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次瀟公子會不會手家法懲治?」
「誰說的準,看夫人心情了,不過這雲瀟可真不識趣,上次對夫人口出不遜,結果被打了十鞭,如今還不長記x ng,若是我,早就夾著尾巴做人了。」
「所以人家是少爺,你只是一個下人。」一旁立馬有人低聲嘲笑起來。
雲瀟听著四周傳來那些略帶諷刺的嬉笑聲,承受著這些人的怪異眼神,卻依舊保持著平靜,如同浮雲一樣,根本未往心上去,對待輕視、嘲諷最有效的還擊就是淡漠和無視,他根本就懶得理會這些人,不過盧氏養的一群狗而已,而且還是不敢咬人的狗,只要自己得了勢,這些人又會對他百般討好。
牆頭之草而已,又何苦為這種人動怒呢?
換做前世雲瀟自然沒這份心x ng與涵養,無法做到充耳不聞、視而不見,這也正是他以前從不走正門的原因。
說到底,還是有些心虛,不像如今這般有底氣,只有怒不可遏的時候方才找盧氏理論。
而今卻是胸有成竹,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因此言行舉止都顯得格外從容,走到正宅門前便被‘清韻齋’的管事盧鈞給攔住了。
以前雲瀟被盧氏處以家法的時候,也多由此人施罰,下手頗狠,雲瀟對他自然是多有咒罵,兩人也算素有怨隙了,此時將雲瀟攔住,眼神之中隱含一絲冷意,問詢到來意,雲瀟若如往常那般出口不遜,無需夫人開口,盧鈞便敢給他幾分顏s 看看,雲瀟不識抬舉在他意料之中,卻沒想到態度比他還強硬三分。
雲瀟被他攔住問話,毫無懼意,神s 驟然一冷,沉聲呵斥道︰「我來向姨娘問安,也需向你一個人下人匯報麼?」
「果然不識趣!」這管事心頭冷笑一聲,正y 拿雲瀟言辭做文章,只要他對夫人稍有不恭,自己便可收拾他。
可仔細一忖,雲瀟先前好像是說他此行來是給夫人問安的。
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雲瀟以前幾次找上盧氏哪次不是撒潑胡鬧來的,怎麼突然反了常理,盧鈞事先也無預料,登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挑毛病了。
雲瀟若是來向盧氏問安的,他自然管不到,可被雲瀟呵斥,也讓他心里極為不舒服,黑著臉說道︰「問安?夫人正在午睡,你在這等著。」
雲瀟哪能信了他的鬼話,這才午時一刻,盧氏這會估計還沒吃飯呢,在這等著,估計待會她用過午餐,就真去睡了,自己難不成在門口等上一兩個時辰?
瞥了盧鈞一眼,先前那話純當耳旁風去了,舉步便往里走。
盧鈞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話置若罔聞,強行硬闖,抬起手來,y 做阻攔。
雲瀟若無底氣,豈敢在人前耍橫,而盧鈞在侯府之中能受重用,自然也有些實力,已達入武者門徑,但無緣無故,他也不敢真對雲瀟痛下狠手,只是隨便抬起手橫于雲瀟身前,不想讓他這麼容易的就進去了。若兩人擺好陣仗,再論高下,雲瀟絕不是盧鈞的對手,畢竟他修煉武道只有一個多月,而且還是對戰力提升不太明顯的內家功夫,無論力氣和速度都遜s 于盧鈞,可盧鈞一下大意,卻被雲瀟抓住了手腕。
盧鈞只當他是想推開自己,根本沒有在意,雲瀟那點力氣跟他做對,豈不是蚍蜉撼樹?
因此雲瀟伸手抓來時,他不曾閃躲。
還沒當作回事,忽然覺得手腕一陣劇痛,雲瀟五指就好像鐵箍一樣卡緊進他關節之中。
一時間感覺手腕都快斷裂開來,強烈的疼痛讓他整只胳膊都使不上力氣,更不敢違拗雲瀟的力量,否則疼痛立馬加劇,只能順著方向走。
雲瀟利用關節要害,將他胳膊慢慢推回了胸前,盧鈞整張臉已經微微泛青,既是憤怒,又是驚疑。
「這雲瀟哪來這麼大的力氣!難不成是偷偷練武了?」盧鈞心中念頭飛快閃過,不過轉瞬之間他便否認了這種可能,雲瀟體質y n虛不適合練武,這事侯府上下眾所周知的事情,侯爺當年延請諸多名醫也未能替他醫好,而且一個月前他身受重傷險些死去,就算偷偷練武,這三四十天時間又能收到多少成效,只當雲瀟歪打正著,手指卡進了關節縫隙之中,這才令他如此難受,還不敢表露出一絲跡象,堂堂武者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制住,傳出去實在令人笑話。
「夫人正在午睡,讓你稍等片刻,你不听是不是?」盧鈞沉著臉,掩飾著因為疼痛而微微抽搐的眼角,同時抬起左手,想將雲瀟虎口扳開。
雲瀟這幾r 不分晝夜多數時間都用來練那《大摔碑手》了,如今雙手力氣有明顯長進,一寸多厚的書帖都能輕易撕裂,何況手腕關節這等柔弱之處。
盧鈞剛有動作,雲瀟手上力氣便加大了幾成,並且擰轉手腕。
「你!」盧鈞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手腕都快被折斷了,只能將身子稍稍傾斜,順應著這股力量,才好受一些,此時已經掩飾不住了,盧鈞顏面受損,氣的三尸神暴跳,卻又不敢聲張,既怕丟臉,又怕雲瀟發狠之下,真把他手腕給擰斷了,雙眼盯著雲瀟,簡直快要噴出火來。
「姨娘既是在午睡,我去前廳里等著便是,難不成還要讓我在門口候著?」雲瀟神s 淡定,語氣卻極為強硬。
盧鈞被問了個無言以對,雲瀟是侯府嫡長子,而且是來向夫人問安的,的確沒有將其拒之門外的道理,何況軟肋還讓人攥在手里,盧鈞更無法違拗。
雲瀟輕輕用力,便將盧鈞推搡到了一邊。
這一下看似輕描淡寫,卻讓盧鈞吃盡苦頭,關節被挫了一下,只覺整只胳膊都麻了,待這陣感覺散去,又泛起陣陣疼痛。
雲瀟拂袖而去,已經闖進了庭院之中,盧鈞此時想要阻攔也來不及了,何況這般胡攪蠻纏也實在沒道理,暗道一聲倒霉,盧氏如今正在前廳用餐,雲瀟這麼闖進去,他先前扯的謊不就露陷了麼,趕緊大步跟了上去。雲瀟走進前廳,便見盧芸青正在餐桌前坐下,圓桌上擺滿了菜肴,雖只有她一個人,卻上了十余道菜,還未提箸就餐,剛洗過手,正用一塊絲巾擦著手上的水珠,忽見雲瀟闖了進來,也有些意外,將絲巾隨手丟到了一邊,而後問道︰「瀟兒有何事找我?」
盧氏雖然一直憎惡雲瀟,但此時見著他心里卻泛起一陣冷笑。
這一個多月里,雲瀟一直穩坐釣魚台,無論她如何咄咄相逼,始終無動于衷,讓她難以揣摩和掌握,這種感覺令她心里有些不安。
如今雲瀟終于找上門來,她心里久懸的一塊石頭終于是落地了,他不怕雲瀟跟她鬧事,就怕雲瀟表面上無動于衷,私底下卻臥薪嘗膽。
雲瀟闖進前廳便見盧氏跟餐桌那坐著,雖在他意料之中,臉上卻流露出一絲驚訝來,躬身說道︰「盧鈞管事說姨娘正在午睡,我便來前廳候著,沒想到姨娘正在前廳之中用餐,孩兒唐突失禮了。」雲瀟對盧氏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以前兩人見面從來沒有好生說過話,十句話之內必然爭吵起來,如今他態度突然恭敬起來,反而讓盧氏略微有些不適應,忍不住調整了一下坐姿,輕咳一聲,隨口說道︰「如今才午時一刻,我怎麼會在午睡,定是哪個下人亂說。」
盧鈞剛跟在後面進來,便听雲瀟將事情直接扯到自己身上,頓時嗓子發干,卻不敢貿然插嘴。
雖不擔心夫人會懲罰自己,可謊言被當眾戳穿,實在顏面無光。
「我就道如今時辰尚早,姨娘怎麼可能會在午睡,原來是有人欺上瞞下,依孩兒之見,這等小人,姨娘實不當繼續重用!」
盧氏聞言微微一怔,沒料到雲瀟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瞥了盧鈞一眼,不由皺起眉頭。
他先前三言兩語將事情揭過,就是不打算追究盧鈞的過錯,為了這麼一件小事便處罰親信,實沒必要。
可雲瀟偏偏將這事上綱上線了,她若不給不出一個明確態度,將會喪失威信,將來如何治家?
這盧鈞便不得不懲罰,只是這種被雲瀟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令她十分不舒服。
「這小雜種,還敢在夫人面前告我黑狀,且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夫人恨你不死,豈會听你的話來懲治我?」盧鈞低頭弓腰,以示謙卑,雲瀟與盧芸青說話,他一個下人是沒有資格插嘴,這時候若不知分寸,還口無遮攔,恐怕真會惹得盧氏不滿,可臉上表情卻是猙獰畢露,心頭默默咒罵著。
「盧鈞,他說的可是屬實?」盧氏語氣冰冷的問道。
盧鈞此刻雖如芒刺在背,心中卻是穩如泰山,並不擔心,可一听盧氏這般語氣,心里便咯 一下,暗道不妙︰「莫非夫人真打算懲治我?」
在盧氏面前,而且又是與人對質,他自然不敢當場抵賴,只好點頭承認了。
「既是如此,這‘清韻齋’的管事你便不要做了,後廚還缺一個管事的,你便去那做事吧。」盧芸青一番不溫不火的話卻似當頭一盆冷水給盧鈞給盧鈞潑了個透心涼,這清韻齋是侯爺和夫人的居所,是侯府核心所在,他在這當管事,幾乎就相當于整座侯府的管家,這一腳被揣到後廚去,等同于發配流放。
盧鈞聞言豁然抬起頭來,用毒蛇一樣的目光緊盯著雲瀟,今r 之事皆因他而起,他豈能不恨?
可一觸踫到盧氏那冰冷漠然的目光,他便沒了勇氣,強忍怒意,領命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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