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殤遺志 第四十八章 歸途無力告家書 浪子回頭滿是傷(上)

作者 ︰ 東升魄

()路還在走,車水馬龍的場景延續到了縣城,阿良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趕到了那里,稍有感覺到了時來運轉,沒有太久的焦急等待,一鼓作氣就回到了自己闊別已久的鄉村。

他在半個小時之前就撥通了家里的電話,接听的是三姐阿麗,得知自己的小弟已經在回家的路上,就將這樣的消息告知了豬肉大叔,約好了時間,正當阿良在長途汽車站下車,又走到了當年源生和哥哥所呆過的那片樹蔭,就直接見到了自己的外公在那里等候,只見他駕駛著陪伴自己多年陳舊的摩托車,阿良馬上就跨上了後座。

「今天怎麼就沒上班了?是請假回來麼?」,豬肉大叔問道。

「嗯是是的!」,阿良遲緩地答道,摩托車「噠噠」地前行,直到穿過了大街,來到了寬闊的大道,此時已不再顛簸,風兒撲面而來,阿良迷離著眼眸,又听到豬肉大叔接著說道︰「你也已經半年多沒回來了怎麼都沒有打個電話回家?」

「呃,那段時間工作比較忙加班也就特別的多!」

「是嘛現在還在那個地方上班嗎?工作待遇怎樣?」

「工資還行吧也不多了,一個月不加班就兩千多塊錢平均每月加班那麼十幾天,這樣架起來就三千多塊錢!」

「啊公司有包吃住麼?」

「誒有包吃包住!」

「那就是說你們公司有集體宿舍和食堂的咯?」,豬肉大叔接著問道,現在這樣的話題,自從阿良大學畢業以後的第一份工作,那時阿良還只是個實習生,也不是經常地加班,每個月也能抽空地回到老家一趟。

雖然當時阿良所在的第一家公司,那是許多大學畢業的學子夢寐以求的去處,但是後來一進去才知道新人的薪水就那麼一千多塊錢,還不足以慰勞自己的家人,和他一起進去就有同鄉的阿輝。

記得阿良大學畢業正式那年的前一個學期,大概在初冬的時候,有一家知名的企業派遣人事專員專程前往校園里面召開隆重的招聘會,早在此之前他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打從踏入校園的那一天起,阿良就背負著家人的莫大期望,時時刻刻地都十分刻苦地鑽研學業。大學報到的那天,就是在自己外公的陪同下,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歷經了陸路、水路,還詢問過都市行人,方才找到校園的入口,做好了入校的登記,前來接送新生的學長,也剛好守在校門口,一路帶領爺孫倆來到了教學樓那邊。

引領他們的是一位學生會的干事,瘦高的體魄,加上黝黑膚色,衣著也是十分的樸素,在阿良看來應該是一位鄉下來的小伙子,他知道自己應該和其他的新生一樣,都得喊上一句「學長」,其實在整個辦理手續的流程中,豬肉大叔並沒有陪同在阿良的身邊,而是選擇了蹲在一塊草坪的樹蔭底下守候著阿良的行李,懷里還揣著僅剩不多的資費,他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都市校園,以往在鄉村的環境呆久了,習慣了本土的風土人情,然而這里都是不同世界文化人,除了學生的家長,他就那樣孤零零地守候著,沉寂的眼神凝視著過往的行人,一切都顯得那麼陌生,直到阿良一兩次匆匆地趕回到他的身邊,心中才會有那麼一陣喜悅,只不過從孫子的口中得知,有那麼幾道手續需要幾百塊錢的費用,這一下子都不舍得將自己懷里的資費,默默地掏出來,悄悄地遞給了阿良。

其實在阿良的心里始終都有那麼一絲的沉重,他往返幾次外公的身邊,都有著難以表達的情懷,就在當下除了阿良自己,估計也只有那位學長知道這是一位老爺爺,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度過了滄桑的歲月,面容憔悴的豬肉大叔,幾年前的縣城學堂,忙碌奔波的餐飲生意,早已讓他兩鬢斑白,時過幾年至今,竟然都是滿頭的白發,在此之前,阿良都不願意讓外公這樣的形象出現在校園里,只不過家中的兩個父親又有適合陪同自己,只能是自己的外公繼續默默地承受著,豬肉大叔或許也深知阿良的心聲,為了避免這一天的尷尬,他自己預先染好一頭黑發,然而卻掩蓋不了那副蒼老的容顏,就連學長見到了心里也在為之震顫,這讓阿良又多了一份感傷。

大約過了半個鐘頭的時間,阿良終于結束了所有的流程,當他再次回到豬肉大叔守候的那個位置,卻不見外公的身影,只有那些行李還在,阿良著急地搜尋著,還是學長眼神利索,就在離這里不遠的小賣部門口,他們發現了豬肉大叔的身影,倆人急忙小跑過去,撥開擁擠的人群,方才找到了自己的外公,見他已經挑選合適的生活用品,讓阿良一起帶上,學長也有在幫忙拎上一些,接下來便是要準備入住集體宿舍。

就在小賣部門口的對面便是阿良的宿舍,一走進去就見到了兩位陌生的的家長,正忙著幫自己的孩子整理床鋪,見到了自己的舍友,連忙打了個招呼,豬肉大叔一見到他們也寒暄片刻,只見八張學生專用的雙人床,多麼熟悉的感覺,記得初中的那個糧站,那里的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布局,按照領到的編號,阿良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床位,打理好了一切,也臨近了中午,午餐的時間到了,阿良便帶著外公去往校園的食堂用餐。

那年阿良也剛滿二十歲,和他一樣跨入大學進修的還有中學時代同鄉的源生、阿輝、阿龍已及小鳳,他們也都是同齡的孩子,只不過後來這幾個人在高中升學的時候,除了阿輝和阿良中考成績沒有到達錄取的分數線,只能選擇去往其他的中學學堂,其他的還繼續留在本校。後來稍有落後的他們也通過了自己的努力,終于憑借優異的成績報考了同一所名牌的大學,源生仍舊保持相對穩定的成績,直到後來,他一全年段第五名的高考成績,被保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另一所名牌大學就讀。剩下的阿龍和小鳳由于在高中期間,沒有管控好自己的心智,任憑不羈的青春無拘束地揮霍,以致荒廢了一大部分的功課,勉強地得以獲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用完了午餐,阿良和外公就在寢室里面稍作休息,那時就只有他們爺孫倆人,其余的舍友都出去了,後來豬肉大叔告知阿良順便前往不遠的小島,探望阿良的兩個舅舅,于是就此告別了。

阿良不知道那天下午外公都去那邊干了些什麼,只知道打從那起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里,此後不久阿良第一次放長假去了小島上幫忙舅舅打雜工,才得知自己的外公在那里住了一夜,家里人都知道豬肉大叔的兩個兒媳婦都很厲害,並沒好好地招待他,後來自己孤身一個人返回了家鄉,這又阿良多了一份傷感。

大學的校園生活從第一天的報名入學,到為期一個月的軍訓,在此期間新生求學的意志力還有吃苦耐勞的精神得到了穩定的發展。軍訓很快就結束了,緊接著就是緊張的課堂生涯,阿良深知自己的家庭背景遠不如其他的同學,雖然會感到自卑,但是並沒有忘記爭取更多的榮譽,他每一年都會獲取一定的獎學金,並且加上出外打些零工,將所有的收入用于學費的補貼,為家里省下了不少學費,他也積極地參加學校舉辦的多項活動,在文藝方面取得較高的榮譽,家里人都為之感到慶幸。

相比阿輝的狀況,他入學報到的那一天,是姐姐過來陪同的,父親雄根並沒有出面,話說還有母親翠芹,人家都已經改嫁給了春暉的父親,听說春暉後來報考了體育學校,阿輝聯想著那份逝去的母愛,該不會就在出現在春暉的校園里。俗話說長兄如父,阿輝的大姐一直都在扮演著母親的角色。有了這樣的關懷,或許就讓自己的小弟漸漸地淡忘了那時的痛楚,沒想到大姐帶來的關照是那樣的無微不至,以至于讓阿輝漸漸地失去了斗志,在校園的生活里,阿輝並沒有像阿良那樣刻苦鑽研學業,而是成天想著娛樂的新鮮事,每到晚上的時候很少抱著課本前往教學樓去晚自習,倒是經常陪同舍友外出校園聚餐喝酒,一個月下來的開銷就將近兩千多塊錢,或許是因為大姐的經濟收入十分的樂觀,阿輝還能承受這樣的經濟壓力,不過這樣的消息很快就被家人知道了,後來為了控制阿輝生活費上的揮霍,他的大姐想到了與其往後繼續支付給阿輝的豐厚的生活費用,不如立即購買一台電腦,好讓自己的小弟安定心神,專注于計算機的鑽研,也好讓他消遣課余的時間,多呆在校園里,相對安全些。

只不過這樣的安撫,並沒有起到多大的效用,阿輝的開銷確實因此得到了節制,然而卻滋生小弟的惰性,阿輝的學業更加地荒廢,一個星期也會效仿其他的邋遢的學生子弟,隔三差五地逃課,主要是沉迷于網絡的游戲,絲毫沒有勤工儉學的念頭,一年下來重修的科目比比皆是,更不用說能夠獲取什麼獎學金,還得自己付費用于補習功課。

源生遠在千里之外的那所學校,大學生高消費的現象就更多了,因為那里的學生大多是來自豪門,所以在源生的眼里,即便是這幾個同鄉的大學生當中,家庭條件相對富有的一個,加上自己的大哥如今都已經在縣城里那家醫療單位呆上了四年的光景,從一個初出茅廬的實習生,再到正是的科任醫生,如今的月收入基本上都已經超過了家里的父親。然而不幸的是,就在源生大學即將畢業的那年,阿榮被檢查出胃癌晚期,這件事並沒有讓還在校園里的源生知道,瞞著他一直到踏入社會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後來才從大哥的口中得知父親已經撐不了幾年的光景了,源生心境一下子就陷入了悲傷。他回想起當年父親還能親自陪同他,坐上火車,千里迢迢地趕到自己的校園入學報到,在離別之際還寄予了莫大的期望,在他的心中除了那份榮耀還有父親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情,其實作為一個背井離鄉的游子,卻多了一份莫名的憂傷與牽掛,還好源生算是個能夠學以致用的好孩子,正當其他的同學都在享受著大學時光的安于生活,他卻選擇了兼職一份家教的工作,加上每一豐厚的獎學金,源生的生活費基本上都能自理。

再來說說同鄉的阿龍和小鳳,跟阿輝一樣,阿龍也有一個上過大學的姐姐,和阿輝不一樣的是,姐姐的收入很是一般,就在阿龍所就讀的那所學校附近的一家小公司當個普通的職員,一直還沒有找到對象,相比阿輝的大姐,她是在是在縣城的一所中學里擔任辦公室的主任,其丈夫本身就是縣城了的戶口,家庭經濟條件固然會比農村的好上幾倍,又在銀行里工作,小兩口子的生活那可是相當地滋潤。所以阿龍大部分的學費包括生活費還得繼續讓家里承擔,他在學業上並沒有突出的成績,倒是在學校舉辦的科技大賽當中,屢次獲獎。小鳳所就讀的專業是幼師,還是民辦的,她們的學校里除了幾個男生,其余的都是女孩子,原本沒有天生的文藝細胞,就那里,她也學到琴棋書畫的課程,包括舞蹈,小鳳以往大大咧咧的形象,自從踏入了大學的校門,在當時文化背景燻陶下,也變得有幾分小女人撫媚的樣子。酒鬼叔叔的大哥一家人還在縣城里打工,小鳳的大哥現在也自己開了一家小公司,他大學畢業以後,並沒有直接地出去找工作,而是跟一位同學合伙,創辦了屬于自己的網絡公司,還向銀行貸款購買一輛二手的面包車,除了每天呆在工作室里面經營策劃,還得專程在外面將自己的業務推廣,吃過了不少苦頭,在不少跟頭,風餐露宿,通過了幾年的奮斗,終于穩定了下來,如今小公司的規模也擴大了,小鳳的大哥擔任了公司的總負責人,月收入都有好幾萬,這在當時的農村,那可是絕對的大老板了,正好趕上小鳳就讀大學,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進行。

走出了校園,就得踏入社會,找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便能夠自食其力,然而眼下的阿良,境遇卻如此不盡人意,甚至還不如校園里的那段時光,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家人,面對曾經幫助和關心過自己的那些人,豬肉大叔騎著摩托車,他對阿良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年前陪同孫子入學報到的那天,全然不知離開校園以後,阿良的真實情況,他一直認為竟然阿良工作待遇還算不錯,可剛才的一問卻讓他感覺到了有些疑惑,于是他又接著追問道︰「咱家現在還欠著親戚好多錢!你那里應該會有存錢吧?」。就是這樣一問,阿良倍感壓力重重的,他十分無力地回答了一句︰「嗯也不多就那麼幾萬塊!」,其實他的錢包里就只剩下一千多塊錢,而且明天晚上他還得前去參加春暉的婚禮,包上幾百塊錢的紅包,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謊言,純屬迫于無奈。

「呀都有幾萬塊錢的積蓄啦!」

「嗯」,此時外公的談話就像一把鋒利的殺豬刀一樣,重重地割著阿良的心頭,他在摩托車的後座上心力已經十分地憔悴,他呆滯地望著外公的背影,發現他又蒼老了許多,滿頭的白發隨風抖動,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絲的光芒。

「那你這次打算回家幾天?」

「也就一天,晚上我就在家里過夜明天還得去參加同學的婚禮!」

「是嗎?是大學的同學還是?」

「嗯,不是是初中的同學以前就住在同一個宿舍」

「啊是哪個?說說應該是以前和你一起吃飯的那幾個其中的一個是吧!那幾個我都見過!不是經常到我的餐廳里吃飯嗎?是不是?」

這回無意中的談話,本來沒有料到的事,還就跟自己的外公扯上了關系,其實事實就是這樣,只是阿良只想著現在的狀況,並沒有意識到初中寢室的那幾位同學的形象,早就刻印在外公的腦海里,琢磨著是不是應該說出來是哪位同學,他心里十分的糾結。

給讀者的話:

浪子回頭!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迷殤遺志最新章節 | 迷殤遺志全文閱讀 | 迷殤遺志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