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一周多,正雨的作息時間和飲食簡直是前所未有的規律且均衡,而且,最令人指的是,也不知道菲拉南特是從哪里打听到了自己愛吃中餐,每天都是變著花樣的看上去就令人心曠神怡的中餐,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幾乎每一道菜里都能看到橙黃色的蔬菜!胡蘿卜什麼時候應用如此普及了!
每當這時,正雨的面部肌肉就會忍不住抽動,他曾經試圖用自己無往不利的招牌笑容打動前來監督他吃飯的美女,可是,竟然失敗了!
微笑、飛眼、裝虛弱等等大招齊出的徐正雨竟然會被美女無視!
一旦現正雨有試圖偷渡胡蘿卜的嫌疑的時候,多瑞美女就會板著臉,慢條斯理的抽出手機,一個鍵一個鍵的,特別認真仔細的開始撥打菲拉南特的電話號碼!然後正雨就會淚流滿面的將自己最討厭的那些個蔬菜半點不落的吞下肚
這種罪行簡直是令人指!
要問正雨為何會這樣配合,咳咳,還要從入院的第二天,菲拉南特命人調制病號餐講起︰
話說徐公子的挑食習慣那是由來已久,直接可以追溯到上一輩子,想要改變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而菲拉南特就真的做到了!
那天,看著正雨吃完了飯,菲拉南特平靜地瞥一眼盤中特別有技巧的剩下來的青椒胡蘿卜之類,直接忽視掉相當有藝術感的擺放方法,對一遍的多瑞淡淡的吩咐道︰「取消他的甜點。」
「為什麼!」正雨幾乎是立刻就炸毛了,這不公平!雖然沒有口服藥,但是掛了這麼長的點滴,又是身處這個鬼氣森森的環境,正雨只覺得自己體內奔流著的血液已經被替換成了藥水,連五髒六腑都在冒著苦味,那些軟乎乎香噴噴的糕點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只有它們能夠稍微慰藉一下自己那在出院前禁止踫畫筆的近乎枯萎的心靈,可是現在,連這點唯一的樂趣也要被禁止,為什麼!
一邊無時無刻不在辦公的菲拉南特一點兒也不受正雨劇烈波動的情緒影響,只是沉著的在助手遞上來的文件上簽字,道,「這是營養師安排的食譜,只要有蔬菜剩下來,你的身體就無法攝取足夠的營養,而甜食更會進一步破壞這種平衡。」然後,淡淡的丟過來一個你自己看著辦的眼神。
然後,木有然後了
因為住院,正雨便得到了特別多的空閑時間,其實本來他還指望能跟過來探視的同學們聊天解悶兒來著,尤其是那些熱情洋溢的紅顏們,但是很詭異的,這麼多天了,他竟然一個都沒看到!
無意中問起菲拉南特,對方丟給他一個最正常不過的眼神,「你想讓別人為你擔心?」
想想自己也的確是沒告訴家中的任何一個人自己住院了,正雨釋然,于是這件事情也就顯得十分合理了。
幾天之後,終于被獲準出院的正雨幾乎當場就感動的熱淚盈眶,真誠的感謝據說無處不在的上帝和不知在哪兒的玉皇大帝,他從來沒覺得世界是這樣的美好!
弗林特開著他的老爺車過來接正雨出院,看著喜形于色的弟子,搖頭,「既然害怕就好好照顧自己,以後再也別來了。」
正雨拼命的點頭,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公寓好好地泡上幾個小時的澡,他夸張的拽著自己的衣袖聞了下,愁眉苦臉,「弗林特,我覺得自己好像剛從裝滿福爾馬林的容器里面爬出來一樣。」
弗林特懶洋洋的瞥他一眼,幫他把少的可憐的行李丟入後座,用力關上車門,「得了吧,停尸間也好標本房也好,都離著你的病房遠遠兒的呢。」
正雨搖搖頭,正色道,「不,根據分子運動原理,其實整個醫院都充滿了這種液體揮出來的成分。」
弗林特嗤笑一聲,「是的孩子,鑒于世界上有無數家醫院,再加上那些需要這類液體的非醫療機構,太完美了,幾十億人口都在福爾馬林瓶子里泡著呢,上車吧臭小子。」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正雨忍不住四下打量,手扶著車門就是遲遲不上去。
弗林特從窗口伸出腦袋來,笑吟吟道,「菲列前幾天曠工太嚴重,這幾天你就不要指望能見到他了。」
「是麼?」正雨不無遺憾的聳聳肩,抬腳上車,有些糾結,「他這次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弗林特,我是不是該好好謝謝他?送他點兒什麼?」
弗林特動汽車,從後視鏡意味深長的瞥他一眼,「得了吧,那小子都快要能把大半個意大利買下來了,只要你別再進醫院他就謝天謝地了。」
正雨有些羞愧的扯扯頭,嘟囔道,「好吧好吧,不挑食按時吃飯,我記住了。」說著又感慨道,「那家伙可真不錯,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弗林特笑,「嗯,這正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嗯?」
「沒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弗林特又開口道,「正雨,關于你的瓶頸的問題。」
一涉及到這個問題,正雨臉上還是懨懨的,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他干巴巴的扯扯嘴角,嘆口氣,眼楮看向車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我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
弗林特點頭,「孩子,你要知道,靈感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虛無縹緲的,沒人能強迫它們為誰多做停佇,我們需要的是足夠的耐心。」
以及強悍的神經,正雨在心中默默地為自己補充道。
見正雨不說話,弗林特又掃了他一眼,「正雨,其實,這種事情早晚會生在你身上,一直以來你都把自己逼得太緊了,看看吧,哪怕是擎天柱也有低潮,哪怕是他還有威震天那樣優秀的隊友。」
正雨努力板住臉,強忍笑意,「哦,當然,如果擎天柱真的跟威震天一隊,一定很精彩。」
一看他的反應弗林特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老臉微紅,「臭小子,這種年輕人的玩意兒我一個老人家怎麼會知道?玩藝術的人不要太計較那些無關緊要的小細節。」
正雨又悶笑幾聲,然後長長的舒了口氣,靠著椅背仰面看向車頂,喃喃道,「謝謝你弗林特,我知道,只是」他舌忝舌忝唇,兩只手在虛空中比劃個抽象的圖形,然後迅放開,盯著眼前的一片虛無,眉頭緊鎖道,「只是這種明明就在眼前卻始終無法握到掌心的感覺,該死的,真是糟透了。」
弗林特挑挑眉,「放松,孩子,你需要多放松,瞧瞧,你簡直快要變成菲拉南特那樣的工作機器了。」
正雨笑,「哪兒呢,沒听說麼?我可是浪子,跟菲拉南特那樣的精英簡直就是,唔,南極和北極!一個是大6巋然不動,一個是浮冰四處游蕩。」
弗林特听了,沉默片刻,之後十分認真的點頭,「嗯,絕妙的比喻。」
然後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沉悶的氣氛隨之一掃而空。
優雅低沉的音樂聲中,一個略顯油滑的中年男性的嗓音緩緩回蕩著,其中不難分辨出對方貪婪的本性,「南部的地皮,哦是的,鑒于那一直是我最喜愛的地方之一,感情相當深厚,而且,好東西人人都喜歡,另外幾位先生也表示過他們相當有興趣。所以卜瑞思先生,我認為你大約不介意某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是吧?」
菲拉南特眼楮不抬一下,只是靜靜地看著手中晶瑩剔透的酒杯,微微晃動著,里面暗紅色的液體隨之激蕩起一陣陣漣漪。
「卜瑞思先生,」桌子對面大月復便便的中年人先沉不住氣,不著痕跡的扯了扯領口,努力維持著僵硬的微笑,「你的回答?」
「呵呵,」菲拉南特笑的雲淡風輕,仍舊盯著酒杯,語氣中微微帶些懶洋洋的,「杜比先生,本以為幾年不見,您的智商會有令人滿意的成長。可惜」說罷,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滿臉的遺憾。
「你說什麼!」再也無法維持基本的形象,杜比刷的站起來,怒氣沖沖的瞪著對面氣定神閑的菲拉南特,「沒大沒小的家伙呃!」後面的話還未說完,他的眼前就十分突兀的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家伙,冷汗瞬間滾滾而下。
「老板!」
「可惡的家伙!」
悠揚的提琴演奏仍在繼續,可是這間被包場的咖啡廳的氣氛卻驟然緊張了起來,雙方人馬紛紛掏出藏在懷中的家伙,對準了對手。
然而始作俑者卻仍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樣子,穩穩地端著槍,抿一口紅酒,維持著一手持槍一手端酒的姿勢道,「哦,不要激動嘛,听說杜比先生最近心髒不太好,這可真是太不幸了。」
顧不得去擦額頭的汗水,杜比外強中干道,「菲拉南特,如果你敢開槍,我手下的人也不會讓你完整的走出去!」
菲拉南特挑挑眉,點頭,「當然,我對此十分贊同。」
看著一點沒動的武器,杜比一陣氣結,你贊同有個屁用!「你是準備強買強賣嗎?!」
直到這會兒菲拉南特才像是剛現一樣,特別虛偽的看著自己的右手,一臉的震驚,「哦哦,真是太失禮了,我什麼時候將這種危險的玩意兒拿在手里了?真是太不應該了。」說著,靈巧的在指尖轉個眼花繚亂的花兒,丟給一旁的多瑞,「收起來,萬一嚇得杜比先生進醫院可就不好了。」
多瑞準確的接過去,然後一臉的花容失色,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boss,您怎麼可以讓一位女士踫如此危險的物品,真是太不紳士了。不過,」隨即,她用一種令人驚嘆的度變臉,對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杜比笑靨如花,「杜比先生請不必擔心,上月本集團剛收購的一家醫院設備齊全技術先進,又有數十位專家坐鎮,想必即便是您倒下了,也會在那里被搶救回來的。另外,」美女俏皮的眨眨眼楮,「對于合作伙伴,我們可以打九折哦。」
**oss已經收斂,下面的人也不好再僵持著,用眼神進行了一場無聲的廝殺後,餐廳又恢復了平靜,即便只是表面上的。
圓潤婉轉的提琴聲仍在繼續,滑過山川,透過小溪,然後與風交織。
菲拉南特略調整下姿勢,微笑,十指交叉的放在腿上,滿臉真誠,「瞧,我一直是一個本分的生意人。」說著,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傾,用一種征求同意的委婉語氣道,「也許,年齡並不是商場談判中的唯一武器?」——
我是談判過程省略的分割線擼過——
半小時後,送走了幾乎是要吐血的杜比一行,菲拉南特略有些遺憾的看著遠去的車子,幽幽道,「杜比先生的心髒真是意想不到的堅強呀。」
多瑞笑眯眯的上前,將剛才到手的槍拆了裝裝了拆,語氣輕快道,「boss,需要我提前為那位可愛的先生預定天堂的床位嗎?」
菲拉南特挑挑眉,「有人曾經說過,美女是用來疼愛的,我偶爾也會覺得相當有道理。所以,不必了。」說著又意味深長的勾勾唇角,「更何況天堂早已經滿員了,不是麼?」
「那麼,」多瑞想了想,又問道,「需要請弗拉梅先生多注意下那邊嗎?」
菲拉南特的臉部線條稍稍柔和下,食指輕輕點點窗框,「算了,讓那小子喘口氣吧。」
多瑞身邊另一個帶金邊眼鏡的男人平靜道,「其實你根本就是記恨他剛才進來的時候模你大腿了吧。」
多瑞繼續微笑,轉身,手中動作飛快的將一堆零部件組裝成槍支,然後利落的上膛,溫柔的放在對方腦門上,「抱歉,可以請你再重復一遍嗎?」
眼鏡男立刻面容嚴肅的轉向菲拉南特,刷的翻開手中的文件夾,認真道,「boss,其實我認為」
「本,」菲拉南特打斷他的話,翠眸閃閃亮,「拿著小可愛的,不是我。」
本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動下,沉默三秒,干脆利落的轉過身去,「對不起。」
多瑞勉為其難的收回手去,又飛快的眨眨眼,「真遺憾。」
本表示自己一向沉默寡言。
深深地呼吸一下,菲拉南特用力眨一下眼楮,「忙碌過後的小憩總是令人身心愉悅。」
多瑞迅翻開記事本,笑眯眯的等候吩咐。
「音樂會的票,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