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讓小苑拿了些酒菜來,他端起酒杯飲了一口,「那是我九歲那年的冬天,爹爹升官為湖廣總督,我們一家便跟著爹爹去湖北上任。那一年的冬天,到今天我都記得,寒冷異常,一日經過一小鎮時,遇著了一對母女,雖然衣衫破舊,卻掩蓋不住母女的美貌,當時她們正被一群流氓欺負,爹娘不忍,就救下了她們。母女二人無家可歸,主動要求為奴為婢跟我們去湖北,娘親看著小女孩不過五六歲樣子,心下憐憫就帶著她們……」
隨著他娓娓道來,我的思緒也跟著飄到了那個時候。寒冷的冬季,呼嘯的北風,娘親素來體弱,路上便染了風寒,無奈不能誤了上任,連日里趕路,到了湖廣總督府時,已然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了,隨著娘親的離開,年羹堯的也一日比一日的沉靜,變的孤僻起來,小女孩就像冬日的暖陽,一日一日的溫柔著那個孤寂少年的心。
「哥哥,這個是我煮的紅豆湯,你嘗嘗。」
「哥哥,你的鞋子壞了,我娘親教我做鞋子了,我做了雙給你,你試試。」
「哥哥,今天天氣挺好,你帶我出去玩吧。」
「哥哥,你的字真好看,教我好嗎?」
「哥哥,……。」
年羹堯孤寂的心終于打開了,又恢復到以往的爽朗,每日帶著女孩去滿大街小巷,去後山放過風箏,去隔壁街教訓經常欺負人的小胖,年羹堯學習騎射,女孩便在樹下找些花花草草,編織個花環,帶著甜甜的笑等著他,年羹堯跟著先生讀書寫字,女孩便趴在窗外看著一起念。
這個女孩便是汐兒。
一日,爹爹告訴年羹堯他要續弦了,娶的便是汐兒的娘親,年羹堯突然覺得,她們都是有預謀的,對自己好,得到自己的信任,原來是要替代母親的地位,憤恨取代了一切,從那日起,他再也沒有對汐兒說過一句話,無論汐兒做了什麼,他只覺得惡心。
他又開始恢復以前那樣,甚至更糟,他成日與一些市井流氓鬼混,不是砸了這個攤位,就是毀了那家商鋪,每日飲酒鬧事,年遐齡公務繁忙,訓過他後變無暇問及他,以至于他越來越放肆。那一日,他們幾個商量好做個大事,想一起搶了黑風山上收刮的一筆髒銀,汐兒無意中知道了,她一直勸他,他冰冷的眼楮看向她,推開她,向黑風山走去。也許天不該絕他,到山下時,便被一群官兵給拎了回來,年遐齡氣得的火冒三丈,將他打了三十板子關了禁閉。
可是至那日後,汐兒卻不見了,全家找了三天三夜,最終在黑風山下找到了她的尸體,已經面目全非,身體上沒有一處好的地方,衣服全部撕裂,幾近**。汐兒娘親看見這般情景,悲傷過度,月余便跟著汐兒去了,臨終前,抓著年羹堯手說,「汐兒走了是她的命,如若她在天之靈定然會希望你開心的,你不必介懷,汐兒定然不會怪罪于你。」
汐兒母女離開了,一切又歸于從前,可是汐兒卻成了年羹堯心中永遠的痛,如果那天听她的話不去,如果那天不推開她,如果那天發現了她跟著他去了,可是再也沒有如果了,那個巧笑嫣然,活潑可愛,善良天真的汐兒走了。
三年後,年羹堯帶著軍隊掃平了黑風山,可是依然彌補不了心中的痛,那愧對汐兒的痛。
汐兒的故事講完了,年羹堯也醉臥在石桌上,眼角帶著淚痕,我的名字里也有個汐字,我的長相又如同汐兒一般,難怪你如此對我好,只是為了彌補汐兒在你心中的痛,所以你說你自私的,我何嘗不是自私的,無條件的享受你對我的好,今天起你便將我當成汐兒,我也將你當成汐兒心中的哥哥,彼此慰藉我們兩顆孤寂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