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不過不是在自己家,而是在城防隊的宿舍。看布局裝飾,應該是勞爾輪值晚班時,隊里分給他暫住的房間。
雷克斯睜開眼楮第一個看到的是里奧。
此時里奧正在摩挲把玩著一只黑不溜秋的聖甲蟲,不用說,自然是文森特。他一邊嘀嘀咕咕地對著文森特念叨著什麼,一邊還不忘抬頭時不時地往床上的雷克斯瞟上兩眼。
見到雷克斯醒來,里奧先是一怔,然後一聲歡呼,直接撲到了雷克斯身上︰「太好了!哥哥,你終于醒過來了?你都不知道,這兩天里奧有多擔心你……」他雙手摟著雷克斯的脖子,撒著嬌蹭了蹭,才接著補充道,「唔,當然,還有勞爾大哥,杜莎姐姐也很擔心你!約翰爺爺也來看過你了!」
「臭小鬼!」雷克斯模了模里奧小小的腦袋,然後輕輕彈了彈他的腦門,「你不是說你‘以後再也不玩漂亮的蟲子了’?不會是我當初昏迷的神志不清,听錯了?」
「啊?」里奧愣愣地眨巴著湛藍的眼楮,小臉一垮,「唔,我,我知道啦!」隨即便戀戀不舍地將文森特放到了床頭的小矮櫃上面,一邊放下還一邊偷偷地瞥雷克斯的臉s 。
「哈哈……」雷克斯被里奧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逗樂了,卻沒有打算就此縱容他。
對于里奧這個男孩子而言,雷克斯不強求以後能有大出息,但卻必須養成作為一個男人該有的品質,比如誠信,比如節制。既然里奧自己說了以後不再玩,那麼不管他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情形,他都應該信守諾言,言出必行,說到做到。而根據文森特的反應來看,里奧身上似乎背負了太多。他r 後或許將承擔起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責任,若不能節制y 望,做到取予有節,恐怕很容易就會迷失在繁復多變的誘惑深淵里,難以自拔。
雷克斯左右望了一下,房間里就只有自己兄弟二人。四周也是一片靜謐,听不到半點嘈雜的聲音,這讓他心里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對了,里奧。你姐姐呢?還有,我怎麼住到城防隊來了?」
「唔……」里奧正偷偷地瞄著文森特放下的方向,忽然听雷克斯這麼一問,不由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著藍汪汪的眼楮無辜地望著雷克斯。
雷克斯原本還只是不經意地一問,這會見到里奧這個反應,心知是出事了,忙一把拉住里奧肉呼呼的小手,沉聲問道︰「里奧,告訴哥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里奧眨巴了兩下眼楮,有些為難地望著自己最親愛的哥哥。一雙藍寶石似的眼楮給人一種真誠而又無辜的小動物一般的錯覺。
雷克斯完全不為所動,低下頭很認真地凝視著里奧的眸子︰「里奧,乖!好孩子是不能說謊的。來,告訴哥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能說!」里奧見賣乖無效,也不裝傻充愣了,直接梗著脖子望著雷克斯,很堅定地搖了搖頭,「勞爾大哥和杜莎姐姐都說了,這件事不能讓你知道……我,我答應了他們的。」他拒絕的倒是很硬氣,可惜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還是漏了怯,越往後越小聲,到最後幾乎連他說話的聲音都听不清了。
雷克斯幾乎都要笑出聲來了。就里奧這反應,誰還能猜不出有事發生?不過對于里奧能堅守承諾的做法,雷克斯也還是十分欣慰的。既然他不願意,雷克斯倒也沒有勉強。
雷克斯仔細端詳了一下自家弟弟的反應,暗暗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首先安妮不在,而里奧之前的對話里都有刻意地回避關于安妮的消息,這證明安妮應該被卷入了什麼事件中去了。但是里奧雖然臉上帶著擔憂和急切的神s ,卻沒有露出太過悲傷的表情,所以安妮此刻應該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想到這里,雷克斯終于稍稍放下了心中的不安,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似乎所有的傷都已經痊愈了一般,不由得有些奇怪︰「里奧,我這次是不是睡了很久啊?」小孩子的心思很敏感,所以雷克斯刻意避開了「昏迷」這個單詞,以免刺激到里奧。
「才一天啊。」里奧奇怪地望了雷克斯一眼︰明明不是很長的時間,為什麼哥哥會這麼問呢?
雷克斯怔了怔,對這個答案有些難以置信︰「才這麼一點兒時間?那我身上的傷是怎麼好的?」
「啊?這個啊……」里奧撓了撓頭,眉頭緊蹙在一起,像是在努力回想起什麼事情來一般,「哦,記起來了!勞爾大哥告訴我說,其實哥哥你受的傷並不重,只是流多了一點血,看著嚇人,但都只是皮外傷。唔,還有杜莎姐姐也說,你其實沒受很重的傷,正好她之前給了你一瓶‘聖水’,你喝了之後身體就好了。」
「是這樣嗎?」雷克斯皺了皺眉,總覺得什麼地方有些不對勁。
勞爾已經算得上是身經百戰的勇士了,而杜莎也幫人療傷治病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按理說,這兩人都應該不會看錯自己的傷勢才對。畢竟就算自己的傷口自行愈合了,那沾著血的布條應該還在,自己房間里那一灘血泊還在,又怎麼會診斷得這麼離譜呢?不過想到可能是當時復雜混亂的情況讓兩人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又或者說這番話純粹是為了安慰里奧,他心中也就慢慢釋然了。
只是除此之外,雷克斯似乎隱隱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咦,怎麼才短短的一天,我卻像是度過了一段十分漫長的歲月一樣呢?」他似乎心里依稀記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己飄上了雲端,z y u自在地在蔚藍的天空中肆意飛翔。再往後的夢境卻很模糊,斷斷續續的,全是胡亂拼湊的各種無意義的碎片。這些碎片十分零散,支離破碎的,讓人完全無法理解其中蘊含的具體意思。並且隨著時光的推移,就連那些碎片也漸漸淡化下去了。
見身上的傷好得比較利索了,雷克斯也不想再在床上捂著,便直接從床上坐起了身。哪知一看身上穿的內衫,他便生出了一絲疑惑。內衫已經換了一件干淨的,不過似乎大了一號,穿著有些松松垮垮的樣子。「這是誰的衣服?」
「哦,這是蘭斯哥哥的。哥哥你當時身上的那件都碎成了布條,櫃子里的也被燒完了沒得換,勞爾大哥就找蘭斯哥哥拿了一件給你換上了……」里奧隨口答道,「還有兩件外衣放在你枕頭旁邊哦。」
雷克斯聞言扭頭往枕頭邊上看去,不出意外地見到了里奧說的衣服。他隨手拿起來抖開,衣服已經半舊,想來是蘭斯以前穿過的,大小卻剛好適合雷克斯現在的身形,顏s 也是他比較喜歡的。
穿上外衣,雷克斯舒展了一下筋骨,隨即抖擻起j ng神,推開房門往外面走去。
城防隊宿舍建得比較規整。三層高的房子,每層有二十一個房間,兩兩相對著排開,剩下單著的一間則正對著樓梯口。而勞爾的房間則在三樓階梯左側的地方。
雷克斯出來的時候,發現走廊上沒有一個人,靜悄悄的。「難道是出去巡邏去了?」他這麼想著,抬腳便要往樓梯下走去,卻被從後面竄出來的里奧伸手攔住了。
雷克斯眉頭擰了一下,往左邊走一步,里奧便左移兩步,他又往右側讓去,誰知里奧又鍥而不舍地黏了上來。這麼一來二去的,雷克斯不由有些惱火了︰「里奧,你攔著哥哥干什麼?」
「哥哥,不要出去!」里奧沒有說原因,只是執拗地望著他。
雷克斯看里奧固執而又認真的模樣,心里剛剛升起來的一點兒不高興也很快散去。他蹲子來,對視著里奧清澈的眸子︰「那里奧能告訴哥哥原因嗎?」
里奧歪著頭想了想,斷然拒絕︰「不行,里奧答應過勞爾大哥的,不能告訴你……」見雷克斯又要往下走,他不由有些急了,「勞爾大哥馬上就回來了,哥哥你可以等下再問他,先不要下去好不好?」
雷克斯想著自己總不好讓里奧一個小孩子為難,便沒有再往下走。只是當他眼角的余光往二樓瞥去的時候,卻驚愕地發現,整個二樓也和三樓一樣,冷清靜謐,沒有半個人影。
這實在有些不正常,因為蟲災爆發之後,在領主威爾的命令下,除了原先城防隊的隊員住著三樓的宿舍外,一樓和二樓的房間都分給了臨時征召的戰士和出示繳稅憑證進來的難民。城防隊員可以說是要巡查防務,但難民們應該不至于也傾巢而出吧?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雷克斯心中蒙起一層y n翳︰安妮沒在身邊,城防隊的宿舍似乎被清空,這二者之間到底有沒有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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