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瀟前世為了查證盧家走私軍馬、鐵器的罪證,曾特地去過位于幽雲北荒之中的元蒙帝國,因此懂得那里語言。
蒙梟本以為雲瀟弱小可欺,可發現對方似乎並不像盧洪所說的那麼簡單,雖然武力低微,可絕對不是一個容易糊弄的人,而且竟然會說元蒙話,如此一來他連裝聾作啞不行了,心頭驟然多出一陣壓力,縱然他有一身強悍的武力,但如今已成戰俘,在這上京城中要想活命還得安分守己,只要雲瀟不過分,他也不想主動得罪此人,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便彎著腰朝廚房里叫了幾聲,那幾個圍在鍋邊的邋遢大漢便丟了廚具磨磨蹭蹭的出來了,看起來不怎麼耐煩。
雲瀟也懶得廢話,開門見山道︰「之前那人將你們四個安插到我身邊,做的什麼打算我都一清二楚,我想你們也不願被人當槍使,我也懶得為難你們,所以丑話說在前面,你們的衣食住行,我都可以保障,只是需要你們自己動手,食材都在這廚房里,除此之外,我也不要求你們做什麼,只需每r 將三餐給我送到房中,你們吃什麼我吃什麼,其余事情我一概不管,我想我夠好說話了,你們若還要制造麻煩,我不介意把你們送回俘虜營再打磨打磨,明白了嗎?」
蒙梟一听,只管點頭,雲瀟語氣雖然不善,可只要不克扣他們吃穿,什麼都好說,道︰「公子放心,我兄弟幾人安分守己的很,絕不會給您添亂。」
雲瀟暫用緩兵之計控制住局面,也不著急,進廚房端了滿滿一碗烙餅,便回房去了。
蒙梟看的有些肉痛,不過廚房里食材還算充足,大不了再做一些便是,見雲瀟走了,跟牆角將面粉口袋提出來又倒了半盆,活上水繼續折騰。
雲瀟透過窗縫看了片刻,也沒在意,再怎麼糟蹋反正也就一兩天的時間,這點損失他到承受的起,而且事情若是成功了,將會小發一筆橫財,便可以離開侯府自力更生,母親也不用整r 低聲下氣看人臉s 了,鎖上門窗,在屋內調整了一下呼吸,如今他內腑已有明顯改善,能夠連續運轉三個小周天,而後便要稍作休息,反復十余次之後,體內氣血都活絡了起來,就好像一口氣狂奔了幾里路,渾身上下都暖融融的,只是呼吸依舊平穩,甚至比平時都還要緩慢,就像熟睡的嬰兒。
雖然看似睡著,實則雲瀟心頭無比清醒,一直等到r 落西山,夜幕降臨下來,他神魂才沖破眾妙之門,月兌離了軀殼。
一陣y n冷感覺轉瞬之間將他包裹起來,原本無形物質的空氣就像粘稠y n冷的海水壓迫著他,也讓他掙月兌了重力的束縛,在半空中漂浮著,景致還是原來的景致,仍在簡陋的臥房中,唯一不同的是,雲瀟看見了自己的身體,他就像一團輕盈無質的煙氣飄蕩在身體半尺高的地方,而且感官上也沒有任何死角,就像長了許多雙眼楮,此刻床上的自己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只是呼吸格外的微弱,雖未斷絕,但進氣始終弱于出氣,體內氣血流動也在逐漸凝滯,體溫明顯下降著。
神魂出游,軀殼失去意識支配,氣息會逐漸衰竭,導致死亡。
所以修道之人也十分注重爐鼎的修煉和溫養,使身體無病無災,以免出竅神游之時,氣息衰竭太快。
每逢出竅神游之前,也都會焚香沐浴,使得身體達到最佳狀態。
就算如此,神魂出游也不敢持續太久,最多一兩個時辰,否則神魂歸竅之後也難逃一場大病。
雲瀟修煉的《真武帝君蕩魔行氣錄》最擅長控制氣息,修煉至一定境界,甚至可以斷絕呼吸,猶如靈龜蟄伏,因此出竅神游能比尋常修道之人持續更長時間,先前更是連續運轉周天,將體內氣血都活動開了,如今氣息雖在衰竭,但過程十分緩慢,維持三四個時辰應該沒什麼問題,也有足夠的時間用來行事。
神魂像煙氣一樣飄離了床榻,動作很慢,如今他神魂初至此境,虛弱的很,不敢飄得太快。
遇見障礙能繞也盡量繞開,雖然神魂無形無質,可以穿過門牆,但有些損耗j ng力,除非繞不過去,雲瀟才強行穿過,有前世經驗,他自然知道如何節省力氣,有門窗就盡量不從那厚厚的石牆中穿過,不然用不了多久就會j ng疲力竭,從窗戶穿過之後,便到了庭院之中,蒙梟幾人睡在偏房,雲瀟也不打算驚動幾人,他如今雖然掌握了一些簡單的法術神通,但境界實在太低,蒙梟幾人皆是武者,氣血強大,陽氣充沛,而且戰場上殺過人,煞氣也重,這些小手段奈何不得他們。
何況雲瀟就算能夠置幾人于死地,也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引來更多麻煩。
神魂一路飄蕩,出了老宅。
如今正是夜里,侯府里靜悄悄的,只是偶爾有兩三個巡夜的護衛提著燈籠四處閑逛。
修文坊是京城高官顯貴的聚居之地,靠近皇城,治安很好,因此侯府的守備力量也不是那麼森嚴。
而且神魂無形物質,肉眼也是看不見的,只有感知敏銳的武者能夠有所察覺,被y n魂靠近之後,會覺得後背陣陣發涼,若經驗不夠豐富,還容易被忽略掉,因此雲瀟未受任何阻礙,便進入了前院,此處原本是他和母親居住的地方,格局也十分熟悉,盧氏居住在前院正宅清韻齋之中,雖說雲瀟此時恨不得化為厲鬼索其x ng命,卻也有自知之明,盧氏身邊幾位家臣俱是武師之境,氣血濃烈至極,當年他修成y n神尚不易接近,現在他還是一個弱小的游魂,對方只消一吼,自己就會魂飛魄散。
遠遠避開正宅,以免驚動那幾位武師,雲瀟穿過門牆阻隔,進入了偏院之中,侯府之中的下人、護院都居住在此。
游蕩片刻,找到盧洪住處,雲瀟直接闖了進去。
盧洪今r 被人狠狠打臉,心里憋屈的很,睡前喝了些酒,躺在床榻中間睡的死氣沉沉的,呼吸粗沉而急促,就跟破風箱似的,他武學根基很弱,平r 里又酒s 不離身,氣血有些虧空,身上的陽煞之氣並不旺盛,何況酒醉未醒,更是衰弱,雲瀟輕而易舉便撲了上去,神魂就像一道黑漆漆的鬼影壓在他身上。
睡夢中的盧洪神s 驟然發生了變化,牙關緊咬,嘴唇囁喏,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來,就像夢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雲瀟如今初入神游之境,神魂力量還很弱小,也施展不出什麼厲害法術,只能運用幾門基礎的神通。
不明道術玄妙之人,通常容易將神通、法術混為一談,其實兩者有本質區別,以神魂借御自然之力稱之為法術,往往需要通過某種儀式來完成,例如符、咒語,而神通卻是神魂自身便擁有的特殊能力,諸如內視、穿牆,神魂強大到一定境界之後,甚至可在須臾之間游蕩千里,這種本領在佛門之中又稱之為神足通,雲瀟此時所用手段就是一種很簡單的神通,稱之為托夢,就連一些強大的游魂野鬼都有這等能力,只是雲瀟構築的夢境更為真實,也更加的恐怖。
他並未化作厲鬼在夢中索命,雖說這種害人手段乃是常用手法,也很管用,意志薄弱之人,絕對會被嚇得魂不附體,幾天都心神不寧。
然而雲瀟心頭卻有比厲鬼冤魂更恐怖的東西,便是前世慘遭凌遲的那段記憶。
他親身經歷過那種痛苦,刻骨銘心,無比真實,此時交織成幻象影sh 至盧洪腦海深處。
夢境之中,盧洪只覺忽然間墜落到了刀山地獄之中,身上血肉層層剝落,雖只是夢境,但痛覺卻近乎真實,因為雲瀟曾親身經歷過,尤其是親眼看著身體逐漸變得血肉模糊,白骨隱現,內髒都從破碎的傷口中流了出來,那種恐懼簡直能讓人心神崩潰,盧洪意識迷離,近乎瘋掉,在床榻之間抽搐掙扎,卻不得清醒。
夢境太過恐怖,夢中之人極容易驚醒,可盧洪今r 偏偏喝醉了酒,意識在夢境之中陷得很深。
噩夢雖然只持續了半刻鐘,盧洪在夢中卻經歷了生死之間的漫長煎熬。
雲瀟此行來自然不是為了發泄心中怨氣,待盧洪意識崩潰,逐漸消沉下去,便從夢境之中抽身而出,此時的盧洪就跟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也不知流了多少汗水,頭發都黏在了臉上,臉s 更像用水泡過的死豬肉一樣,被子也被蹬到床底下,經歷這番折磨,盧洪心神已受重創陷入昏迷,不睡個一天兩夜的,休想清醒過來,而且流汗太多,會造成月兌水,又擱被子外面凍一宿,只怕不死也得月兌層皮,然而誰也懷疑不到他的頭上來,只會當盧洪酒後傷寒,因此患上重病。
神魂在盧洪房間之中游蕩了一圈,便在床腳的一個箱子里發現了此行前來尋找的東西——蒙梟四人的身份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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