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熊听他這麼一說,驟然有些遲疑,他控弦開弓雖然毫無問題,但箭的準頭卻不敢恭維。
不過轉念一想,雲瀟連弓都沒模過,甚至連那五六十斤的蠶絲弓也未必能夠拉開,箭術還能勝過自己不成,也是拋開了顧慮,從箭壺里取出了一直鷹翎箭,便搭上弓弦,未作多想便拉成滿月,正y 瞄準之時,卻忽然被雲瀟打斷︰「話我還沒說完,你這麼著急作甚,有些事情應當先說好,免得最後輸了你不服氣。」
「有什麼事你快說!」牛筋弓好歹有兩石之力,這麼一直保持開弓姿勢也十分費力。
「你既是覺得我雲瀟無資格繼承侯爵,才屢屢與我為難,我若贏了,你就應當著諸位同窗的面向我認錯道歉,並保證以後絕不找我尋釁。」雲瀟慢條斯理的說出自己的要求,而且一副勝算在握的模樣,弄得秦飛熊心里極不舒服,雙臂也因長時間保持開弓姿勢而發酸,堅持不住了,將箭先收了起來,說道︰「這些話等你贏了我再說,你既然有條件,那我也有,我若贏了,你便當著諸位同窗的面說你是廢物,承認我說的沒錯,並且給我洗一個月的筆!」
「願賭服輸,我若輸了,自當照辦,我若贏了,還希望你不要反悔,在場可有諸多同窗見證。」
雲瀟神s 平靜,絲毫沒有因為秦飛熊提出的侮辱x ng要求而緊張,似乎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在他身上,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秦飛熊見他廢話終于說完,便取了一支箭重新搭在弦上,正y 開弓,卻發現雙臂酸軟未退,有些使不上勁。
之前他接連開弓兩次,而且都拉成滿弦,耗費不少力氣,尤其是第二次還跟那瞄了半天,他平時控弦五六次就到極限,要緩個一兩刻鐘才能恢復過來,只是如今箭已在弦,卻沒那時間供他調整狀態,而且他好面子,也不想讓人看出他有些吃力,想都沒想,深吸一口氣硬是將弓又拉成了滿月,微閉左眼,開始瞄準,還沒找著感覺,雙臂便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了,手一抖氣息也亂了,只感覺箭頭在靶子上亂晃,怎麼也定不住,秦飛熊不敢拖泥帶水,將手一松。
鷹翎箭咻的一聲,激sh 而出。
五十步外,箭靶應聲斜飛而出!
秦飛熊不僅命中目標,這一箭之力竟然將箭靶都掀飛了出去!
「看到了嗎!」秦飛熊激動的沖著雲瀟高聲大呼,先前他雙臂酸軟,瞄準的時候狀態很不好,也是擔心會月兌靶,沒想到卻一箭sh 飛了箭靶,簡直喜出望外。
秦飛熊在書院之中的人緣雖然不好,但此時喝彩之人卻有不少,只因那一箭實在太過驚人,換想剛才sh 的人而不是靶,這一箭之威,絕對能讓武者都當場斃命,不少人也因此覺得秦飛熊應是佔了贏面,唯獨雲瀟依舊處之泰然,好像那一箭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壓力,讓書院里的雜役將箭靶扛了回來,箭靶上根本沒箭,只是右下角缺了一大塊,一寸後的木板竟然被箭給震碎了,缺角最深在六環上,「這一箭其實頂多四五環,但箭穿靶而過,已無法考證,便算作六環吧。」
雲瀟之前見箭靶是斜飛出去,就知道這一箭成績不會太好,因此根本不慌,兩人比的是最終環數,哪怕他將箭靶sh 的四分五裂又能怎麼樣。
這話一說,先前稱贊之人就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兩人之前講好是以環數論輸贏,秦飛熊那一箭威力再是驚人,也沒多大意義。
而且雲瀟已經相當厚道了,誰都看得出來那一箭撐死在四五環上,可他卻算了六環,連爭辯的余地都沒有。
五十步遠,六環的成績,說實話只能算作一般。
「六環就六環!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雲瀟有理有據,秦飛熊也懶得跟他爭。
雲瀟也未多言,取了一只雁翎箭搭在弦上,調整好呼吸之後緩緩拉開弓弦,初始幾分比較輕松,後面逾漸沉重,一把好弓張弦的過程一定是非常平滑的,這樣sh 出去的箭才有穩定x ng,而且力量也更有慣x ng,這把蠶絲弓明顯屬于下下等,只能用來練習開弓姿勢,用來sh 箭實在有些勉強,可雲瀟根本沒有屬于自己的弓箭,一柄好弓的價格至少在二三十兩銀子左右,似秦飛熊手里那把,若換了好弦,價值千兩也絕不夸張,根本不是他所能承受的,只能靠經驗取勝了。
前世他達到過武者境界,可開三石強弓,而且無人指點招式,拳腳功夫上不了台面,他只能苦練箭術,有不錯成效。
弓弦只拉至七成左右,尚余三分,雲瀟便停下來了。
月滿則虧,開弓sh 箭也有相同的道理,將弓拉滿看似蓄力最猛,實則會令弓身變形,不僅會令j ng準大打折扣,還會降低弓弦的回彈速度,使得力量被削弱,屬于費力不討好,當然秦飛熊手里那把弓卻無這顧忌,不過五十步的距離,就算是蠶絲弓開至七成也足以上靶,他非要把兩石強弓拉至滿月,只能說是多此一舉。
腦子不好使就這樣,雲瀟對此只是笑而不語,一切盡在算計之中,現在且容你賣弄,倒要看看他後面幾箭該如何應付。
摒除雜念,目光緊盯箭靶,整個人紋絲不動,卻沒有任何僵硬的感覺,仍保持著平穩的呼吸,就像一株在微風中輕拂枝條的柳樹。
他開弓控弦的動作雖然不似秦飛熊那般充滿侵略x ng,卻異常的平穩,給人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好像開弓sh 箭對他而言不是一個耗費力氣的事情,而是一種放松心神享受,正在眾人提起興趣,準備認真觀摩的時候,弓弦發出一聲崩鳴,這聲音有些啞,沒有任何余韻,一听就知道弓弦老化失去了彈x ng,雁翎箭離弦而去,速度和秦飛熊之間sh 出來的箭根本無法相比,甚至都能看到箭在空中飛行的軌跡,呈一個拋物線,但最後竟然也上靶了,篤的一聲釘在了五環上。
秦飛熊眼楮瞪的老大,那箭入靶極淺,而且sh 出的軌跡也軟綿綿的,這箭就算sh 到人身上,估計也就造成皮肉傷,若穿著護具,就跟撓癢癢一樣了。
但這箭竟然是上靶了,還只差自己一環,只能說雲瀟運氣不錯。
「竟然能蒙上靶,算你運氣好,有本事繼續蒙!」秦飛熊惡狠狠的一笑,雖然雲瀟先前差他一環,他依舊領先,可沒了那種摧枯拉朽的完勝之勢,還是讓他很不痛快,歇了片刻只覺緩過勁來了,抓了一支箭便搭在弦上,又是猛力開弓,只是這次始終感覺欠缺一兩分力氣,無法將弦拉成滿月,而且堅持不到一個呼吸,便覺得渾身發軟,也沒辦法慢慢找準頭,感覺箭在靶子上晃了一下,就立即松手,箭如飛蝗sh 出,將五十步外的箭靶sh 的一歪,擦著邊角而過。
這次豎靶之人有了前車之鑒,將箭靶固定的很穩,並沒有倒下,只是偏了半圈,依稀能看見缺口位置最深之處也僅在三環附近。
「好歹上靶了。」秦飛熊長吁了一口氣,自知狀態不好,也有些心虛,正慶幸之際,只听得篤的一聲,旁邊箭靶上又多了一根箭,箭著點赫然位于八環之中!
他只覺胸口挨了一記重錘,有些喘不過氣來,不可思議的轉過頭去,雲瀟依舊保持著松弦那一刻的姿勢。
「那一箭是你sh 的?」
「不然呢?」雲瀟將弓放下,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胳膊,一臉淡然,好像命中八環對他而言只是一件尋常普通的事情。
之前不熟悉這柄蠶絲弓的特x ng,因此第一箭的準頭並不是太好,琢磨清楚之後,做了相應的調整,立即有了提升。
「我不信你運氣依舊會這麼好!」秦飛熊依舊不敢相信以前連弓都沒踫過的雲瀟在箭術之上能有如此水平,加之前面兩箭以落後四環,此時已經有些發慌了,根本顧不上休息,從箭壺里取過一支箭,這次只拉至七成便覺得胳膊隱隱作痛,根本無法穩住姿勢瞄準,一箭sh 出偏了老遠,擦著箭靶邊角飛過,勉強命中一環,他只覺頭冒冷汗,似無法接受這一切,直接從箭壺之中又取來一支箭,倉促開弓,還喘著粗氣,便松開了弓弦,羽箭偏離箭靶老遠,落在了遠處的靶山上。
「月兌靶!!」秦飛熊瞪大了眼,五箭已出其四,他心都涼了半截,最後這一箭再出意外,雲瀟就算接下來三箭不sh ,也贏了。
他屏住了呼吸,手心在胸口蹭了蹭,擦去汗液,擺好姿勢搭箭上弦,準備做最後的翻盤,可發現整條胳膊跟灌了鉛一樣沉重,竟然拉不開弓弦了。
「冷靜!冷靜!還有一箭!」秦飛熊緊咬牙關,嘗試了四五次,可沒一次將弓弦拉過三分之一處,越試越沒力氣,可依舊不肯放棄。
雲瀟也懶得等他到恢復力氣拉開弓弦的時候,取過一支箭搭上弓弦,拉至七分滿,找著感覺,便松開了手,羽箭飛出,正中靶心。
秦飛熊手里鷹翎箭啪的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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