」

听趙求實答應帶自己二人一起上路,郭遠趕忙連連稱謝。經過一番客套,趙求實又對旁邊的鏢師小聲吩咐了幾句,鏢隊就又繼續上路了。

趙求實剛一離開,就有一名鏢師抓起余暉,把他按在旁邊的板車上,訓道︰「乖乖坐著!不許亂動!不然就揍你!」見余暉點頭答應,那鏢師又沖郭遠抱拳說道︰「郭公子,請!」接著又叫來幾名趟子手圍在郭遠身邊。雖然他借口說這幾人過來是擔心山路泥濘怕郭遠摔倒受傷,但郭遠哪里猜不出他們這是對自己不放心。但既然他們答應帶自己回上黨郡就不會加害自己,而且河西鏢局是開門做買賣的,並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搶匪,信用還是有保障的。所以郭遠也就乖乖走到余暉坐著的板車旁,單手扶在車上跟著鏢隊出了中州府的地界。

鏢隊接下來的行程和前幾天瘋趕式的走法完全不同,每走兩個時辰就停下休息一會兒,但路過村寨卻不進去,只派人去裝些水就繼續上路。趟子手每人身上背著一個干糧袋,休息的時候把吃食分給大家,眾人也不生火,就著涼水吃著干食,一吃就是七八天。

而這些天郭遠和余暉均十分听話,那些鏢師讓他們去哪里,他倆就去那兒待著。郭遠也漸漸習慣了這種以兩腳趕路的方式,路上也不像以前那麼累了,還能隨口給余暉講些古章典集,讓他知道什麼是忠孝節義,到休息的時候還用樹枝在地上教他識字。見郭遠確實有學問,那些鏢師對他也漸漸開始尊敬起來。但每到鏢隊要動身離開休息地之前,總會有趟子手留下特意去把郭遠寫下的東西擦抹干淨。

這些天鏢隊幾乎每天都在野外露宿,直到昨夜才又進村住店,而郭遠和余暉二人自然也被安排和他們睡在一起。鏢隊住店都是去車馬店把整個通鋪房包下來,所以只要在通鋪上給他倆勻出個位置就行了,也不用多花錢。自從離開望樓以後,這一個多月郭遠的身子就沒粘過床蓋過被,所以現在即使在簡陋的通鋪房也睡得異常舒服;但余暉心里更多的卻是好奇,模模床上鋪的和蓋的,看看旁邊躺著的青年與長者,獨自玩到半夜,被人喝阻了好幾次以後才不甘願的睡下。

第二天天還沒亮,郭遠就被‘請’出了被窩,而余暉還在夢中也被丟到板車上,繼續趕路了。接下來的ri子,就好過多了。趙求實知道郭遠的學問後,就讓他倆和鏢師們同吃同住,自此以後這主僕二人也有熟食熱湯可以吃了。

這天郭遠正扶著板車邊往前走邊講古,而板車周圍也聚了許多人在听他說。突然听到前面傳來牛號聲,接著整個車隊就停下了。郭遠還在心里納悶,這才剛動身怎麼又要休息了!這時卻見一名鏢師匆匆從前面跑來,說道︰「郭公子,我們鏢頭請您過去!」接著也不等他答應,就直接讓旁邊的幾名趟子手拉著郭遠,抱著余暉,來到隊伍最前面。

「前面的那位朋友,郭公子可認識?」

剛才在過來的路上,郭遠老早就看到了擋在前面的拒馬。現在又听到趙求實的問話,郭遠身子一軟就癱在了地上,哀求解釋道︰「趙鏢頭,在下只是一名讀書人,哪會認識這些江湖強人啊!」

趙求實也沒再理他,沖旁邊馬上的人抱拳說道︰「馬師傅,還得麻煩您老走一趟!」

「趙鏢頭稍待,待老夫去打探一二!」馬師傅說完才甩蹬離鞍下馬,走到路中間,抱拳高聲說道︰「山高路轉,不知是哪位朋友在此歇腳!」

「剪鏢!」斜靠在拒馬上的人厲聲說道。

「在下是河西鏢局的鏢師馬然,江湖朋友抬愛曾給了個錯號叫做‘如意刀’,還請兄台指教!」馬然說著微微抱了一下拳,抽出手中鋼刀就耍了起來。只見他先使出一招眾心拱月,刀花閃耀瞬時就在胸前泛起片片銀光;接著又以童子翻逼近身邊的一座拒馬,就見他的身子在空中由下而上的拱起猶如飛鷂翻轉;但不等身體落地,舞著鋼刀又使出一招水中撈月,接著就听‘ 嚓’一聲,他身邊的那座拒馬應聲就被劈成了兩截。馬然這才收身壓刀站在地上,又沖前面抱拳說道︰「承讓了!」

見對面那人抱拳沖自己還了個禮,馬然收起剛刀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就直接丟了過去,說道︰「在下離家時走的倉促也沒帶什麼東西,他ri定當備齊禮物再去山上拜謝眾位兄弟。」

那大漢把荷包接在手中掂量了幾下,也沒再說什麼,轉身就回樹林里去了。接著就有幾名嘍嘍從樹林里出來,把擋在路上的拒馬搬走了。

等那些山匪忙完又全退回樹林以後,趙求實才讓一名趟子手吆喝鏢隊繼續前進。這時郭遠和余暉也已經被送回到原來的板車旁邊了,看著樹林里還剩不多隱隱約約的人影,余暉問道︰「他們剛才在干嘛?」郭遠當然不敢說鏢隊被打劫了,就在眾人尷尬之時,一名鏢師突然說道︰「不過是幾個小毛賊,被我們鏢頭隨便幾下就打了。」

「他們是來搶銀子的?」余暉驚訝的問道。

那鏢師哈哈樂了幾聲,接著又道︰「你沒看到樹林里的那些人麼?就憑他們這幾個毛賊還想來搶我們河西鏢局的鏢車!」不等他說完,旁邊就有人打斷,提醒道︰「小聲點,現在還在他們的地頭!」

「怕什麼!」那鏢師撇著大嘴,輕蔑的說道︰「別說他們那幾個慫包,就是真的虎豹來了也攔不下我們這群凶狼。」

听了這鏢師的話,余暉立刻就想起他在中州府被人堵截時的遭遇,心有所感的附和道︰「對!對!人多就是厲害!」而那鏢師听自己的話得到贊同了,臉上的得意之s 頓時更勝。

鏢隊平安走了幾ri後又來到一座山林,心知翻過這座山就到上黨郡的地界了,郭遠心里立刻就有些雀躍。但見周圍鏢師們的神s 越來越嚴肅,他心里又變得緊張起來,緊緊的跟在板車旁邊生怕被鏢隊丟下。

進了山林以後,鏢隊的行明顯快了許多,就連中午吃飯的時候也只休息了一盞茶的功夫就繼續上路了。整整走了一天也沒看到村莊,不過好在鏢師們對這里的情況十分熟悉,趕在天黑前找到一片開闊地安營休息。由于怕被山匪現行蹤,所以他們也不敢生火,眾人又只吃了些干食就圍著鏢車睡下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郭遠睡眼惺忪的就被人拉起來繼續上路了,見余暉還能趴在車上接著睡回籠覺,郭遠心里就不由得直犯酸。但心知在這山林里待著越久就越危險,他也不敢拖延,只能跟著鏢隊繼續趕路。直到過了晌午,眼看就要從這片密林出去了,見那些鏢師的神s 稍有緩和,郭遠心里也才稍稍松了口氣。

「哈!哈!哈!」

突然一陣兒笑聲從林中傳來,與其說是笑聲不如講虎嘯更貼切。人听到這笑聲鼓膜痛直沖腦門,馬听到這笑聲尥蹶甩韁嘶鳴不斷。就在眾人驚得手忙腳亂之時,一群蒙面人沖出山林就把鏢隊重重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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