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你手臂的傷好了嗎?前些天我在國外,听浩然說了你受傷的事,昨天我回來,又听他說你不見了,你這幾天去哪兒了,浩然可擔心死了,還以為你又被那些綁匪給劫了。愨鵡曉」
陳睿一邊開著車,一邊詢問坐在身旁的若初。目光自她右臂掃過。
若初眉間泛起一抹歉意,笑著說︰
「多謝陳睿哥關心,我手臂已經好了,今天下午也見過浩然哥,他知道我現在沒事。上次他們綁我是為了換人,現在哪里還會再來找我麻煩。」
「嗯!」
陳睿轉過頭頗有深意地看她一眼。
難怪,浩然那小子約他吃晚飯,原來是見過若初,知道她平安了。他就說嘛,昨天他打電話叫他一起出飯,他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
「怎麼了,陳睿哥?」
感覺到他眼里的深意,若初微微一笑,隨口問。
「呵,沒什麼。」
陳睿笑著轉過身子,繼續專注的看著前方路況。
「若初,姓裴的,對你好嗎?」
「還行吧。」
若初無所謂地笑著,不是自己心中的人,即便是惱,是怒,也都不會在心頭留有痕跡,談不上好,或者不好。
「若初,要是不幸福,就離開姓裴的吧。」
陳睿會這樣說,只是因為楚浩然心中這樣想,不管何時何地,他都是站在哥們那邊的。
「陳睿哥,你別光說我了,你自己呢,打算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嫂子啊,你整天研究那什麼催眠術,心理什麼的,要是遇到漂亮姑娘,干脆直接把人催眠娶回家得了。」
「哈哈,這個主意不錯。若初,你幫哥哥也看著點,有靠譜的,哥哥就直接把她催眠了弄回家。」
陳睿笑得無比爽朗,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地便到了和楚浩然相約的地點。
再次站在這家餐廳外,若初心情莫名復雜。
這是一家比較幽靜的餐廳,在這條人少的巷子里,這里,有著她童年的回憶。
有一些日子沒來,餐廳還是老樣子,沒有其他餐廳的刻意裝潢,更沒有什麼奢華,氣派,有的只是童年的味道。
曾經,她很喜歡來這里。
小學,中學,高中,這條巷子都是她常來的。
當初,她會來這里,全是因為那一個人。
因為他,她來了,後來,把凌少辰等一群和她較熟的人都帶來了。
「若初,我剛才還和你林伯念叨你呢,我們看了你寫的電視劇,你真是厲害,浩然那小子每次說起你,都一臉的驕傲……」
剛走進大廳,老板娘林姨便迎了出來,看到她時一臉欣喜和親切,拉著她不停地說。
「林姨,浩然呢。」
「浩然,他沒來啊,不過他也應該快到了。你們先進去,若初有一段時間沒來了,我這就讓你林伯給你做些好吃的去。」
「謝謝林姨。」若初嘴甜地道謝,林伯和林姨是夫妻,都姓林。
曾經,她很喜歡一口一個林伯林姨的叫,覺得能夠同姓,還是夫妻,那該是多少世修來的福氣,她心里很美好的想著,等她嫁給浩然哥,到時他們也是同姓的夫妻了。
可現在……
她笑意盈盈地眸子里劃過一抹澀然。
「若初,走,我們先進去,一會兒浩然就來了。」
他們幾個最常用的包間里,牆壁上,有著若初高中時寫生的一副畫,旁邊的鋼筆字跡,是楚浩然的親筆提名。
如今,白色的紙張泛著淡淡地暗黃,當初他提字時的溫暖笑意還清晰地留在腦海里。
看著看著,若初眼楮突然酸澀。
「若初,坐下來喝水。」
陳睿笑著招呼她,把倒好的水遞給她,似乎不曾看到她眼里的濕意,找了話題說︰
「你那部電視劇我也喜歡。」
「你,喜歡那類型的電視劇?」
楚若初微微一笑,眸子里的懷疑不加掩飾。
陳睿假裝瞪她一眼,抿了抿唇,說︰
「好吧,我本是不喜歡的,因為是你寫的,又被浩然整天念叨,我才看的,不過還真不錯,接地氣,能引起共鳴……」
「若初,你現在可是名編劇了,怎麼,不高興?」
若初搖頭,陳睿的話讓她想起了剛才在會館看到的那惡心地人事,悶悶地說︰
「我突然間對這部劇沒有熱情了。」
「啊,為什麼,遇到瓶頸了?」
「不是。」
半個小時過去,菜陸續上了桌,還不見楚浩然出現,陳睿給他打電話,結果他說來不了了,臨時有情況。
「好吧,你不來算了,有若初陪著,我暫且不計較被你放了鴿子,改天再請我喝酒。」
「我很快就到。」
說不來的人突然又改了主意,陳睿眸子里閃過狐狸笑,叮囑了句‘別急,我們等你’才掛了電話。
不到二十分鐘,楚浩然便出現在包間門口,一身警服都沒換,燈光照射下,真是英俊挺拔,氣宇軒昂。
「來得夠快的啊?」
楚浩然笑笑,漆黑的眸子看向楚若初,絲絲暖意自眸底深處涌上。
自他拒絕她後,他們還能一起做在這有著共同美好回快的地方吃飯,對他,已是天大的奢侈。
「浩然哥,我們一直等著你,沒有開飯呢。」
楚若初笑著沖他招手,視線里,他仿佛看到了那個扎著小辮子,穿著牛仔裙,笑容爛漫的女孩。
他笑著走過去,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若初,我現在可以吃了吧,快餓扁了。」
陳睿抱怨地拿起筷子說,聞言,若初笑著點頭,又急忙起身,替楚浩然倒了杯水,當她重新坐下時,面前的碟子里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多吃些,你已經夠瘦了,別減肥。」
楚浩然習慣性的把她喜歡的菜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嘴上寵溺地說著,楚若初笑著點頭,夾起一塊肉放進嘴里︰
「我天生苗條,不用減肥。」
有那麼一刻,楚浩然和楚若初仿佛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些感情甚好的童年,青春歲月。
也許,是心有靈犀,都不願去想起現實的一切,只為重溫曾經的溫暖。
這頓飯,是若初這幾個月來吃得最開心的,也是楚浩然這些日子來吃得最多的一頓,陳睿該說話的時候說話,該隱匿的時候隱匿,一桌菜,被他們三人吃得精光。
林伯和林姨一直不曾來打擾他們。
**
裴易川又被若初騙了一次。
當何柏威和何薇,容婧三人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就給楚若初打電話,電話通了,但沒人接听。
不多時,他收到她發來的短信,說她和朋友在一起,今晚不回去了。
這個一向習慣掌控全局的男人,對一個小女人卻三番五次地失了冷靜,為她的不溫順而惱怒。
何柏威看完那段監控後沒有什麼反應,反而是眸光深幽地盯著面無表情的裴易川,平靜地說︰
「易川,這種事再正常不過了,你不會因為這個有什麼想法吧?」
相對于裴易川和楚若初,何柏威對玉靈和李導之間的關系顯然早有察覺,天天一起拍戲,一起合作,他本身就洞察力強,怎會沒有發覺。
裴易川唇邊掠過一抹冷意,從他的表情也知,他早就知道了。
「難道是被楚若初看見了?」
何柏威心念微轉,便直接說出了重點。
裴易川是什麼樣的人,能在商場呼風喚雨,又非單純的小男生,怎麼會在意這種事,他即便知道,也是視而不見的。
除非是被楚若初知道了。
他這些日子和楚若初的接觸,多少對她有一些了解,那還是一個清純的女孩子,對于那種骯髒的事,她應該是在意的。
甚至,她可能覺得玉靈褻瀆了她筆下的女主舒凝。
「嗯,若初正好撞見他們在一起。」
裴易川眸底是看不見底的暗沉,他不希望若初受到影響,沒有了寫作的激情。
何柏威嘲諷地勾了勾唇,淡淡地問︰
「那你打算怎樣,現在電視劇收視率不錯,換演員是不可能的,頂多把女主換了。」
若是把女主換了,就預示著女二號要上位,這是何柏威不願的。
**
「浩然,若初就由你負責送回家,我先走了。」
從餐廳出來,才晚上九點,算起來,他們這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
陳睿丟下那句話便開著車走了。
燈光昏暗的夜色下,楚若初微微低著頭,清弘水眸凝著地上兩人的影子,唇邊有著溫暖地笑意。
「若初,累不累?」
比她高出近一個頭的楚浩然垂眸看著她,如此近的距離,他能甚至能清晰的呼吸到她熟悉的清香,那是一種與眾不同地味道,不同于其他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也不同于安琳身上的茉莉花味,這種味道,讓他的心踏實,滿足。
只要看著她在面前,他就覺得自己無比的幸福。
這些日子所有的痛苦都在她今晚的笑容里遺忘了去,他心里那些傷,都被她的笑容撫平了。
他想放縱自己一次,就一次。
若初抬眸,視線落進他寫滿溫柔地眸子里,她唇角上揚,腦袋輕輕搖了搖︰
「不累。」
和他在一起,她從來都不累。
楚浩然抬頭看了眼天際那輪彎月和滿天的星辰,收回視線,笑著說︰
「想去山上看星星嗎?」
若初清澈的眸子里瞬間閃過一抹晶亮,勝過天際的星子,可也只是一瞬間的欣喜,又黯淡下去,她想起了安琳。
想起了他們現在各自的身份。
她心里有兩個小人在爭論,各據一詞,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楚浩然把她的猶豫看在眼里,心狠狠一痛。腦子里浮現出那日在醫院看到的她頸項的紅痕,他突然抬手,一把扣住她手腕,語氣一改平日的沉穩,帶著幾分情緒說︰
「若初,今晚,什麼也不要想,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一起看星星,你可以把我當哥哥,當朋友,甚至,當陌生人好不好?」
曾經很多個夜晚,他們都一起看星星,在陽台,在天台,在海邊,在山頂……,很多地方,她受委屈時把他當成依賴的哥哥,心情好時說他是朋友,和他鬧別扭時,說他是陌生人。
若初的眼眶驀地濕了!
手腕的溫度直直地滲透肌膚,融入血液里,她緊緊地咬著唇,抬起小臉,含淚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好,我們看一晚上星星,說一晚上話,誰也不許睡覺。」
她的語氣有幾分嬌憨,有幾分耍賴,還有幾分惹人憐惜地柔軟,仿若一根輕柔的羽毛自楚浩然心頭掃過,他心尖狠狠一顫。
中途去一家超市買了一些零食和飲料後,楚浩然直接開車到山頂,兩人的手機都關了機,誰也不想被人打擾,就當是自私地為自己活一晚上。
只是,各自心里這一晚的意義卻是不一樣。
「我數數,這一袋子有多少粒花生豆。」
山頂上,開著車窗的車里亮著昏暗的小燈,清涼的夜風吹散了若初清脆愉悅地聲音。
她正把一袋拆了口的脆皮花生倒進楚浩然寬大的掌心里,晶亮的眸子里閃爍著狡黠,在他銳利地目光下,還把最後一粒花生豆偷偷塞進自己嘴里。
楚浩然輕笑,假裝沒看見她的賴皮,笑著問︰
「單還是雙?」
若初把袋子扔在腳邊的小小垃圾簍里,抬眸,盯著楚浩然手里的脆皮花生說︰
「單!」
「輸了怎麼辦?」
「誰輸了誰背對方走五米遠。」
「好!」
楚浩然數數,最後,數字是雙,他眸子里笑意越來越濃︰
「若初,你輸了。」
「誰說的。」若初小嘴一張,潔白的貝齒間咬著一顆脆皮花生︰
「分明是單,你輸了。」
「你耍賴。」
「我不管,一人一半,這一半是我的。」
若初先搶走一半脆皮花生,貝齒一咬,嘴里清脆一聲響,唇齒間滿滿的香味。
願賭服輸。
吃完花生,又看了一會兒星星,兩人下了車,楚浩然頎長身軀在她前面蹲下,轉頭仰著臉沖她溫柔地笑︰
「若初,上來吧。」
若初笑著點頭,水眸凝著他被淡淡月華籠罩的俊臉,有些朦朧,有些恍惚,還有些鼻端發酸。
「若初,怎麼了?」
她笑容里沒有遮掩住的那一絲哀傷化為一把利刃扎進了他的心,楚浩然抵在地面的手捏成了拳,聲音溫柔中透著微不可察地隱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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