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雲白霧 第二十章(一)

作者 ︰ 任勤

()第二十章

鬧婚禮龍彪為寶柯出氣

挖菜窖秀珍家現浮財

不出邱成峰所料,久無音訊的譚影終于來信了,顏寶柯帶著期盼和疑慮,急切的撕開了信封,在忐忑中讀完了這封短信。

譚影在信中直截了當的說,自己在省城已經有了男朋友,兩人準備在「五•一」結婚,並表示希望顏寶柯能回省城參加她的婚禮。

看過信後,起初顏寶柯胸中還充塞著一股豪氣,「男子漢不能因兒女之情失去了骨氣和尊嚴!」但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卻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了,回想著當初譚影和自己海誓山盟的情景,仿佛她那一雙飽含憂郁的眼楮,還在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

「譚影是不會無緣無故的背棄我的,她一定有什麼隱情不願告訴我!」顏寶柯決定回省城去見她,要她當面把事情說清楚。

听說顏寶柯要回省城和譚影「說清楚」,邱成峰是一再的勸阻,建議他先寫信溝通一下,然後再做下一步的決定,但為情所擾的顏寶柯已是急不可待,根本就听不進去,第二天一早,連早飯都沒吃就一個人走了。

在回省城的火車上,他意外的遇見了臨時跑這趟車的黃龍彪。到省城時已經是傍晚了,黃龍彪交過了班,拉著顏寶柯到了一家小酒館,兩人邊喝邊嘮,在酒精的鼓動下,顏寶柯將心中的煩悶全都傾倒了出來••••••。

「寶柯,今天你就到我那兒去住吧!我下鄉後,父母也領著弟弟妹妹回了山東老家,家里的房子被街道佔用了,我回來後,找他們鬧了幾次,最後他們才給我騰出來一間房。十幾平米雖然不大,我一個人住還真有些冷清,今天你陪陪我,我們也好好嘮一嘮。」

「龍彪,我回趟省城,怎麼也得先回家看看父母吧!等改天我再去你那兒。」

「寶柯,你說的不對!如果是過年過節你回了省城,當然得回家看父母,父母見到你也會很高興,但這次你是因為譚影的事回來的,如果這事沒處理好,你的情緒就會流露出來,父母知道了這件事也會跟著你上火,所以你先不要回家,我明天沒有出乘任務,可以陪你去找譚影。如果你們之間的事處理好了,你就回家住幾天,看看父母,如果沒處理好,在我那兒住兩天你就直接回青年點,等心情調整好了之後,再找時間專程回家看看父母。」

听黃龍彪說的有道理,顏寶柯便跟著他去了家里,晚上兩人躺在被窩里,又嘮了大半宿,商量好了如何去見譚影的事。

早上起了床,黃龍彪把屋子整理了一下,兩人就著白開水,各吃了一個列車上專門配給長途旅客的面包,然後出了門,乘坐公交車去了師範學院。下車後,顏寶柯看看表,還不到七點鐘,兩人直接進了校門。這時已經過了早操的時間,操場上的人並不多,只見到三個男同學好像剛打完籃球,在往宿舍走。

「喂!同學,打听一下,認識體育班的譚影嗎?」

「譚影啊,她剛和幾個女生回宿舍洗漱去了,一會兒該到食堂去吃早飯了。」那個抱著籃球的高個男生熱心的告訴他們。

「她的宿舍在哪兒?」黃龍彪問。

「就是對面那棟樓!」他把籃球夾在左腋下,抬起右手指著操場北面的一棟三層宿舍樓,然後又往偏西的方向指了指,「西側的那座平房就是學生食堂。」

「好,謝謝了!」顏寶柯客氣的說。

「不客氣!」

三個男同學一起走了,剛走幾步,抱著球的高個男生又回過頭來說︰「用不用替你們喊一下譚影?」

「不用了,謝謝你們了!」黃龍彪急忙謝絕了。

顏寶柯眼楮盯著北面宿舍樓的門,黃龍彪拉著他走到操場邊,站在離宿舍不遠的一棵大榆樹下。

「龍彪,為什麼不讓他們喊一下譚影呢?」

「你總得讓她洗過臉、梳過頭、吃過早飯吧!咱們倆先呆在這兒,等譚影去過食堂,吃完飯出來時,你再去找她,那時候你們倆就可以從容不迫的談上半天了,如果還沒談透,中午你請她吃頓飯,再接著談,談上一天總能談透了吧!」

學生們6續的從宿舍里出來,往食堂去了,譚影和幾個女同學也都拿著飯盒,跟著人流往食堂走。黃龍彪和顏寶柯的目光一直盯著譚影,她進了食堂後,兩人又走到食堂對面的一棵槐樹後面,一邊商量著怎樣與譚影見面,一邊向食堂的門口張望著。

過了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譚影和一個女同學從食堂出來了。按著事先商量好的辦法,黃龍彪躲在樹後沒動,顏寶柯則走到路邊,站在一個比較顯眼的地方。

一邊走一邊和同學說話的譚影,突然見到站在路邊的顏寶柯,先是有些慌亂,但馬上就平靜了下來,她把手里的飯盒交給了身邊的女同學,又低聲說了些什麼,那個同學獨自走了。

「寶柯,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

「還沒吃早飯吧,到食堂隨便吃點吧?」

「吃過了!」

「這時候來,有什麼急事嗎?」

「我想和你談談!」

「那好吧,今天我就不去上課了,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你們學校有合適的地方嗎?」

「在學校不行,今天上午有課,我不去上課,被老師和同學看見不大好。」

「那你就跟我走吧,我找了個地方。」說完顏寶柯轉身走了。

譚影愣了一會兒,隨後便默默的跟在他的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校門,一直到公交車站兩人也沒再說話,如同陌生人一樣。過了一會兒,來了一輛汽車,兩人又先後上了車。

到中山路站下車後,譚影跟在顏寶柯後面,穿過一條胡同,來到了黃龍彪家,顏寶柯拿出鑰匙,打開門鎖,將譚影讓進屋。平時凌亂的小屋,經過兩人早上的整理,多少有了點模樣︰炕頭的一對木箱上放著兩床被褥,地上靠東牆放著一張舊三屜桌和一把椅子,已經熄了火的地爐上放著一只水壺。

顏寶柯指了指三屜桌旁的椅子,示意譚影坐下。

「這是黃龍彪家,他上午要去單位,把鑰匙交給了我,所以不會有人打擾我們的,有什麼話我們今天都說透。」

顏寶柯側身坐在炕沿上,後背倚著炕頭的木箱。

「寶柯,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在怨恨我!但不論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只想告訴你,我要和別人結婚完全是出于無奈,我心里依然是愛你的。」

「這就矛盾了,既然愛我,為什麼又急著和別人結婚?」

「因為我不值得你愛!」

「值不值得我愛,應該由我來判定,而不是由你自己,你現在說這樣的話,明顯是在搪塞我,你的內心里是不愛我的。」

「寶柯,你還記不記得,在回省城之前我曾以身相許,是你拒絕了我!你想一想,一個女生,如果不是真心實意的愛你,怎麼會以身相許?」

「那是因為我把招生名額讓給了你,你是在和我做交易!」

「社會上確實存在這種交易,但這樣的交易都是一次性的,且無感情可言,我們之間可是有著多年的感情基礎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對你的真情,我現在就向你表示,雖然我要和別人結婚了,但我的身心永遠屬于你,你肯接受的話,我仍然可以以身相許。」

「既然你真心愛我,為什麼不能等著我,而要急急忙忙的和別人結婚呢?」

「這又回到了你開始時提出的問題,我已經說過,我的身心永遠是屬于你的。」

「我需要的不是萍水之緣,偷來之情,而是名符其實的純真愛情,是完整的婚姻家庭、妻子兒女,這些也都是你曾經答應過我的。」

「我是答應過你,但現在看來,你要求的太多了,過了我的所有,我已經沒有資格來滿足你的這些要求了。」

「你說什麼?我的要求太多了!我認為我所要求的這些,都是每一個正常人的合理要求,相反,倒是你要求的太多了,一方面,你要擁有自己富足、溫馨的家庭,另一方面,你又需要一種婚外戀情的刺激,你究竟需要多少個男人來滿足你多方面的需求和**!」

面對顏寶柯的指責,譚影流下了眼淚。

「寶柯,我要跟你說的,今天只能說到這兒了,我已經決定‘五•一’結婚了,你可以怨我、恨我,但我真心的希望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

譚影站起身、推開門要走,站在門外的黃龍彪,用鄙視的眼光看著她••••••。

——

「五•一」前,黃龍彪專程回了一趟溪河灣,在他的鼓動下,顏寶柯最終決定去參加譚影的婚禮,要看看她「最後的結果」。這幾天一直為顏寶柯憤憤不平的張保忠,也表示要陪他一起去參加譚影的婚禮。

四月三十號,在黃龍彪的安排下,三個人搭乘一列運煤專列的押運尾車回到了省城。出站後顏寶柯提出要給譚影買一件有意義的禮物,早有準備的黃龍彪馬上說︰「禮物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都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听我的就行了。」

張保忠也附和著說︰「寶柯,明天譚影的婚禮,你出個人就行了,也就是逢場作戲,表達一下難忘舊情,其它的事情都由我和龍彪來辦!」

顏寶柯認為兩個人考慮他心情不好,怕事情辦得不得體,丟了面子,才搶著為他籌措這件事,所以就一切听憑兩人的安排了。

當天晚上三個人都住在了黃龍彪的家里。

第二天就是「五•一」節,早上起了床,黃龍彪把一個挎包交給張保忠背著。三個人乘公交車早早就趕到了譚影家的胡同口,正是家家忙著做早飯的時間,胡同里很冷清,偶爾見到幾個匆匆而過的人,都是奔東面的公廁去的。

走到胡同中間譚影家院門口的時候,看到院子里已經站了一些人,大概都是街坊鄰居。進了院,透過窗戶看到屋里也有幾個人。

「都是送親的吧,怎麼都不進屋啊?」黃龍彪故意和院里的幾個人打著招呼。

「屋里挺窄巴的,後撥進去了,前一撥就得出來,就在院里站一會兒吧!」一位大哥解釋著。

「寶柯,你作為咱們三個人的代表,先進去和譚影打個招呼,等里邊的人出來了我們倆再進去。」黃龍彪往前推了推顏寶柯。

「現在就把禮物給她嗎?」顏寶柯還想著禮物的事。

「禮物不能現在給,送禮得送到面上,你听我安排吧!」

「那就听你的,我先進去了。」

顏寶柯拉開門進了屋。穿著紅色滌綸上衣的譚影坐在炕沿邊,端著一碗油茶,正一口一口的喂著臥床的父親,穿一身毛藍衣服的妹妹譚雲坐在她身後,正抹著眼淚,弟弟譚光則默默的站在譚雲的旁邊。

屋里除了譚家人外,炕邊、椅子和條凳上還坐著四位鄰居大嬸、大嫂,但沒有見到譚影的哥哥譚陽。

「顏哥來了!」譚影的弟弟譚光打著招呼。

「都準備好了嗎?」顏寶柯自己也不知道問的是什麼意思。

「都準備好了吧!」譚光看了一眼坐在炕沿邊的姐姐。

听到有人進屋,譚影抬起頭看了看,顏寶柯清晰的看到她的眼里噙著淚水。

「大爺這是怎麼了?」顏寶柯關切的問。

「身體不太好,離不開人,吃飯也需要有人伺候。」譚影表情平和的說著。

幾位鄰居大嬸、大嫂看到顏寶柯進來,就站起身讓座,「來,先客讓後客!」然後開門出了屋。

門外的黃龍彪和張保忠見出來了幾個人,便借機進了屋。

「龍彪和保忠也來了,你們坐吧!」譚影指了指剛剛空出來的那條半尺寬的板凳和一把椅子。

三個人都沒坐,黃龍彪只是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迎親的人什麼時候到?」

「說是八點零八上婚車,八點之前就該到了吧!」譚影輕聲的答道。

「現在結婚真講究,還坐什麼‘婚車’!」黃龍彪面對著顏寶柯,實際上是說給譚影听的。

「家長本來不同意用車,可他的朋友主動要開一輛中客來接親,好在我們這邊人不多,跑兩趟就夠了,九點鐘以後司機還有別的事,時間安排的挺緊,所以不能耽擱太久。」譚影解釋著。

幾個人都不再說話了,屋里靜的能清晰的听到鋁匙舀油茶和老人吞咽的聲音。

「屋里太悶了,我們到外面等吧!」顏寶柯感到窒息。

「好,我們出去轉轉吧!」黃龍彪也感覺有些尷尬。

兩人剛要出門,就听見屋外有人大聲的說話。

「譚影!都準備好了嗎?」

「今天當新娘子啦,肯定打扮的更漂亮了!」

隨即門開了,進來兩個女生,其中一個胸前還帶著師範學院的校徽。

「你們是譚影的同學吧?正好進來陪陪她,我們去看看迎親的車來了沒有。」顏寶柯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出了門,黃龍彪和張保忠也跟了出來。

譚光跟了出來,手里拿著兩盒遼葉煙,塞給了顏寶柯一盒,拆開另一盒分給院里的其他人。顏寶柯把煙遞給了黃龍彪,黃龍彪拆開煙盒,抽出兩支煙,給張保忠點上了一支,低聲跟他說了幾句話,然後拉著顏寶柯說︰「走!咱們去胡同口看看接親的車來沒來。」

兩人出了院子,去了胡同口。胡同外就是小南街,黃龍彪嘴里叼著煙、靠著路燈桿,眼楮望著迎親婚車來的方向。將近八點,一輛車頭貼著大紅「囍」字的中客從北邊駛了過來。

「寶柯,這應該是接親的車,你在這兒等著,我回去告訴譚影她們一聲,讓她們做好準備。」黃龍彪轉身進了胡同。

中客漸漸放慢了度,停在了胡同口,副駕駛一側的窗子搖了下來,一個男子探出頭。

「是來接譚影的吧?」顏寶柯問。

「對,你是譚影娘家送親的吧?」

「是,車開進去吧!胡同里第六個門,道窄,注意點!」

客車調了調頭,在顏寶柯的指引下,緩緩的倒進了胡同,停在了譚影家的院門前。車門一開,就從車上下來兩個男青年,直接進了院子,年齡稍大、胸前戴著紅花的男子要往屋里進,一起下車的人拉了他一把,指了指門上貼的一副對聯,只見上聯寫的是︰痴心男,讓回城額,甘願一生務農;下聯是︰薄情女,騙招生表,必擔千古罵名;橫批是︰鳩佔鵲巢。

胸前戴花的人正是新郎王強,他看到這副對聯立刻愣在了那里,臉色由紅變白,由白變青,身體也抖動起來,就要癱倒下去。一起來的人趕緊扶住了他,嘴里還大聲的喊著︰「王強!王強!」

這時顏寶柯從車前繞了過來,一進院,看到眼前混亂的場面,他起初感到很意外,但當他看到門上的那副對聯時,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听到外面的嘈雜聲,譚影姐弟三人也從屋里出來了。譚影走到王強身邊,問摻扶著他的男青年︰「這是怎麼回事?」

男青年抬手指了指屋門,譚影一回頭看到了那副對聯,臉色也立刻變得蒼白,她那雙帶著哀怨的眼楮,在人群中搜尋著顏寶柯。

顏寶柯趁著混亂將黃龍彪和張保忠拉到胡同口,一邊往公交站走,一邊說︰「龍彪,保忠,你們倆怎麼這樣搞?」

「這不是為你出出氣嗎,沒給她送花圈就算便宜她了!」黃龍彪理直氣壯的說。

「為我出氣!事情鬧成這樣,該怎麼收場啊?」

「愛怎麼收場就怎麼收場!結果無非就是兩個︰一個是他們的婚禮照樣舉行,鬧成這樣也只不過是寒磣寒磣她;二是他們之間鬧掰了,婚事黃了,這樣你和譚影不就又有機會了嗎!」

「這兩種結果我都不想要!」顏寶柯恨恨的說。

「那就看還有沒有第三種結果了。」黃龍彪毫無悔意。

「也別管什麼結果了,這麼一鬧,就算譚影不和我們計較,新郎家的人也會把我們砸吧扁的。咱們快走吧!」張保忠把兩個人推上了一輛剛停下來的公交車。

上火車前顏寶柯一再叮囑黃龍彪,千萬不要再去譚影家鬧事,還要想辦法打听一下譚影和王強之間的最終結果。

回到青年點已經好幾天了,顏寶柯一直悶悶不樂,他對譚影懷著一種歉疚感,也急于知道那天的婚禮究竟是什麼結果,幾天來,他急切的盼著黃龍彪的來信,但始終沒有盼來。

挑了一天稻苗,腰酸肩痛,下工後,顏寶柯和邱成峰扛著扁擔,挑著裝稻苗的木盤,張保忠扛著鐵鍬,三個人一起往回走。一進青年點的院子,看到徐良和黃龍彪站在屋門口迎候著大家,意外的相見,感到格外的親切,免不了一陣寒暄,直到趙艷和肖日萌招呼大家進屋吃飯。七個人圍坐在西屋南炕的兩張炕桌的周圍,喝著粥,吃著徐良和黃龍彪帶來的餅干和罐頭。

吃過晚飯,徐良從自己帶的挎包里拿出來兩盒古瓷牌香煙、兩包雙喜牌酥糖,他把煙扔到了張保忠和顏寶柯面前,把糖遞給了趙艷和肖日萌。

「來,男生抽煙,女生吃糖!這是譚影托我給大家帶來的喜煙、喜糖。」

听說是譚影的喜煙、喜糖,已經拿到手里的人都慢慢的放下了,伸手準備拿的人也都縮回了手,同時,還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顏寶柯。

「都看著我干什麼?想抽就抽,想吃就吃!」

不知是因為徐良為譚影帶煙和糖的事,還是因為大家都盯著他的舉動,顏寶柯生氣了。見顏寶柯生氣的樣子,大家更是面面相覷,徐良連忙拉了拉顏寶柯。

「寶柯,走!咱倆到東屋,我和你單獨聊聊。」

「別那麼神秘,有什麼事就當著大家的面說,咱們之間沒什麼背人的事!」顏寶柯有些激動。

「寶柯,我和徐良這次回來,主要是來看你的,我們真有些話要單獨和你說,你和徐良先過去嘮,一會兒我也過去。」黃龍彪也湊過來,連推帶拽的幫徐良勸顏寶柯。

「寶柯,既然徐良和龍彪都這麼說,你就過去跟他們嘮嘮。」邱成峰也在幫著勸。

在幾個人的勸說下,顏寶柯並不情願的跟著徐良去了東屋。

徐良這次回來,是受了譚影之托,當然也有王強和他父親王處長的意思。

「五•一」那天,顏寶柯他們三人離開譚影家之後,王強也慢慢的蘇醒過來。其實,在兩人確定關系之前,王強已經听譚影說過她和顏寶柯的關系,以及顏寶柯讓招生名額的事,他也表示,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顏寶柯,但結婚那天事突然,他一時氣急才昏厥過去。事後,他並沒有埋怨譚影,反而主動去安慰她,甚至當父親提出要公安機關出面,以侮辱誹謗他人、擾亂社會治安的罪名,拘留顏寶柯他們三個人的時候,王強還和譚影一起勸阻了父親。徐良那天原準備和王強一起去譚影家接親,但因路上自行車爆了胎,沒趕上去接親,是事後才知道他們三人貼對聯的事。雖然他也認為三人做的有些過分,但當王處長提出要動用警力拘留三個人的時候,他還是和王強、譚影一起勸阻王處長,平息了此事。

兩天前,王強和譚影找到了徐良,求他回趟青年點。王強的想法是安撫一下顏寶柯,希望他以後不要再鬧事了,譚影則有另一層意思,就是向顏寶柯表示一下歉意。

起初,徐良感到有些為難︰回趟青年點,借機看看還在點里的幾個同學,也是個好事,只是趙艷還在點青年,自己實在是不好意思與她見面,但在王強和譚影的一再央求下,他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然後他又找到黃龍彪,做通了他的工作,約他陪自己回來一同做顏寶柯的工作。自己已經想通了的黃龍彪拍著胸脯打包票說︰「我都想通了,寶柯肯定沒問題!可是見到趙艷你怎麼向她解釋你們之間的事呀?」

「我和趙艷之間的事,我有我的想法,王強的父親就是我的領導,如果這件事情辦好了,也許他以後還會幫我做做廳里領導和我父母的工作,或許我和趙艷的事還有希望。」

「你小子要是這麼想的還行,在這件事上你最好不要學譚影的做法,有點太缺德了!說實話,我答應陪你回來,不是為了幫譚影,完全是為了寶柯,我希望他能真正想開,別再為這件事著急上火,整天悶悶不樂的。」

「你這麼想就對了!要知道,家家都有難唱的曲,人人都有煩心事。」徐良話語中透露著幾分無奈。

從徐良那里,顏寶柯知道了「五•一」那天他們走後所生的事情,還有譚影的情況,他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徐良,譚影的事我可以原諒她,但叫我想不明白的是,譚影究竟是為什麼背棄了當初對我的諾言,而與王強結了婚?她這里究竟有沒有什麼其它隱情?如果你知道的話,希望你能告訴我。」

「寶柯,既然你這麼直接的問我,我就把我知道的情況告訴你,一來因為我們是哥們,二來你知道了譚影的這些情況後,不至于再那麼耿耿于懷,這對于你和譚影都有好處。」

「咱們之間,你知道什麼盡管說,用不著做什麼鋪墊!」

「我分析,譚影違背對你的承諾而嫁給了王強,主要是因為家庭情況所迫。」

「家庭情況所迫?」

「是啊!她們家這兩年的情況你可能不大清楚。前年,就在她上師範學院之前,哥哥譚陽就患上了嚴重的肺結核,她父親送譚陽去結核病院住院,晚上回家過橫道時,因心里就想著譚陽的病情,精神恍惚而生了車禍,結果胸椎受傷,造成癱瘓,只得提前病退,收入減少了一大半,肇事司機又開車逃掉了,也得不到賠償。這兩年譚陽的病情又時好時壞,反反復復,斷斷續續的在結核病院住院,家里還有正在念書的譚光和譚雲,所以家庭生活陷入窘迫中。」

「真不知道,他們家生了這麼多事!」

「你不知道,是因為譚影一直有意瞞著你!為了照顧父親又不耽誤學習,她這二年在校內鍋爐房附近借了一間房,譚影一邊要上學,一邊還要照顧臥床的父親,同時還要撫養弟弟妹妹,這期間,譚陽的病又復了幾次,她隔一段時間還要去結核病院看望哥哥,真是夠難為她的了。如果沒有王強和他們家人的幫助,譚影真有點走投無路了,這半年是實習期,她才將父親又送回家里,她和王強結婚前,王強答應暫時不要孩子,近幾年兩人的主要任務就是伺候好父親,把弟弟妹妹培養好,其它事情都等過幾年情況好轉了再說。」

「看來是我們錯怪了譚影,你回省城後,代我向她道個歉,祝她父親和哥哥早日康復,祝她今後的生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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