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類曖昧︰純白的黑 第三十章 發作 [三] 4500+(本文恢章復更新)

作者 ︰ 非衣`

蘇桐這才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個保安一追著我卻又不靠近,到後來還給我開門。愨鵡曉我就覺得不認識他,沒想到他竟然是你同學,呵呵……」說完他又在季微涼臉上印上一吻,聲音略顯飄忽地說︰「微微,謝謝你。在我遇難的時候總是你陪在我身邊,陪我一起度過難關的一直是你,一直是你……」

季微涼僵硬地笑了笑,心里卻總像是被人揪起一般難以忍受。她不願騙他,可是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見她久久沒有答話,蘇桐忍不住深深注視起她來。那昏暗的光線只照亮了她的半邊臉,卻顯的格外蒼白。齊耳的短發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像一堆枯草,凌亂地糾結在一起。而且,她在發呆,疲倦的眼楮里是他讀不懂的神采。

突然,蘇桐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用力地扭過她的臉,死死地盯著她看︰「你現在應該還在醫院里,怎麼會在家?恩?不是說要住院一個月的嗎?」他的眉頭已經深深鎖起,無比霸道地將她禁錮在自己手里,容不得她半分抗拒!

季微涼又是一陣心驚肉跳。她已再逃不開他的那雙眼,那深如幽潭又極有吸附力的眼楮是她唯一恐懼的東西 !

「你怎麼了?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有些反常?好象……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總是躲躲閃閃的。」他說的很不經意,但她明白,他此時的平靜就好比暴風雨的前夕!

季微涼只好拼命擠出一絲微笑,極力地討好︰「怎麼會呢?我瞞著誰也不會瞞著你啊!更何況我真的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真的嗎?」蘇桐狐疑地問,「那為什麼突然從醫院跑回來?如果只是為了讓我逃出來,只是給那個保安打電話就好了,為什麼要拖著病回來呢?鵒」

季微涼啞口無言。

她無法再在醫院呆下去,那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那……那隨處可見的殷紅色血液已經讓她近乎崩潰!她不敢回去面對,面對一閉上眼就是溫貝拉滿身鮮血的模樣。她怕了,真的怕了,所以只能逃回家,逃到自己唯一的居所!

而她的沉默在蘇桐眼里就變了一番姿態,許是因為光線昏暗,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她臉上瞬間交替的各種神情。他只是溫柔地攬過她,用了無比舒緩的語氣說︰「微微,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帶著病安排這一切。我一直都虧欠你太多太多,多到連我自己都無法記得清楚。所以,今後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會讓你再受苦!後半輩子換我來照顧你,好麼?」

季微涼無法置信地抬起頭,無法置信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一時間竟忘記了如何表達自己的內心。那仿佛被抽空了的內心在瞬間就被填滿,滿到都要溢出來。那是愛情,那是承諾,在這絕望的邊緣她終于走進了他的心里,觸及了那份神聖而高貴的幸福!

「阿桐,阿桐!你是認真的麼?是認真的麼?」她已經激動到語無倫次。

蘇桐回了她一個目光繾綣的微笑,然後點頭,再點頭,無比的鄭重。

她喜極而泣,久久將他纏繞。

他在她耳邊說︰「我們離開這里好嗎?再也不要回來,過想過的生活,再也不要被打攪。你說好不好?」

季微涼不住地點頭,眼中那屬于幸福的淚光依舊。

蘇桐便輕輕拉過她的手,十指相扣︰「微微,我……」他話未說完,目光卻從季微涼臉上移開,落到了她的手腕處。

那……那是……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分明的看到,在那光潔女敕滑的手腕上赫然有一條長長的傷口!傷口處的污血因為沒有即使清理而凝固起來,顯得格外嚴重。

怎麼會這樣?

他忽然就變了臉色,那發自內心的寒意逼的季微涼幾乎要逃。

她想抽回手,卻無法掙月兌他禁錮的力道,只好別過頭,迫使自己不去直視那因為怒意而顯得駭人的眼眸!

「怎麼會這樣?是誰干的?告訴我!」蘇桐憤怒地低吼,嚇的季微涼又開始顫抖。

「我……我……」她垂下頭,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顆心仿佛要跳出來一樣,無比的難受。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動氣的模樣,只能拖拖拉拉地沉默著。

實際上,是她根本無法回答啊!

難道要告訴蘇桐這傷是和溫貝拉扭打的時候弄的?不!這絕對不可以!她不想這件事敗露!如果蘇桐還對溫貝拉有情,那……那自己不是……不!她絕對不會讓這來之不易的感情被葬送!

「說啊!你告訴我啊!」蘇桐扭過她的臉,迫使她對上自己的眼楮。

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劃傷的……「她躲躲閃閃地小聲解釋著。

「不可能!」蘇桐一眼便看出她在刻意的回避著,「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麼?自己劃的怎麼會劃到這里?恩?微微,你知不知道你一說謊就會很不自然?所有的表情幾乎都擺在臉上了!」

季微涼詫異地望向他︰「怎……怎麼會?」她自認為一直偽裝的很好啊!

蘇桐的表情不由得又冷了幾分︰「告訴我,到底是誰干的!」

他驟然冷卻的笑容讓季微涼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間,這個還算寬敞的客廳竟變得分外壓抑起來。

她開始與他久久對視,也不再刻意回避什麼,只是思緒已飄忽到了很遠地方,很長時間不能歸來。

該……怎麼辦呢?

這樣的事,她本是不想他知道的啊。

只是……只是……

忽然,她腦海里驟然浮現出連一辰的那句話……

「你只需要加深他們之間的誤會就好……」

這樣一句無比模糊的話,原本是找不到一絲頭緒的,不過如今看來,似乎……

隨後,季微涼便像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小心翼翼地開了口︰「阿桐,如果……如果是我不願意讓你知道,你可不可以不問?」

蘇桐神色凝重地看了她一會說︰「不可以。」他說的無比嚴肅,絲毫沒有半分的戲謔。

季微涼咬了咬下唇,聲音里已經滿含了委屈的情緒︰「對不起……其實這傷不是我自己弄的。而是……而是……」她豁然抬起頭,淚水再次涌出眼眶,「阿桐,我也不想這樣,我是真的很怕很怕……阿桐如果是她做的,你會不會相信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有意受傷的。我也有躲,可是……可是……」說著說著便成了嚶嚶的哭泣聲,帶著驚慌失措的表情,任誰看了也無法忍心去傷害這樣一個柔弱的人。

蘇桐追問道︰「‘他’是誰?蘇聊嗎?他竟然傷害你!我……」他作勢便要起身。

季微涼一把拉住他,連忙阻攔道︰「不……不是的。他並沒有對我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那是誰?」蘇桐皺起了眉頭。

「是……是她。是溫貝拉……」說到後來,季微涼的聲音已經到了弱不可聞的地步,「她逼我離開你,我不肯,她就拿刀要殺我,我……我真的好怕啊!」她靠進蘇桐的懷里,低聲哭泣,困擾著她的,是屬于蘇桐的溫柔氣息。

蘇桐則沉默了,兩眼沒什麼焦距地看著牆面,大腦近乎休克般停止了運轉。

沒有思考,沒有做出任何反映。

只是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沉默著。

可是,那修長的指尖竟開始顫抖起來,仿佛極力克制著什麼,瘦長的身軀挺的筆直,就像是被人抽干了魂魄一般,僵硬無比。

在這短暫又壓抑的一刻里,蘇桐的心都空了,像被人憑空奪走了所有一般,只剩下荒蕪。

季微涼似乎不滿于這種長久的沉默狀態,便抬起頭看向蘇桐。

然而,她只從他眼中看到了那片荒蕪,那種失去一切的荒蕪。失去了焦距,如同溺水一般死氣沉沉。

她失神地看著他,仿佛深淵的盡頭一般難以揣測。她甚至有一種錯覺,認為這個人根本不是活著的!只是……她又分明地感覺到,他的渾身都在顫抖,以一種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頻率。

她以為他會崩潰,會抓狂,會痛苦到無法形容。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只是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擺著一付僵硬的表情,只願溺在一處,不想回歸現實。

于是,她終究還是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的那番話引來了這無比死寂的氣氛。即使他從一開始就用這種極端的死氣征服了她的所有……

可如今,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還是錯了。

下一刻,蘇桐那更為強烈的顫抖打亂了她繁復的思緒。

只見他雙臂抱在了一起,無法抑制地抽搐起來!那原本的漠然早已被強烈的痛苦所取代!他緊緊地咬著下唇,明顯在克制著什麼。然而,那因為痛苦而發出的‘嗚嗚’聲還是被季微涼听到了。

季微涼在愣了片刻之後,終于有了反映︰「阿桐,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恩?」她關切地捧起他的臉,卻發現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而他的臉頰有是無法形容的冰冷!

蘇桐似乎連看她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拼盡全力地克制著,試圖想讓顫抖不再那麼劇烈。他從來不是什麼堅強的人,但此刻卻瘋狂地想保留住最後一絲鎮定。

他明白,是毒癮開始發作了。

雖然毫無征兆,但是,卻成了一種必然的存在!

不過短短的一刻鐘過去,蘇桐對于季微涼那些關切的話語就已經到了完全無法感知的地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做不到!

有些時候,只有身不由己的人才明白,那種經歷到底意味著什麼……

然後,許是因為難受,他一把推開季微涼,在長長的沙發上蜷縮起來。四肢緊緊地圍攏在一起,像患了癲癇的病人一樣抽搐著……

季微涼被推開以後,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她愣愣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眼里是分明的困惑與不解。

蘇桐只覺得身體像火燒一般難以忍受,而四肢卻又是無比的冰涼。體內似乎有許多東西在流竄,既疼又癢,仿佛上萬只螞蟻在爬一樣!他的整個大腦幾近崩潰,這種罪,真他媽不是人受的!

他想叫喊出聲,卻發現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越來越緊。那些完整的話說出來時已經成的破碎的單音,似申吟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季微涼忽然就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連忙挪過身子,極為小心地捧起蘇桐的臉安慰道︰「阿桐,不要擔心,我帶你去醫院!」說著說著眼淚就又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她急忙用袖子抹去,生怕蘇桐察覺。

她從來不是一個愛哭的人,而自從遇到蘇桐後,很多事情已經身不由己……

誰知,就在季微涼把蘇桐好不容易扶起來的時候,蘇桐竟像瘋了一樣推開她︰「不……不……不可以去醫……院!去了的話,蘇聊他……他會再把我抓……抓回去的!」他拼命地抱住頭,斷斷續續地吐出這樣幾個字,無與倫比的支離破碎。

「啊——」季微涼一個踉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額角撞上了茶幾的邊緣,令她幾乎暈厥!

「對……對不起……」蘇桐強忍著那些撕心裂肺的折磨,想要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可他的視線根本就是模糊的,連她的具體位置都找不到!他懊惱地叫喊,只是重復著那句‘對不起’,他不想傷害她,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

見他這樣,季微涼便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一切。她一把抱住他,盡可能溫柔地安慰著︰「阿桐,不要這樣。我沒有事,真的沒有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

還沒等她說完,蘇桐便從她懷中掙月兌開來,順勢一把掀翻了茶幾!

緊接著,‘ 啪’的聲音響的驚天動地!一地的碎玻璃連同褐色的茶水散的到處都是,很快就在潔白的地板上形成了一個無比惡心的圖案!

蘇桐一拳打在那些尖利的碎玻璃上,瘋狂地叫喊起來!鮮血頓時就染透了那一片透明的碎渣,可他卻像絲毫感覺不到一般,繼續著……

「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了!」季微涼拼命地阻攔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比直接傷害我還要嚴重?你受傷會比傷害我更讓人心痛啊!」她捧起他的手,再不讓他去踫觸那些碎玻璃渣,又將唇湊過去,在那粘滿玻璃的手上細細地吮吻著,「不要傷害自己,求你……」細碎的玻璃割破了她的唇,她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在她眼中,蘇桐的一切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她怎麼舍得……怎麼舍得讓他如此傷害自己!

「不……不……」蘇桐急切地想抽回手,卻發現根本就沒有力氣!

季微涼那雙溫暖柔軟的手在此刻竟成了禁錮他的鎖鏈一般!

「這樣的痛苦,我真麼會讓你獨自承擔……」季微涼忽然就笑了,只是那樣的笑容里竟隱含了一份不易察覺的殘忍。這一份殘忍也只出現了一瞬,便消失殆盡……

為什麼?

為什麼這殘酷的現實總是喜歡折磨我們?

你說,在這悲愴的世界里,我們除了互相**傷口,還能做什麼?恩?

季微涼咬著牙,無比艱難地仰起頭說︰「阿桐,我們去醫院吧。再這樣下去你會承受不住的!」她的嘴角,那一滴滴殷紅的血液緩緩地流淌著,「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認了……」

這一刻的她,其實是分外堅強的。

蘇桐的意識已近乎崩潰,他無力去阻止什麼。雖然這種無力的念頭從一開始就存在著……

可是,他又為什麼總是會有這種任人擺布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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