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梅小雨各懷揣一把刀,提著大包小包從陽子的店鋪出來時,時間已經快六點了。
小雨給她爹打電話,說東西已經買齊,我們這就去酒店接他出來吃晚飯。梅教授說中午的酒還沒醒,感覺不餓,讓我們倆吃完後給他隨便帶點兒外賣回去就行。媳婦兒今晚去娘家照顧女兒,我倒是也不用回家吃飯。但是,自打結婚後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跟女孩子晚上單獨出來吃飯了,總覺得這樣不太合適,有些尷尬。我模出手機給超哥打電話,想叫他一起出來陪著,但電話光響沒人接。這倒也不稀奇,他時不時就這樣,在家電話放哪里他自己都找不著。瞅小雨沒注意,我閉上雙眼定住神看了一下︰這廝正歪在家里沙發上睡的正香,看來那兩杯茅台的藥效還沒過去。一時恨的我牙根兒癢癢,早知道剛才就叫著陽子一起出來吃飯了。
梅小雨沒看出什麼端倪,一臉的滿不在乎。她提議說吃川菜。
魚香肉絲、宮保雞丁、水煮肉片,兩菜一湯,我跟梅小雨吃的滿頭大汗。小雨依舊很強勢地消滅掉眼前的那碗米飯,看上去意猶未盡。「再來一碗?」我試著問道。小雨的腦袋使勁的搖著︰「人家在減肥,不能多吃啦!要不,再點一個夫妻肺片兒?」
我就有些納悶,有這樣的飯量這身材怎麼會依舊保持清瘦高挑?這很不科學。
「小雨啊,問你個問題,你的名字為什麼叫小雨?」我找個話題說話。
「哦」梅小雨邊夾著菜邊回答說;「我出生在6月份,我媽媽是南方人,她說6月份是江南的梅雨時節,所以就給我起名叫梅小雨啦。」
「哦。對了,昨天在你家怎麼沒見到梅師母啊?」我隨口問了一句。
「我的媽媽,早就去世了。」小雨說著話,把筷子放下了。
我又多嘴了,這事兒整的。提到這女孩兒的傷心事了。
「那你今年多大了?」我趕緊自己給自己打圓場扯開話題。
「90年,屬馬。是喜歡到處亂跑的那種小野馬,哈哈」梅小雨使勁地擠出一個鬼臉,但看得出情緒還是有些低落。
90年屬馬,梅小雨比我小著整整十二歲,人家就算是叫我一聲叔叔也不為過了。從十二生肖上的命盤上看,屬馬的人天x ng熱情奔放,人緣很好,極其具備藝術家的特質,而且不喜歡受任何人和任何制度的約束,像如攝影師、作家、z y u撰稿人、廣播電視傳媒行業都是屬馬的人比較適合的職業,看來她做電台主持人還是比較對路子的。她6月份出生在梅雨時節,多愁善感也是天x ng使然,再按照西方的星座學來算,她應該是屬于「雙子座」。雙子座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雙重x ng格」,一會兒溫文爾雅沉默寡言,一會兒大呼小叫神經兮兮,這就像是《大話西游》電影里一樣,在一個身體里同時活著紫霞和青霞兩個人。
之所以了解的這麼多,因為我也是雙子座。
夫妻肺片端上來,小雨卻沒有動筷子。「怎麼不吃了?」「吃飽啦!這個給爸爸打包帶回去好啦!」小雨起身去拿打包袋。看來剛才的話題確實影響到梅小雨的心情了。
從川菜館出來,我想送梅小雨回酒店,但她依然堅持要看一看這座小城的夜景。一想到剛才在吃飯的時候我不合時宜的問話影響到了這女孩兒的心情,我就實在是不好意思再次拒絕她的要求了。但是,讓我帶著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滿大街逛,我實在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畢竟,這座小城太小了。平r 里如果我不開車步行出門的話,基本上平均每走一百米就要遇到一個熟人握一次手。今晚我要是帶著這個丫頭在夜市上溜達一圈兒,明天保準得是緋聞滿天飛。想到這里,我突然有了一個比較好的主意。
「這樣吧小雨,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讓你感受一下這座小城的夜晚。但是你必須得答應我,看完就得馬上回酒店休息。」我對梅小雨說道。
「好啊好啊,去哪里 ?」看到我決定帶她出去玩,小雨很是開心。
「到了你就知道了,上車吧!」我笑道。
我開車載著梅小雨駛上了城區中心的一座小山,那座小山頂上有一個我們地區的衛星電視轉播台,那是我拍攝城區夜景常去的地方。站在那里,這座小城的夜s 溫柔完全可以一覽無遺。
到達山頂,我把車停好,對梅小雨說「到了」。
小雨坐在副座上,伸著腦袋看著窗外問︰「來這里看什麼?」
「來這里,看萬家燈火。」我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小雨跟著我從車上下來,往前走了十幾步。來到安裝著衛星天線的山頂平台上,她的眼前隨之一片豁然開朗。
「哇塞!真的是萬家燈火 !」小雨張開雙臂開心的大叫起來。
我們眼前的腳下,是一片五光十s 、燈火輝煌的宏大場景。每一棟高樓、每一個小區、每一座民房、每一條路、在路上匆匆行駛的每一輛車,都在夜s 的籠罩下散sh 出絢麗奪目的光芒,站在這山頂的高處,我們仿佛遠離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紅塵俗世,在夜風的輕拂下靜靜地佇立著。
「這里,也算是俗世中的一方淨土了。我有時會在晚上來到這里,獨自一人安靜地欣賞這溫柔夜s 之中的萬家燈火。要知道,在這萬家燈火之中的每一盞燈下,都有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故事。」我自言自語地說道。
梅小雨正舉著手機在拍照,能看得出她的心情此刻變得很好。
「每一盞燈下,都有一個故事」。眺望著遠方,梅小雨喃喃地重復了一句。她低下頭打開手機**在寫著些什麼,我看著她的手機屏幕,在那張「萬家燈火」的照片上,她慢慢地寫下了一行字︰「我,什麼時候也能有一盞屬于自己的燈?」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里,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里一起靜靜地看著遠方。
四月份的夜晚還是有些寒意,一陣冷風吹過,小雨打了一個寒顫,情不自禁地抱起了雙臂。看她有些冷,我就順手月兌下外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轉頭看了我一眼。
「不早了,該回去了。」我提醒道
早上還是七點多,我跟超哥還有梅家父女在酒店門口集合,上車出發直奔五帝廟。
出了城區,汽車開始在山路上顛簸著,盤山公路比較險峻,所以我行駛的速度依舊不快。我平時有相機不離身的習慣,因為今天是陪同梅教授進山做調查研究,帶著5DII太笨重恐怕不方便,我特意從家里另拿了小巧玲瓏的佳能G12放在後車座上,眼下正在梅小雨的手中撥弄著。她不時放下車窗,端著機器對窗外按動著快門。梅教授不說話,眼楮始終盯著車窗外高低起伏的山巒。
在山路上行駛了有半小時左右,周圍莫名其妙地起霧了。
一開始,霧氣還是淡淡的如有若無,再往前走了一段之後,能見度越來越低了,眼前十米之外的東西已經完全看不清楚。我緊張起來,很謹慎的把著方向盤,慢慢騰騰地向前開著。汽車把濃濃的霧氣劈開一條裂隙,就像是在霧中「擠」著前進,濃霧在車後方慢慢地合攏,不留下一點車輛曾經經過的痕跡。
我感覺距離五帝廟應該不遠了。
這時梅教授在車後座上好像在干什麼,我從後視鏡里看了一下,他手中正平端著一個羅盤,表情凝重。梅小雨早已把相機放下,她的目光也停留在羅盤上,好像跟父親在觀察著一樣的東西。
我把眼神趕緊從後視鏡里收回來,依舊使勁地注視著前方。
忽然,額頭上的「地目」掠過一陣火燒火燎的感覺。就像那天剛磕傷時一樣。燒灼感驟然的濃烈起來,我使勁的皺著眉頭。超哥看我皺著眉頭,再回頭看後邊自顧自看羅盤的父女倆,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又不好開口多問,怕影響我們。
「你們把車窗打開聞一下,是什麼味道」梅教授開口說話。
超哥按下車窗按鈕,刺溜了一下鼻子「我靠,好濃的腥味!」
從窗外涌入的霧氣帶著一種很濃烈的腥味,讓我感覺就像是在海邊港口的魚市上一樣。
梅教授點點頭,說道︰「這根本不是霧」。
「這不是霧?那是什麼?」小雨問他的父親。
「我也不知道,但這至少不是自然界通過物理因素形成的霧。」
超哥趕緊把車窗關緊,說道︰「這霧氣會不會有毒啊?」。他肯定聯想到「瘴氣」了。
「雖不是霧,但也不是「瘴氣」,梅教授知道超哥想什麼,「以前去南方做科考調查的時候,我遇到過「瘴氣」,不一樣。」
「霧氣」在汽車玻璃上冷凝了很多水分,本來就看不清楚,這樣更是影響視線。我打開了前風擋的雨刷,但依舊看不見路。我有些不敢往前開了。
「小路,你試試閉上眼楮開」梅教授說道。一旁的梅小雨听到父親說讓我閉上眼楮開車,驚訝的說道︰「那怎麼行!?」。梅小雨是不知道我有「地目」的,想來梅教授根本就沒有告訴她這些,在她眼里我的額頭上只不過是有個傷口而已。她還想說什麼,被父親抬手阻止住了,「听我的,閉上眼楮開!」
我心里一動。對啊,眼前的大霧應該對我額頭上的「地目」不起作用的,那只「眼楮」能穿透一切遮擋。但是,閉著眼楮開車,听起來好像有些開玩笑的成分,但目前的情形必須得試試了。
我把眼楮輕輕地閉上,額頭的「地目」開始再次泛出了幽幽的藍光。
「我c o!」我大叫一聲,一腳就把汽車的剎車跺住了。車上的人猛的往前一傾,超哥按住了座位前的副駕駛台,後邊梅教授的羅盤掉到了座位下,梅小雨的腦袋頂在了前座位的靠背上。
「這到底是干嘛呀?!」梅小雨捂著腦袋大聲問道。
「這是……什麼地方?」我「看著」前方,自言自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