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偷玄 019︰談話

作者 ︰ 沈魚落燕

一場低調的相聚家宴雖過去幾天了,引發的蝴蝶效應卻仍在持續,首先東方夫婦臉帶喜色的從愛女庭院出來,接著從三子中傳出東方旗下所有商號免費施粥三天,連府中的下人都被賞賜不少東西,最高興的莫過于兩個貼身丫鬟了,小姐健康的平安歸來,她們有主心骨了,東方夫婦愛屋及烏連她們倆的賞賜也額外多過其他下人,看來也就低調在那場家宴中,沒有多余的人物,一家人和睦溫馨的相處。

東方夫婦對于愛女失而復得實屬不易,能保護愛女在自己羽翼里就絕不曝光在大眾下,特別是玄芯越見絕色的容顏,東方家族都默契的隱瞞玄芯的病情,但是他們也懂得群眾心理,越是神秘越引起百姓的探索,還不如適時放點消息,由他們控制輿論。

在大家都忙著自我猜測時,只有玄芯很有閑情逸致研究天氣,相對于晴空萬里艷陽高照她更喜歡陰暗下雨的日子,有種天下萬物被雨水洗滌,靈魂獲得重生的感覺,干淨而清澈無暇,听著滴答滴答的雨聲,也仿佛听到心靈奏響純淨安寧的樂章,玄芯找了個最佳位置,把懶人椅移到靠窗的地方,抱著紫君慵懶的躺在椅子上聆听風雨,如果身體允許她其實很想接受大自然的洗禮,現在也就只能看看。

玉梅提著食盒進來,看到她家小姐目不轉楮的看著外面,時隔五年,想不到褪去易容妝扮穿上女裝後的小姐,讓人眼神都無法從她身上挪開了,一身女敕綠新裝襯托的人比花嬌,恰似雨後芙蓉,清新柔美,嬌艷欲滴,絕美的似天上仙女下凡,不沾半點紅塵,飄然物外。

怕驚擾小姐的思緒,也不想破壞這份舒適,玉梅輕手輕腳的放下食盒,拿著披肩為小姐披上,輕聲道︰「小姐雨後天涼,還是注意身體。」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她永遠想成為嬌弱的小姐增添一抹暖色的存在。

玄芯紋絲不動,透過昏暗不明的天際,透過淅瀝不停的雨簾,她享受著此刻,干淨的空氣,干淨的心靈,她有听到玉梅的關心,在心里答應著,只是嘴唇未動,都懶得眨眼了。

玉梅服侍了幾日也知道小姐少了以往的調皮、活潑,變得話少淡然,乖巧易相處,以前因為身體不好,老爺和夫人對小姐的行為有諸多限制,她和小翠是夫人在小姐三歲時帶回來做伴的,比起其她丫鬟她們何其幸運,不用討好,不用做粗重的活,只需好好照顧小姐的一切,小姐就是她們的主子,就是她們的天,很多時候她們都是陪著小姐同吃同住,她們的身份亦像姐姐和女乃娘,享受著身為下人所沒有的待遇,但是也讓她們更緊緊的捉住這唯一的保障。

若不是小姐,不知她們倆會被賣身到何處,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她很感激夫人,讓她遇到小姐,這個比親人更親的小主子,現在健康的回家了,她會盡自己能力保護她,玉梅擺弄食盒里的點心裝到精致的盤子里,送到小姐身邊道︰「小姐,下人都在傳主子身體好轉了,表小姐也連續兩天想進來,都被奴婢攔下了。」

玄芯听到在這個家里很陌生的稱呼終于動動嘴皮︰「表小姐誰啊?」不能怪她不知道,因為就沒人向她提起。

她看著色香味俱全的糕點,喜歡這個時候的食物,天然不添加任何香精防腐劑,不過在21世紀的人類是無敵的,在用瘦肉精炒農藥菜,用地溝油烹毒火腿,用石蠟鍋煮膠面條,還是喝皮革女乃吃人造蛋,還是吃蘇丹紅做的雙氧翅,還是吃硫磺椒干炒避孕鱔,是吃個鋁饅頭,還是吃碗毒米線,是喝杯甲醇酒,還是來杯氟化茶……也沒把人類滅絕在少數人手里,人類都已經進化到百毒不侵了,不得不佩服,相對的人心也轉變了顏色,為了賺錢商家已泯滅了良心。

玄芯拿起香味四溢的糕點認真品嘗,良好的修養在古代更顯得一舉一動都韻味十足,玉梅體貼的端著茶水,以備小姐隨時飲用,對于這位驕縱的表小姐好感全無,她也只是客觀的說道︰「表小姐徐氏閨名暖琴,二八年華,听說兩年前家道中落,一家四口想來投靠老爺,老爺夫人顧念情分,本想留下他們看顧米糧鋪,最後他們還是選擇拿錢回家東山再起,表小姐自那以後就留下來了。」

她繼續道︰「小姐在外期間她一直住在西廂房,吃穿用度一點沒客氣,老爺夫人見她一人在異鄉,對她也頗為照顧。」玉梅也知道這只是夫人念女心切所致。

「表小姐曾三番四次想進來見你,都沒能進來。」要是能進來,守衛在四周的護衛也不用干了,「尤其這幾天……」玉梅說了那麼多也沒見主子答理一句,「小姐你有沒在听啊?你听到好歹也恩一聲啊。」

玄芯非常配合道︰「恩!」表示她確實听到了。

玉梅聲音稍微往上提︰「小姐,你出出主意啊?」別就恩一下了事啊!這不是讓她身為奴婢的難做嗎?

玄芯細問才知道所謂的遠房親戚說得真是太客氣了,分明就是沒半毛錢關系,只是死去爺爺的義弟的二兒媳的姑媽家的女兒,不過能找到這層關系攀親帶故也是別人本事。

東方府也不是養不起一個閑人,這些跟她又有什麼關系呢?至于外面的傳言就讓它以訛傳訛也沒什麼不好,大家都霧里看花省得事多︰「你擔心什麼?東方府只有我一個女兒,地位是不會因外人改變的,你該干什麼就干什麼。至于外間傳聞,在大家快信以為真時找人唱反調,久而久之就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過幾天師兄也該來了,到那時再宣布只是有所好轉可以下床活動。

「小姐我這不是不知道你態度嘛。」

她拿起玉梅手上的茶水問︰「現在知道了?」

「奴婢知道。」她拿著手絹清理小姐手上的點心碎屑。

小翠拿著這季的新衣興沖沖的進來問道︰「小姐這是夫人為你準備的衣服,要試試看嗎?」這些服飾都是夫人在小姐治病期間準備的,每年都有根據年齡不同猜測的尺寸定制,她見有幾套合適就拿來了。

「放好吧!過來我有話和你們說。」趁她們倆都在,既然開口了,就一次性多說點,把自己的心態說明,讓她倆做事知道分寸,不會受人欺負,也可以順便籠絡人心,知道她們忠心是一回事,但是人心哪是可以衡量的,她相信一個人的忠心並不是一成不變,有錢都能使鬼推磨,有時利益驅使不了,那是因為你沒達到他人想要的利益,這種關系也不會長久,只有感情是最難掙月兌的枷鎖,有些感情不就可以讓你為其甘願奔赴生死,比如愛情、親情、友情、甚至主僕之情,她再加把勁爭取。

兩人見小姐突然嚴肅起來,心里都忐忑不已,是不是她們倆哪里做得不好?而且小姐還從外帶了綠蓮回來,她們擔心小姐不要她們了……

玄芯親切的拉著兩人的手,對兩人道︰「別緊張,我就是跟你倆說說話兒。」她沉默片刻,考慮怎麼組織語言表達的簡潔有力,先來個開場白吧!「我離開家里也有五年時間了,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我也隨著時間長大了,但是仍不會改變我就是當年你們一直照顧陪伴的小主子,很感謝你們一路的堅持。」適時露出感激的眼神,創造出同等的感情不同等的身份。

「以後的日子,我同樣希望有你們忠心的陪伴,我不是上進的主子,也許跟著我難免受委屈受欺負,說這麼多也是希望如果有一天因為各種原因你們離開了我……」說那麼多廢話,正說到主題,被兩丫鬟淚流滿面的跪下打斷︰「小姐,你別不要我們,我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看著她們的奴性難免氣在心頭,跟著她的丫鬟也要有點傲性才行︰「你們給我起來別丟我的臉,動不動就跪來跪去你們不煩?以後就是見到天皇老子能站著就不跪著。」兩人趕緊站起來,不知道小姐氣什麼?但是小姐不喜歡的事她們就不做。

「我們不是官宦世家沒那麼多規矩,我倒是希望你們一輩子跟著我,但姑娘總有長大嫁人的時候,你們也不小了有好的歸宿就嫁吧,如果你們願意東方府會成為你們的娘家,成為你們的後盾,但是如果你們決定以後都跟著我,想保護自己的同時就要保護我,我好你們才能好,有時候耍點手段也難免,唯一要保證你們的心是在我這,一旦發現你們不忠我也絕不姑息,相對的我也不會虧待你們。」嫁不嫁人就由她們自己決定,在前世單身主義的人多不勝數,也不見人家就過得不好,至少她保障她們衣食無憂。

玉梅既是感激也是表態道︰「謝謝小姐,簽賣身契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這個想法了,東方府給予玉梅生存下去,也給了這麼好的主子,」她破涕為笑︰「哪能嫁給別人受苦,奴婢當然要賴著小姐了,小姐可不能嫌棄我。」她都懂小姐的意思,如果小姐一旦出事,東方世家不會放過近身伺候的她們,但是她更不放心別人伺候小姐,她要跟著小姐即使有一天為她死也願意。

小翠在旁邊也開心的附和︰「還有我,還有我,我也是。」只要不是趕她走就好了,她要跟隨小姐一輩子,她沒考慮那麼多,只知道小姐開心她就開心。

「恩,我不喜歡被無聊的事情打擾,日後有事你們能處理的就自個處理,但是要懂得拿捏好分寸,不是所有人都是我們可以得罪的,懂得適時的收斂和韜光養晦很重要。」玄芯先為她們打個預防針︰「以後在外人面前可要好好保護我,畢竟我身體治好了也還是傷了根本,不比一般人,有些人你們可以捏的使勁捏,不能得罪我自會處理,記住了。」

見她們都認真點頭保證,玄芯滿意的抱著恢復光澤的紫君,撫模它柔軟的毛發,心里唏噓不已,不知道是不是她用藥水和墨汁染毛的功勞,紫君的毛發就像做了美容一樣,顏色掉干淨之後毛發呈現以往沒有的光澤,又軟又滑讓她愛不釋手,紫君大爺也搭理她了,又有了兩個稱心的丫鬟,這日子就是美麗的開始,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誰也沒注意到在門口的東方墨嘴角一直帶著寵溺的微笑,唯一注意到動靜的紫君大爺只是看眼最後默默的離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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