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阿良此次歸途返鄉已經快到山窮水盡的田地,那麼逝去的美好的校園時光,又曾經寄托什麼樣的情懷?摩托車還在緩緩地行駛,闊別已久的家園,是否會出現同樣的夜晚。
時光再次回到大學的最後的一個學年,阿良的大學生涯又迎來國慶節的七天長假,他的兩個舅舅都紛紛給阿良打通了電話,告知小島上的海鮮餐廳有兼職的活兒干,剛剛在教師節那天,參加了學校舉辦的的文藝匯演,豪邁的激情還不曾消退,他便又再次打起了精神,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衣物,從學校搭上了公交車,直奔都市的碼頭。
那一天還是國慶節前夕的傍晚,大概是五點的時候,阿良就抵達了碼頭這邊,他很快就在售票點購買了一張過渡的船票,還有十幾分鐘才能發船,于是他就找了一個視野相對比較開闊的位置,觀賞者海上的美麗風景。
都市小島,四周被天青色的海水環繞著,阿良坐在碼頭的石欄邊上,感受著徐徐的海風,雖然還不是晴空萬里,但是此時天氣,感覺還是格外的爽朗,灰蒙蒙的天際那邊又有灰蒙蒙的雲彩,那是熱帶風暴即將到來的前兆,雲彩還不是很濃厚,稀疏的幾個位置也能見到瀉下的幾道光柱。
海面的游艇往返于碼頭和小島之間,它們拖著長長的浪花乘風疾馳,阿良回頭側身見到了幾個上岸,正和他們擦肩而過,只見卸下了身上橙黃色的救生衣的男女青年,剛才還是那樣的瘋狂熱血,眼下都舒松了一口長氣,幾個好閑的游客,又在礁石上垂釣,以寧靜的心感受隨著大海不寧靜的風情,全然不是像剛才的些飛艇上的男女青年尋歡圖刺激,而是敞開心扉盡情享受著海灣的魅力。
海岸的人行道上,導游帶領的游客團隊,高舉標志性的旗幟,手里拿著擴音器,發出電子的嘯叫聲,大型裝載的貨車紛紛駛向碼頭的一處海產品交易廣場,一身老繭的壯汗們的奮力不休地搬運著優質的海鮮,汗水濺濕了黝黑的臂膀。
在阿良的記憶當中,小島上有一家叫黃記的肉松店,每天的生意一直都很火爆,百年的老字號,它的創始人正是之前所提到過的黃記海鮮餐廳,如今的老板不是同一個人,只听說像黃記品牌的商品店,在全國數不勝數,阿良幾次去免費品嘗過這家的豬肉干制食品,確實香醇可口,不管買不買,生意人的頭腦就是聰明,還有那里的小販們在水果攤擺放色澤鮮艷的水果,為的是吸引更多的游客前來光顧,這可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上等貨色,不過價格也相對昂貴,不是普通人買得起的。
沿海的地區,盛產海蠣,小島上最有特色的小吃之一,就要說說海蠣煎,雖然制作工藝看似簡單,但是展示著它的地道傳統,凝結了勞動人民的智慧,只見掌廚的在碩大的平地鍋倒入適量的植物油,等到油溫七分熱了,再將幾個海蠣有序地點綴在油面上,可以听到「嗤嗤」的油炸聲,海蠣的四周冒起了翻滾的小油花,接著將預先攪拌好的澱粉液環繞著那幾個炸熟的海蠣,就這樣均勻地澆上一小層,再加少許蔥末和香菜,不到一分鐘十塊錢就賺到手了,如此不間斷地烹調,幾個寒暑之後,估計平底鍋都快燒透了。
再看椰子攤,又是幾個臂膀黝黑的壯漢,就像古代的燴子手,手里緊緊地那把鋒利無比的柴刀,迅猛地揮向碩大的椰子,只見熟練的「一刀斬」,剝開一個小缺口,從椰殼里面還可以隱約地看見泛起的湯汁,最後再插上一根小吸管,一個椰子就被抱走了,同時商販十五塊很容易地就這樣到手了,國慶節的七天,就有成千上萬的椰子交易量,堪稱「椰子大屠殺」,一天最多的時候能賣出將近幾萬個,那些拉板車運貨的民工也快到了生命的極限。除此之外,還有鮮榨的甘蔗汁,一小杯也要賣出五塊錢,游客慢慢地喝下去直接甜到心里直呼「萬歲」,真是好家伙,難怪這麼貴。
緊接的是海鮮餐廳或者大排檔,絡繹不絕,那是阿良曾經呆過的地方,在他的印象當中,一桌七八百塊的美食,也就那麼四菜一湯,游客嘗到的只是它的味道,並沒有搶食個精光,不到十幾分鐘的時間,就拍拍走人了,就像大塊的牛肉和魚塊,還有大鍋的雞湯,海鮮煲湯之類的,都統統地被遺棄在餐桌上不理不睬,甚至上千塊的魚翅、鮑魚以及海參都被隨意地浪費掉。
阿良在餐廳里兼職的是傳菜員,就能見到一些收拾餐具的員工,瘋狂地搶食游客遺留下來的殘羹冷炙,然而這些相比家中的咸菜稀粥,那可算得上是人間的美味,看著就連阿良都有些心動,那可都是出自地下桑拿般的廚房,那里有比黃記海鮮餐廳的菜頭師傅更加大腕的金牌廚師,「轟隆隆」的灶火更加興旺,游客的兜里的大把鈔票足以撐起他們的肚皮,油水撈得是相當的輕松。
沒想到那麼美味可口的雞鴨魚肉,瘋狂的游客吃幾口就解散了,也都不打包,而餐廳的老板呢,到最後就將這些「宮廷御膳」直接倒進垃圾桶,若是當天燒不完的青菜也是直接扔掉,阿良在這里兼職了一個禮拜左右,有時會遇到一天到晚沒活動的淡季,老板照樣拿著一大疊鈔票發薪水,一點不含糊,只會多給不會拖欠,在員工的心中他簡直就是財神,不過表面看是這樣,其實還是滿肚子油水的,又肥又大條的,這或許就是都市小島的餐飲風格,其實在這里最賺錢的就是賣吃的,不管是什麼貨色的,只要符合游客的口味的,就不怕沒人買,一只雪糕能賣到十塊錢,一根玉米棒三塊,茶葉蛋現在都賣到一塊五了,還有什麼金包銀的閩南小吃,也是游客經常光顧的。
阿良也有空閑的時間,一個人走在古老的大街小巷,發現還有一些好奇的游客真是吃飽撐著,跑到別人工作的花圃里想買那里的花卉或者盆景,就連小島上常住的居民家中,掛在庭院里裝飾用的葫蘆也不放過,小島上確實還有許多奇特的小玩意,就如那些小攤賣的什麼小烏龜,一大盆一大水缸的,大大小小的烏龜,就這樣整天泡在里面恭迎游客的帶來,還有那些色彩艷麗觀賞用的小金魚,都被包裝得十分地精致。
小島上的生意人,不管是純粹的還是兼職的都很會掐指算好良機,一到快下大雨了,好多商販都會推出一次性的雨傘和雨衣,一下子那麼一大車的貨就被一搶而空,商販們真是可以直接躺在鈔票堆里打滾了。
國慶節白天的見聞也夠精彩的,若是等到了夜晚,夜色悠雅,燈火的輝煌,映入人們眼簾的是如詩如畫的風景,阿良晚餐的邂逅不在小島的海鮮餐廳,就在舅舅居住的地方竟有與老前輩的閑暇的宴席。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的時分,還是那幾位同鄉的老頭掐準了時刻,一起前來享受小島特產的丹鳳白酒,他們都是阿良舅舅平日的熟客,阿良的舅媽打點著飯菜,在宅院的石桌上擺好了一大片。
微風吹過的樹葉和灌木叢沙沙響起,水泥砌成的小蓮塘水面泛漣漪,綠蓬撐起好作裝飾,依舊令人怡然的小庭院,一幫辛勞務工之後的同鄉人在溫馨晚餐**渡小島之夜。
看看這有什麼,四季豆、醬油豆腐、涼拌豬頭肉、煮熟的筍干、苦瓜炒雞蛋、青椒肉絲,一大碗一大碗,農民工的晚餐這樣已經夠豐盛了。三十八度的小烈酒,八度的雪津冰啤,隨即登場,阿良的舅舅簡直就是金牌酒鬼,每晚基本上是一瓶白酒,喝得面無表情,神形皆醉,由于往日因酒醉誤工,至今成了家喻戶曉的醉漢,另外還有個舅舅也來了,這個可是金牌煙鬼,平日里兼並好幾份苦力,白天的時間都排得很緊,工作壓力大的猛男,飯量也很牛,喜好飯碗的口徑大的,相比之下,鐵牌的酒鬼在老頭當中有認識也有新加入的,看到阿良這個不大愛講話的斯文的小鬼,老是摻來點白酒,阿良最多就一小杯,那幾個老頭時不時地吞雲吐霧,笑容無比燦爛,仍舊那樣地悠然自得,放縱不拘。
阿良很喜歡听他們在酒桌上的故事會,就說阿良是一個沉默寡言,不善于表達的孩子,其實這也算是學習的一種社交場合,同鄉的老者親切的面孔,每個晚上的一席話可算得上是有玄機的,由此阿良國慶節的七天長假,都有機會在這里享受聚餐的樂趣,其實在都市生活當中,有很多有錢人家沒有過的這樣小老百姓的溫馨,就在這里,在這小島上也有令人向往的快樂時光,回首少年時代,就在源生的家中老宅的庭院,也曾經有過這樣的際遇,同樣的情節同樣的氣息,最能溫暖游子的心聲。
「外公!我們也快到家了吧?」,阿良問道。
「是呀!我現在就剛好處在你阿祖當年住過的村子再過那個村就是咱的家了!對了良啊!你剛才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那同學叫什麼名字?」
「嗯他叫!」
「不會吧!你連的他的名字都記不得!哈哈阿公我年紀大了,記性也就不大好!想不到你的記性就比我老人家差些!那你怎麼知道他要結婚的?」
「沒有我剛才想起了咱村里的阿輝他的名字里也有一個‘輝’字!」
「哪個阿輝啊我怎麼就沒有印象想不起來了!」
「就是雄根家里的阿輝!」,阿良這下子再也隱瞞不了實情了,他知道接下來將會牽扯到一大堆的。
「哦,你說的雄根家里的那個阿輝啊這小子都好幾年沒見過了記得在你讀初中的時候,哪一次見過他來過阿公的餐廳吃飯他怎麼這麼快就要結婚了那阿良你怎麼也不相中一個?」
「咳我說的不是那個阿輝而是另外一個叫著‘蔡春暉’的初中同學!」
「蔡春暉?他是哪里人?听著倒是挺耳熟的!」
就在此時,阿良感覺到外公似乎已經不記得這個名字了,于是又補充了一句道︰「哎呀他不是咱們村里的人啦!肯定不是很熟悉!以前在縣城的同學那麼多或許都是很少踫面的!反正就是一個你不認識的初中同學我明天下午還會再去初中的母校一趟,那時候我們的班主任都會在那里!」
「哦,你們班主任也要去?這麼多年了,你還能認得他?我算一下哈!你是二、三六、九嗯如果我沒算錯的話!你們應該有十年沒見面了吧!話說這十年也一晃就過去了當初的那些同學應該都變化很大吧!我上個月還在咱村里見到過對了!是阿龍,他竟然也帶了一個女朋友回家!你看人家都知道找個對象回家孝敬父母!」
「嗯這個我知道那是他的大學女同學還是同一個班上認識的!」
「那阿良你應該也可以在大學里找一個嘛!對了,你們廠里面有沒有女孩子!可以認識一個呀!」
話說到這里,阿良覺得自己的外公竟然變得有點羅嗦,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更加地關心自己的私事,回想著,從小到大,除了父母能夠給以一定的關懷,其余的大部分的關愛都是來自自己的外公,從小學的學堂到大學的校園生活,他付出的辛勞都會比家里的所有的人要多出好幾倍,就憑這樣的勞苦,阿良一直都十分地感激。
他沉思了片刻,便接著回答道︰「這個是有正在談還沒有定下來的!改天有機會再帶回家看看!」
「啊哈哈,是嘛!我就說咱阿良這麼有才華!人長得也不賴怎麼可能沒有女孩子喜歡呢?」
豬肉大叔笑了笑,之後阿良也沒出聲了,眼看就快進入村口了。屆時,阿良終于再次見到了村里的那條小河,正當摩托車行駛過河水開閘的路面,在旁邊還有一尊「四面佛」,那是在幾十年前村里專門雕刻的,只見灰白色的石雕還是四四方方的,它的廟宇就坐落在離這里不遠的下游岸邊,守廟的是一位老婆婆,那里還經常會有村民前去算卦,老婆婆除了這等閑差,還能替村里的孕婦接生,只不過現在的孩子臨盆都已經不再依靠接生婆了,他們都選擇了在分娩的前幾天入住縣城里的大醫院,那里都有專業的醫師,這樣對大人和小孩的身心健康會更加有保證。
摩托車又往村里行駛的了幾百米,穿過了馬路上兩邊風雨飄搖的老宅區,此時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許多,兩邊都是翠綠色的田野,當下不是農忙的季節,說此時也已經是初冬的時候了,田園的水稻都早已收割入倉,也沒有見到拖拉機運作的影子,估計是在前一個月的時候,就已將收割水稻的田園全部翻新了一遍,如今都栽種上了大片的芥菜,不過還是小苗子,濕潤的泥土上長出了許多茂盛的野草,就在不遠的的地方,阿良見到了有一個身披簑衣頭戴斗笠的老人正在收割青草,他家里應該養了好多的水牛,初冬的時節,田園外面的野草漸漸枯萎,也只有田園里面的新生的青草,能為水牛日常提供充足的青飼料。
還有矗立在眼前的那連綿不絕的山巒和零星的幾處小山包,墨綠色的區域,便是荔枝林和松柏樹,最值得懷念的是後山上的那幾塊巨石,那里曾經有過小伙伴的足跡,然而到現在都已經很少有人在那邊游蕩,村里以往的那些小毛孩都已經長大成人了,大部分也都建立起的新的家庭,新生的一代,要麼跟著自己的務工的父母在縣城或者都市里生活,要麼就呆在村里由留守的老人看護著,如今村民的生活大多都富裕了,甚至都不再經營自己的農田了,就連幾年前的菇房,到現在也都全部荒廢了,村里人都知道,蘑菇的收入越來越不景氣,主要是氣候逐漸變暖,溫差十分不穩定,這樣就影響了到了蘑菇的產量和質地,由此商販的生意也做不成了。有相當一部分農村的家庭,每個月就靠著遠在外地打工的子女,捎回家中的資費支撐著每一天的生活,由此這樣的習俗越來越流行,以致大部分的田地都被其他農戶承包,那樣的規模足以獲取高額的商業性收益。
不知不覺時過境遷的歷史在腦海里歸類存檔,乃至後知後覺,望盡蒼茫而又雄渾的境景,耳邊又想起了熟悉的聲音,回蕩在山巒中,那又是民間的樂隊,敲鑼打鼓的聲音,不知道是在喜慶的儀式,還是又有誰家在辦喪事,摩托車終于行駛到阿良的家門口了,豬肉大叔順便提起了那是隔壁村里的阿杰的家里在張羅著逝去親人的祭奠儀式,說起阿杰家里最近幾年的發展變化,阿良發現外公的臉上流露出了羨慕的神情,那到底會是怎樣的變化呢?
給讀者的話:
浪子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