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心道︰「此時不進更待何時?!」身子一縱,輕輕穿窗進去。舒愨鵡夏雪峰見人影從窗戶閃進,低呼一聲。紅娘道︰「夏門主,是我,紅娘!」夏雪峰驚道︰「紅娘?」紅娘輕聲走近夏雪峰身邊,低聲說道︰「夏門主,是我,我想辦法帶你們離開!」夏雪峰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道︰「真的?」
紅娘道︰「是顏大哥和冷姑娘叫我過來的!咱們想辦法出去罷。」夏雪峰道︰「外面守衛深嚴,咱們怎麼能出去?」紅娘想了想道︰「不如咱們趁混亂沖出去罷!」夏雪峰愁眉不展道︰「他用藥克制了我們體內的內力,想要沖出去怕是很難!」
紅娘本就是走的險棋,此時听他說連最壞的一搏都不成,不禁惶急擔憂,在屋中走了一圈道︰「那該怎麼辦?」夏雪峰搖了搖頭,不語。隔了半晌,紅娘道︰「解藥是在這堡中罷?我偷了給你們!」夏雪峰道︰「這,這……」紅娘道︰「那好,你們在這兒等著吧!」夏雪峰見她輕身跳出窗外,低聲道︰「你自己當心!」紅娘點了點頭,一躍離去了。
她飛窗出了茅屋,轉身上了窄道,突然黑暗中有人道︰「看來不僅僅是生死門的人情深意重,就連這景驚門中的都是一般的重情篤義啊!」紅娘身子一顫,道︰「是,是芷陽令使麼?」那人從黑暗中折轉出來,只見銀色的面具趁著夜色發出銀光,紅娘身子一軟,險些跌倒,顫聲道︰「恭……恭迎……令使……」
來人卻正是冥谷令使宇文芷陽!宇文芷陽冷聲道︰「紅娘,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們盯著夏雪峰麼,怎麼還會來?是你自己甘願送死還是顏木風和冷若霜自己貪生怕死讓你來送死呢?」紅娘深知宇文芷陽出手狠毒,早是膽寒不已,听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感到寒不自禁,低頭道︰「是,是屬下擅作主張來……來救人的,屬下本以為谷主不知墨雨也想利用此計誘冷若霜前來,怕壞了谷主的好事,這,這才出手的!」
此時雖有月色,卻只見宇文芷陽面具上寒光閃閃瞧不出他的臉色,這才更使紅娘感到驚怕,不由地朝後退了一步。宇文芷陽冷笑一聲,道︰「怎麼?你心中很害怕嗎?」紅娘不語。宇文芷陽上前道︰「不過你可是為谷主辦了一件大大的好事,這下功勞可不小啊!」紅娘一驚,道︰「什……什麼?」宇文芷陽道︰「沒什麼,你乖乖地隨我走吧!」說罷伸手來抓她的手腕。
紅娘見石道狹窄,縱然要動手也不及宇文芷陽,更何況還是在這如此狹窄的小道上,只要一出手還不到兩招就怕會是一不留神跌到懸崖之下,摔得粉身碎骨,只得任由他拉著自己朝石道向下去。
宇文芷陽見她毫不反抗跟著自己下了石道,倒是微感吃驚,道︰「你說冷若霜知道你在我們手上可是會先救你還是夏雪峰?」說罷長笑一聲,道︰「走罷!」攜紅娘之手飛身離去。
冷若霜與顏木風一路趕來始終不見紅娘的蹤跡,明知是她孤身到了五魅鬼堡,但仍均感擔憂,路上更是不敢有半分耽擱,趁夜過了障林,直接闖進五魅鬼堡,來到飛瀑前。正待飛身上了石道,迎面飛過一只短箭,冷若霜側身一避,听得「怦」的一聲,短箭射進一旁的樹干中,顏木風朝她看了一眼,一起走近樹干,定楮一看劍上負了一條紅絲系著一個紙筒,二人相視一眼,冷若霜取過短箭將紙筒取下,見上面寫到︰「嬌娘在側,思君之故,唯盼負劍與生死門陡崖相見,顧念之情望姑娘另屈青眼!」下面簽了「宇文」二字。
顏木風道︰「啊!是宇文芷陽帶走了紅娘!」冷若霜道︰「是他,他想讓我帶了霜之刃到生死門的陡崖相見。」顏木風道︰「他是想叫你一人前去?」冷若霜看了一眼信,道︰「是!」顏木風接過她手中的信件,看了一眼揉作一團,冷聲道︰「他也是想跟你奪劍罷!」冷若霜道︰「不管怎樣,紅娘在他手上,怎樣也得上去一趟。」顏木風道︰「那怎樣,你一人去麼?」
冷若霜點了點頭,道︰「他既然這樣說了,那也沒甚法子。」顏木風連連搖頭,道︰「不成,不成……」冷若霜道︰「師兄,你不必擔憂,我自有法子救出紅娘,他心中不過是這把劍,大不了就把劍給他,又怎樣!」顏木風心中甚覺不妥,但轉念想到紅娘還在他手中,張了張口,卻無話可說,登時覺到煩欲難當,出了一會神道︰「好,我在谷口守著。」
冷若霜點了點頭,道︰「師父呢?」顏木風沉聲道︰「先救得紅娘在做打算罷!」冷若霜也覺無法即刻救出夏雪峰,當即二人星夜取道向西,往生死門進發。二人乘坐的馬匹連日趕路,腳程早就不如從前,冷若霜傷勢雖未痊愈,但卻不願多耽擱下去,干脆舍馬飛奔。
不多時便到了生死門入谷之處,冷若霜道︰「師兄,你就在此處等我便好了。」顏木風雖向來對生死
無所懼怕,但此刻想到冷若霜會面之人性情乖張,手段狠辣,又是冥谷中人,心下不禁惴惴不安,低聲道︰「你自己小心,若有什麼事,大聲呼喊我就在鐵索橋的一頭!」冷若霜猜到宇文芷陽所想之物不過是自己手中的神劍——霜之刃,到那時他若提出,便有意將這劍給了他,已換得眾人平安。
這樣一想,心中倒也坦然幾分,對顏木風道︰「師兄不必太過擔心,他若要劍給他便是。」轉身飛上了鐵索,幾番輕點,到了鐵索的另一頭,翻身上了柳林,站在谷中,心道︰「想他所說的也就在此地了吧!」這一念頭剛在腦中落下就听到背後風聲響動,只見月色間,銀光一閃,一腰系金絲白帶的人影站在十步之余遠。
冷若霜看清他臉上的銀色的狐臉的面具在月色下一閃,上前幾步。宇文芷陽道︰「你來了。」冷若霜心想自己早與冥谷決裂,不再是冥谷的人,也不跟他客氣,冷聲問道︰「紅娘呢?」宇文芷陽道︰「看不出來你還這般重情重義……」冷若霜打斷他,直接道︰「你想要什麼交換?」宇文芷陽向下走了一步,盯著冷若霜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手中的霜之刃。」
冷若霜雖早料想到,仍不禁向後退了幾步道︰「你,你要霜之刃?」宇文芷陽冷笑一聲道︰「怎麼,你沒想到?還是心有不舍?」冷若霜怔了怔,一時真有許多不舍之意。宇文芷陽道︰「看來還真是冥谷中人,好!既然不舍得那我也不強人所難!」轉身正就離去。
冷若霜叫道︰「等等,你帶紅娘過來,這劍給你。」說著揚了揚手中的劍。宇文芷陽大笑一聲,俯身扶起一人,冷若霜見正是紅娘,大步上前,道︰「她怎樣?」顏木風伸手道︰「你把劍拿來,我替她解穴!」冷若霜知道他的點穴手法異于常人,想解穴真得靠他,將劍遞進她面前道︰「你解穴罷。」宇文芷陽瞧了他一眼,嘿地一聲,左手伸出二指解開紅娘的穴道,順勢一推,冷若霜忙伸手接過,宇文芷陽右手一抓將冷若霜手中的劍奪了過來。
「刷」的一聲拔劍出鞘,只見寒光耀眼、遍體生涼,嘆道︰「果真不凡!」在空中虛劈幾下,只覺寒光劍影氣勢如虹,還劍入鞘,拔足要走。冷若霜看到劍鞘,驀地心中大驚,叫道︰「等等……」
宇文芷陽只當她要反悔,閃身離開數丈,問道︰「你待怎樣?」冷若霜道︰「劍你帶走,劍鞘還我!」宇文芷陽不知這劍鞘仍是穆婉所送,對冷若霜而言其意非凡,只當是這劍鞘與這劍還有什麼特別之處,大笑一聲道︰「既已給人,豈有收回之理?」話未說完人早已到了數十里之外。
紅娘見她又驚又急,道︰「咱們追去將劍奪回來。」說罷已經飛身閃出,冷若霜叫道︰「追不上的,走罷。師兄還在下面等著呢。」紅娘朝宇文芷陽離去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見茫茫的一片黑色,哪里還有人影?嘆了口氣,道︰「走罷!」
顏木風見紅娘和冷若霜一起飛下鐵索,迎上去道︰「他怎麼說?」紅娘道︰「可惜讓他帶走了霜之刃!」顏木風雖也知道宇文芷陽叫冷若霜帶上劍去見面定是為了霜之刃,仍不禁看向冷若霜。冷若霜點了點頭。
三人一陣沉默,各懷心事,冷若霜心中想的是如何要回穆婉送她的劍鞘;紅娘卻是深懷歉疚,沉思到用什麼法子來再奪回冷若霜的霜之刃;顏木風想著救出夏雪峰,直接攻上冥谷,奪回霜之刃。隔了一會兒,一齊道︰「咱們先回五魅鬼堡。」顏木風看了看天色,道︰「算了,天就快了亮了,咱們去了也不能行動,就在這歇息一下,等到入夜了再去吧。」
紅娘更是清楚五魅鬼堡現在的情景,道︰「是了,夏門主附近守衛森嚴,他們的功力又被藥物禁錮,咱們現在去未必能救得出人來,不如先就留在這兒商量一下對策。」三人一夜未眠,折回到生死門的莊院內,但見院中一片荒蕪黑暗,哪里是昔日燈火通明的院子?顏木風與冷若霜心中不覺都感到一陣淒涼,紅娘未在這兒生活過,只覺有些荒涼,收拾出兩間屋子,供三人休息。
這一路趕來,三人都是又急又慌,馬不停蹄的趕來,再加上顏木風和冷若霜身上都有傷,停歇下來便覺到乏困,回到房中也不再多言直接昏昏地沉沉睡去了。
正道是︰劫厄未解劍先失,故地重留淒涼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