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雲瀟被盧氏處以家法時,都由盧鈞動手施刑,下手y n狠也就罷了,更對他多有羞辱,哪怕時隔兩世,也難以釋懷。
此刻借盧氏之手將他給收拾了,雲瀟心頭也暢快了許多。
當然也不是單純為了報復,要想撼動盧氏在侯府之中的權威,就必須剪除她的黨羽,這盧鈞雖只是‘清韻齋’的管事,但位居核心,權力極大,儼然是這淳安候府的管家,府里所有的丫鬟、下人,乃侯府所屬的私兵,都受他挾制,他要從中作梗,雲瀟在侯府之中便會寸步難行,如今把他搞垮,盧氏雖然可以從新安排親信頂替,但一時半會恐怕難已打開局面,畢竟淳安候府不是她盧氏的娘家,侯府之中有不少人只忠于雲氏,如此一來,她對侯府的控制力便會被削弱,
雲瀟便有機會拉攏人心,籌建自己的勢力。
盧芸青在侯府之中一手遮天已久,自然未曾考慮到這些細節,只是被雲瀟脅迫著,不得不懲治盧鈞維護自己的威信。
倒霉雖只是盧鈞,可她顏面上也有所損傷,此刻她心情也不大好,卻不好發作,沉著臉拿起筷子,而後掃了雲瀟一眼,隨口道︰「你若沒吃,也坐下吧。」
雲瀟未與她客氣,微微躬身以示恭敬,而後才抽出桌前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禮節上找不出絲毫瑕疵。
上輩子便在一個「禮」字上吃夠了虧,這輩子豈會不長記x ng?雖說她心中恨極盧氏,可此時就算指著她鼻子痛罵一番又能對她造成多大影響?
倒霉的只會是自己,對她而言,不過徒增笑料罷了。
綠翡也沒想到雲瀟膽子如此魁梧,跟盧氏面告黑狀整垮了盧鈞不算,這會又大咧咧的坐下與夫人同桌吃飯,還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和以前那個只知撒潑耍橫卻毫無本事的廢物簡直判若兩人,她還得上前伺候著,添置碗筷、斟茶倒水,一樣不敢怠慢,只覺心里憋了一口惡氣,吐又吐不出來。
卻見雲瀟處之泰然,與盧氏面對面坐著,夾菜盛湯舉止從容,沒有半點不自然。
若非知道夫人對雲瀟之間勢如水火,此時這場面還當真稱得上和諧。
「瀟兒今r 來所為何事啊?」盧氏見雲瀟跟那將一碗飯都刨完了,也沒露出一絲端倪來,倒是讓她坐不住了,她才不信雲瀟只是來蹭飯的,于是重新問道。
雲瀟放下碗筷,說道︰「今r 來是向姨娘問安的,其次還有一件事情要與您說。」
「問安?他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盧氏一听這話,也是心生驚疑,以前雲瀟見她面不問候她令尊高堂,態度就算恭敬了,來向她問安?從未有過的事情,事出無常必有妖,盧氏也多留了一個心眼,心中雖直道古怪,表面上卻是不動聲s ,問道︰「你有什麼事要與我說?」
「我打算搬回崇訓閣來住,還往姨娘準允。」雲瀟也未繞彎子,直接說道。
「搬回崇訓閣?」盧氏一听這話頓時心生j ng惕,雲瀟最近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讓她心里頗為不安,當初雲瀟與她決裂,攜張氏一起搬到後院老宅之中,可謂正中她下懷,若非如此,她當年未必能夠輕易將整座侯府牢牢掌握于手中,家主雲韜雖常年不在家中,但雲瀟當時已滿了十四周歲,可以算作成年,而且是嫡長子,只要他肯站出來,忠于雲家的那些老人便有了靠山,豈會對她言听計從,畢竟她是從小妾升為正房,名分很低,這些老家伙對她心存不少偏見,
只是雲瀟當年為了維護其母張氏,憤然離家,在盧氏看來不免有些年輕幼稚,此時他又打算搬回來,是個什麼意思?
不過雲瀟是侯府嫡長子,他要搬回崇訓閣,盧氏即便有一千個不願意,也沒道理阻攔。
「搬回來可以,不過可別帶些與家里毫不相干的人回來。」盧氏點頭說道,她所說的那個‘不相干’的人自然便是已被休出的張氏,本覺得拿捏住雲瀟這處軟肋,必定會讓他改變主意,絕了搬回崇訓閣的念頭,哪知雲瀟竟是點頭答應了,而且沒有一絲為難,甚至從他眼楮里都看不到一絲應有的憤怒,盧氏此刻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雲瀟身上所發生的變化,心頭那陣不安逾漸強烈起來,卻是故作鎮定,問道︰「你既是搬回來住,那你母親張氏呢?」
「有勞姨娘費心了,母親已是安頓好。」雲瀟不動聲s 的說道,看著盧氏黔驢技窮的模樣,心中暗自發笑。
盧氏一听這話,臉s 微微發生了些變化,雲瀟竟然私下里將張氏安妥當了,可她對此卻一無所知,狠狠瞪了綠翡一眼,自然是責怪她辦事不利。
綠翡受盧氏囑咐,時常留意雲瀟的動靜,可她忌憚蒙梟,便將這差事交給了盧洪。
可盧洪似乎也在糊弄,這些天從未向她稟報過情況,以至于她對雲瀟目前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面對盧氏責怪無比心虛,哪還敢多說,只將頭低著。
盧氏此刻心里除了有些生氣,亦是想不明白,有蒙梟幾人從中作梗,雲瀟處境應當更加艱難才對,怎麼會月兌離她的掌控。
「前些r 子給你安排那幾個下人驅使起來可還稱心如意?」盧氏似是隨口一問,卻是想探探他的口氣。
「姨娘可是指蒙梟幾人?」雲瀟笑道。
「嗯。」盧氏點了點頭,見雲瀟這般無動于衷的樣子,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可她不信雲瀟能應付得了他幾人,蒙梟應是讓他吃到了苦頭才對。
「倒挺合用,只是幾天前就被調走了。」雲瀟說道。
盧氏听聞這話,頓時有些模不這頭腦,瞥了綠翡一眼,見她也是一臉茫然,顯然不知所已,「調走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姨娘難道不知道這事?」雲瀟故作驚訝道。
「誰下的令?蒙梟幾人可是我專門安排去伺候你生活起居的,誰有權私自調走他們?」盧氏對這事一無所知,感覺像個白痴似的,被人蒙在了鼓里。
雲瀟听盧氏說的煞有介事,仿佛將蒙梟幾人安插到自己身邊真是出于好意一樣,心中泛起冷笑,臉s 卻是如常,往椅背上輕輕一躺,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就六七天前吧,我去國子監回來之後,便不見蒙梟幾人蹤跡了,我還以為是姨娘做的決定,也沒多想,反正我一個人也習慣了,有沒有人伺候都一樣。」
「六七天前就被人調走了?」盧氏一听這話,心里暗自盤算起來,幾天前她還讓綠翡去敦促過蒙梟幾人,當時綠翡並未對她說起此事,一切都還是正常的,她已經分辨不出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了,扭頭瞥了綠翡一眼,只見她眼神飄忽,完全不敢和自己的目光接觸,顯然有些心虛,反觀雲瀟,大咧咧的坐在那里,神情泰然,雖看著有些可恨,倒不像在說假話,這一比較,心里便有猜測了,一股y n火從心底竄了起來,她身邊欺上瞞下之人可真不少,這些事情她竟然一無所知。
正y 把綠翡喊過來一問究竟,忽然一個侍衛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匯報道︰「夫人,門外一個自稱鰲龍商會管事的人求見。」
「鰲龍商會?」盧氏這會正在氣頭上,只想弄清蒙梟幾人現在何處,這到底又怎麼一回事,哪有心思理會生意上的事情,也未多想,直斥道︰「不見。」
那侍衛似有些為難,又補了一句,「是跟著盧洪一起來的。」
「盧洪怎麼跟鰲龍商會攪在一起了?」盧氏正打算傳他到跟前來問話,便听的這麼一消息,腦子愈發混亂,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盧洪不是臥病在床麼,他跟這鰲龍商會又扯上了什麼關系?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只能改變了注意,請人進來,未過片刻,那侍衛便領著一個一行人進來了,為首之人正是孟江灕身邊那個隨從,與雲瀟見過幾次面,沒料到他此刻也坐在堂上,不過見雲瀟裝作不認識他,也極有眼s ,沒貿然上前打招呼,他身後還有兩人,攙扶著一個病怏怏的家伙。
看起來極為虛弱,一步三折膝,若非左右兩人將他架著,只怕路都走不了,正是盧洪。
盧氏此時滿臉茫然,盧洪有病她是知道,只是這都快十幾天了,怎麼不見好轉,反而更加糟糕了,更想不通盧洪怎麼由外人給送回來了。
「座上可是盧芸青盧夫人?」為首那人沖盧氏拱了拱手,而後自我介紹道︰「在下鰲龍商會的王振。」
盧芸青點了點頭,吩咐綠翡給幾人看座,王振卻未去理,繼續問道︰「這盧洪可是盧夫人名下的家奴?」
「是的,他怎麼會與閣下在一起?」盧氏皺眉問道。
「盧洪前陣子在賭坊與我家公子賭錢,輸了四名突厥奴隸給我家公子,前些天來平安酒樓與我家公子簽訂過書,誰知當時他身患重病,在半路暈倒了,我家公子也不知他身份,只能派人好生照料著,直到今r 方才蘇醒,問清了身份,于是讓我趕緊將人送回來,若真出了事,怕惹上人命官司。」王振就是一徹頭徹尾的粗人,說話根本不懂得委婉含蓄,也不怕得罪人,哪怕盧氏已經面s y n沉,怒火瀕臨爆發,還繼續往下說著,「另外我家公子也是今r 才只盧洪身份,所以覺得這事有必要向盧夫人通個氣,盧洪已將蒙梟四人輸給我家公子了。」王振一邊說著,一邊掏出蒙梟四人的身份文書,還有盧洪簽字畫押的過書。
「我知道了。」盧氏臉s 頓時y n冷的有些可怕,仿佛從喉嚨擠出兩個字來︰「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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