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龍幫南堂
門前所停靠的車輛整整齊齊,擺滿了偌大的停車場,連旁邊的空地,也是佔去了大半,司機找準位置停好了車,劉一刀識趣地從另一輛車上下來,替景雲柯拉開車門。
「景少爺。」
「都安排好了?」景雲柯一襲米色休閑裝,與周圍黑白西裝的人群大相徑庭,儒雅斯文的氣質絲毫不輸平常的葉閑,卻憑空多了股子睥睨世間的霸氣,此時眼神微微一轉,視線定格在周圍的豪車上,心頭飛掠過一絲異常,繼而被拋在腦後。
「是的,少爺盡管放心。」
景雲柯率先提步,黎叔與劉一刀緊跟而上,由傲龍幫的人領著大步走進會堂,抽光交錯間,台上歌聲響亮、舞步繚繞,不似黑幫一方會堂,倒像嘈雜的酒吧,幾人不約而同地朝四周看了看,隨後走向中央落座。
底下人分別為幾人倒上一杯紅酒,吩咐靜坐一會兒便匆匆離席,片刻,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被人簇擁著從後堂走來,稜角分明的輪廓有著與景雲柯不相上下的冷酷,嘴角,卻奇妙又矛盾地,含著一抹僵硬的笑意。
想必這就是那傳言中本事不凡的鐘雲狂。
「金雲堂景少爺親自駕臨,榮幸之至、榮幸之至!」說話之人一身青灰色裝扮,語聲亮如洪鐘,臉色略微帶了些刻意遮掩住的愁雲。
「有緣則聚,鐘堂主不必如此客氣。」景雲柯尚未出聲,劉一刀率先回應,起身側擋在景雲柯身前,朝鐘雲狂一拱手,後者臉色微微一僵,隨即恢復如常。
「好,好一個有緣則聚,今日既然有緣,那景少幾位不妨好好在我這放松放松,如何?」
「堂主既這般打算,自然不錯。」
葉閑趕至傲龍幫南堂之時,里間已熱鬧一片,循著路線匆匆到得會堂,捏了捏手中的口琴,一指撫上那被鋼針雕刻出深深凹痕的一頭,喜怒莫辨的臉色越發平淡。
眸光在堂內不住穿梭,找尋著目標,在轉向中央時,卻無意間看見景雲柯冷酷不羈的身影,這男人怎麼會在這里?想起那日離開時,景雲柯所說的酒會,這才反應過來。
同一刻,感受到一束目光停滯在自己身上,景雲柯皺了皺眉,轉眼對上——
葉閑?!
「景少爺?怎麼了?」詫異間,鐘雲狂的詢問聲趕至。
「沒什麼,遇見一個故人。」一個幾天不見、分外想念的……故人。
「哦?我這傲龍幫還有景少爺的故人?那我可得認識認識!」眼神一閃而過慌亂,鐘雲狂隨著景雲柯的視線看去,在見到渾身清冷的葉閑時,微微松了口氣。
端上兩杯紅酒緩緩起身,飛快走向不遠處的葉閑,景雲柯心跳似乎有些不太規律,片刻,這奇怪的感覺被他狠狠壓下。
「真巧,葉少,我們又見面了。」笑看著眼前的人,景雲柯朝葉閑遞過一支高腳杯,將手中的紅酒晃了晃。
「是挺巧。」回答一絲不苟、一字不多,也無絲毫情緒,這偶然的見面對他的影響等同于無。
「景少爺真是廣交八方啊,這是您的朋友吧?」眼神來回間,鐘雲狂粗獷的嗓音響起,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這是我的故人,葉閑;這是傲龍幫南堂主,鐘堂主。」象征性地介紹一番,景雲柯無意間轉頭,卻見得葉閑眼底迅速閃過一絲光亮,快得讓他模不著,當下不由得眯了眯眼。
那天他親口讓葉閑一同前來,被一口拒絕,顯然他是不知道自己要來的是傲龍幫,今天他卻獨自來了這里……
鐘雲狂聞言仰頭一陣大笑,伸手便欲伸向葉閑,出乎景雲柯意料的是,葉閑竟然也毫不排斥,手中緊抓著的一把口琴被他轉到左手上,右手伸出,與鐘雲狂輕輕一握。
「葉少,初次見面,還望多多包涵。」
「鐘堂主客氣了。」
在眾人沒有發現的角度,葉閑冷淡的臉色一變,咬牙間額角青筋都是冒了起來!幸而這一切沒有瞞過一直觀察著葉閑的景雲柯,見得他這般反應,後者心頭一凜,朝四周查看一番。
放開鐘雲狂的手,葉閑似無意般,將手中的口琴再次翻了個面,在確認鐘雲狂瞧見卻毫無反應之後,臉上笑意有一瞬間的凍結。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溫潤的聲音落下,葉閑禮節性地一笑,朝對面幾人點了點頭。
「葉少慢走。」鐘雲狂聞言,豪爽地拱手示意,四十男人的成熟魅力盡顯。
轉頭朝黎叔看了一眼,後者輕輕點頭,景雲柯搖晃著紅酒杯,轉身走回座位。
「少爺,可是身體不適?」領著鐘雲狂一同坐下,黎叔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濃濃的擔憂。
「沒事。」
「怎麼?景少爺身體不舒服?」鐘雲狂抬眼詫異地看向面色隱現痛苦的景雲柯,語氣關心而又不解。
「不怕鐘堂主笑話,我家少爺一向滴酒不沾,只因一踫紅酒便會傷及胃部……」黎叔不乏憂慮地回道,眼神卻看向一臉冷硬的景雲柯。
「鐘堂主見笑了,我一會兒就來。」額角青筋一跳,似是更加痛苦而隱忍,景雲柯起身不疾不徐地朝衛生間走去,黎叔轉頭朝劉一刀一個眼神示意,二人皆是警惕地觀察起四周的狀況。
葉閑一頭鑽進衛生間,回想起之前鐘雲狂的反應,只覺得後背一陣發冷,看了眼手中刻畫著奇怪符號的口琴,心思急轉。
「葉閑!」思索間,景雲柯的身影陰魂不散地出現在衛生間門口。
「景少爺有何貴干?」
「你怎麼來了?」沒有提起葉閑剛才的異常,景雲柯語氣如常地走上前去,低頭盯著他手中的口琴。
「景少爺很想知道?」
「很想知道。」
「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不欲與他多費口舌,葉閑錯開一步,便是打算繞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