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軒只得對蘇燦道︰「我感到萬分對不住你,但是又不能違心欺騙自己,你若記恨那也自然,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真的謝謝你多次相助。」蘇燦冷眼看著他,道︰「你走吧。」葉景軒實則無話可說,拱手道︰「告辭了。」
他知道日後定難有相見之期,就算是見了也難會像以前一般,所以也不再說什麼後會有期。拉了冷若霜的手出門去。冷若霜面顯憂色,道︰「這蘇姑娘對咱們的怨氣不小,日後怕是對你會……」葉景軒打斷她說話,轉過身來站在他面前道︰「管她想做什麼呢,咱們是生是死都也沒什麼大不了,與旁人也沒什麼干系,既不傷天害理也不累及旁人,她想叫咱們活幾天,咱們就痛痛快快活幾天,想那麼多做什麼。」
冷若霜恍然道︰「是啊,是我想多了。她做什麼都大了一死這又有什麼呢,反正現在咱們快活的很。」葉景軒點頭微笑。
突然身後有人發笑,葉景軒與冷若霜不免一驚,正要回頭看看,身旁勁風襲來,眨眼的功夫,二人面前就站著一人。冷若霜微微驚訝,叫道︰「芷陽令使?!」葉景軒見他身披紅袍,頭戴面具,目蘊冷色,正是當日送給自己「深海玄冰」的宇文芷陽。不禁想到這人是蘇志清的手下,右手按了劍柄,左手拉了冷若霜退了一步。
宇文芷陽不理冷若霜,徑直問道︰「葉景軒,葉少俠,你這麼快趕回來可是有了解救她的法子了?」葉景軒剛與冷若霜相見,解開了二人的心結,心中一時將冷若霜中了蠱毒的事拋在腦後,此時遭宇文芷陽猛地提起,不由顫聲道︰「閣下會下此蠱又熟知此蠱的來由,想必定有解蠱的方法,還盼告知一二,在下感激不盡。」
冷若霜那日經「深海玄冰」的冷氣傳入體內,蠱蟲受制,此時對葉景軒動情時雖能感到疼痛,但竟不似從前那般難忍,此時听他說起,自然也不免有些緊張。不料宇文芷陽冷笑一聲道︰「解蠱之法我是有的,你也是有的,不過就看你想不想叫她活了?」葉景軒听了,忙道︰「請令使賜教,在下全力為之。」宇文芷陽道︰「解毒之法是谷主定奪,你若娶了谷主的愛女還愁拿不到解藥麼?」
葉景軒一呆,說道︰「什麼?」卻听冷若霜道︰「多謝芷陽令使提點,不過請你回去轉告谷主他不會娶蘇姑娘為妻的!」說完拉著葉景軒轉過宇文芷陽向前去,葉景軒走出幾步回頭看去,宇文芷陽仍站在原地,見他回頭望來,大聲道︰「怎麼,葉景軒,葉大俠總是連身邊的人都照料不了呢?」葉景軒一怔,停下來就要回過身去,冷若霜低聲道︰「谷主有意用此法激你娶蘇燦,你還听不明白嗎?」葉景軒心中猶豫不定,想到宇文芷陽的話,說道︰「他說的沒錯……」
冷若霜道︰「那你想娶蘇燦嗎?」葉景軒猛然驚醒,道︰「不,不會的。」冷若霜朝他甜甜一笑道︰「你心中不是早就決定了生死無謂嗎?」葉景軒想到︰「是啊,我早就說過只想痛痛快快的活管他幾天幾夜呢,只是一關系到生死苦難我還是情不由己,難道是我貪生怕死?」冷若霜見他若有所思,拉著他往外走,葉景軒忍不住道︰「那你的毒……」冷若霜笑道︰「那有什麼關系?」葉景軒見她笑的輕松,毫無擔憂之色,心中自愧不如,跟著笑道︰「那有什麼關系呢?」
二人看了對方一眼,相顧大笑,葉景軒忽然道︰「等等。」拉著冷若霜轉回身,對站在身後的宇文芷陽大聲道︰「宇文兄,多謝你的告誡,咱們就此別過,你回去告訴谷主罷。」話音剛落,與冷若霜攜手騰身躍起,化作一道白影掠出谷去。
一旁的哨崗眼前白影晃過,還當是自己眼花了,只聞空氣中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聲,站在路上的宇文芷陽轉身走開。
葉景軒與冷若霜出了冥谷,來到鐵索橋前,冷若霜問道︰「你說咱們離開這去哪里呢?」葉景軒想了想道︰「你想去什麼地方?」冷若霜自小生活在生死門,好像幽居在荒谷一般,心中所想也是報仇雪恨,此時放下報仇的擔子,回憶以前的生活實在難想到在見葉景軒之前還有什麼有趣的地方、有趣的事。想了想道︰「你說呢?」葉景軒拔出劍來,在空中虛劈幾下,笑道︰「咱們就隨意游走,走到什麼哪兒算哪兒,在路上做對游俠,也不枉此生了,你說好不好?」
葉景軒雖從小受葉浩教導,但以前心中隱隱覺得當大俠所受約束太多,做個父親那樣的大俠更是不易,自己又向來頑劣,難成大器,因此從未想過做什麼俠士,但如今想到自己真若活不久長,就這樣死去豈不是白白浪費父母這十幾年來的教導,這才才想要做個游俠,也好不叫父親失望。
冷若霜想到自己是魔教中人,做些行俠仗義的事也算是對彌補過失,點頭應道︰「好,你怎麼說我便怎麼做。」二人立刻上了鐵索,出了冥谷。冷若霜站在高處向下望去,看到薄霧下一座山峰,想到自己生活了七八年的地方,猛地生出不舍,看著葉景軒,正要開口說話。卻听葉景軒柔聲道︰「咱們先回生死門拜別你師父和師兄弟,再攜手闖江湖。」
冷若霜喜道︰「這樣甚好。」葉景軒道︰「你心里想去什麼地方便告訴我,咱們一起去。」冷若霜點點道︰「嗯,我知道。」葉景軒道︰「今天定然趕不及回去了,咱們先找個地方歇一晚再去罷。」冷若霜忽然朝葉景軒莞爾一笑,葉景軒忽然大聲叫道︰「我知道了!」說著牽了冷若霜的手,空中疾馳,猶如奔馬,跑到了那日的荒谷中。
他倆奔至荒谷,暮色降臨,天色已經大黑,二人跑的氣喘如牛,汗如雨下,一起躺倒在草地上,葉景軒扯了扯冷若霜的衣袖,低聲道︰「今晚沒有月亮你瞧不上了。」月夜下冷若霜臉色白如凝脂,一臉惋惜道︰「是啊,也不知道我還看不得上這兒的明月。」葉景軒听她說的淒婉,不覺後悔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沉默一時心中想說句什麼話來逗她開心。
冷若霜忽然一躍而起,挺直腰凝神觀看,葉景軒問道︰「怎麼了?」冷若霜低聲道︰「好像附近有打斗之聲,你听得見嗎?」葉景軒坐起身來,細細听去,似乎真有刀劍交戈,打斗呼喝之聲,點了點頭道︰「是什麼人在這附近動手?」冷若霜搖了搖頭,站起身將背負的長劍取出拿在手里,葉景軒提劍走在她前面,低聲道︰「你跟在我身後。」
往前走了幾步,葉景軒停步,冷若霜低聲道︰「好,好像是在谷底,是生死門中的打斗聲。」葉景軒也听聲辯出,感到是生死門在打斗,道︰「嗯,好像是在谷底。」冷若霜心中感到強烈不安,急道︰「我下去看看。」葉景軒伸手牽住她,道︰「走罷。」冷若霜不多說什麼,感到入谷的鐵索前,葉景軒向下一望,一團漆黑,心中惶急。
此時正當月盡夜,星月無光,凝神看下去也看不清楚什麼,葉景軒見冷若霜毫不猶豫就要縱身躍下,不覺拉住她,想要勸阻,卻見冷若霜眉宇間盡是憂色,眉頭深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冷若霜道︰「不用擔心,以前濃霧遮住我們也就走過去了,此時我們早就走習慣。」葉景軒嗯了一聲,想不到冷若霜竟能一口說中自己的心思。
只見冷若霜向前半步,身于半空飄落下去,跟著躍下,黑暗中只听耳邊風聲呼呼,冷若霜道︰「你運口氣來,想左邊稍翻過來,葉景軒依著她的話忙翻過來,等他翻過來瞬間便落在石梁上來,若是剛才自己翻身滿了一點或是冷若霜提點的慢些,他必然跌下山崖,摔個粉身碎骨,現在想來背浹冷汗驟下,不禁怒氣橫胸,心中道︰」這谷中人都有病,放著好好的陽關大道不走,偏偏要跳下懸崖來走這鐵索!「
豈止這冥谷這樣的邪教能于這武林立足不敗到今日,全憑谷中所有門人弟子身居險地,外人攻不進來,門下弟子又都練就一身好輕功本領,神出鬼沒的緣故。
冷若霜站在石梁上,听得更加清楚心中已確定是生死門發生打斗,擔心道︰」生死門的入谷之處向來無外人知道,怎麼會有人進來?「葉景軒猛然想起風怔忡來,暗道︰」不會是風大哥罷?他已經答應過我不會輕舉妄動的啊!「他心中不敢確定,生怕是風怔忡又闖進來,腦中想到若是風怔忡領洛水派的人闖進來,生死門中冷若霜的師父和師兄弟們定然不會怎樣,但是風怔忡與洛水派的人恐怕就慘了。
冷若霜擔心夏雪峰與顏木風等人,而葉景軒卻猜測是風怔忡,也不敢妄自與冷若霜說明心中所想,心中也甚是擔憂,二人一齊道︰」咱們快去看看。一起上了鐵索,趕到盡頭,進了谷底的柳林一路不停的趕回莊院。
正道是︰人生未盡生之歡,重重劫難方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