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一箭晴雯遭逐胸口一刀麝月斷子
王夫人向來看好襲人。
眼見著賈母把襲人拘在怡紅院里頭,不讓出來,自是不高興的。雖說養胎要緊,但怎麼著也不必單把個妖妖嬈嬈的晴雯叫來伺候寶玉!就說那麝月吧,平日里總愛跟著襲人,那份賢惠那份穩重真是學的,沒有十成也有九成了!冷眼瞧著,儼然又是一個襲人!
這日王夫人忽得了消息,襲人小產了!
這下子可氣壞了王夫人,急急忙忙就帶著彩雲來到了怡紅院。
看著紅著眼眶、欲言又止的襲人,王夫人忙把彩雲同麝月都打發到了外頭,輕聲問道︰「怎麼好好兒的就小產了?可是誰給你委屈受了?這怡紅院的丫頭里也就你和麝月最是實誠,我特特點了她寸步不離的照顧你。但麝月竟把你照顧小產了,叫我如何自處!」
「不關麝月的是!」襲人忙說,「許是我本就沒那個福分!」
王夫人皺眉,「怎麼偏挑在這個時候!我前幾日剛同老太太說了,往後讓你做寶玉的屋里人,雖說正室進門前不能夠開臉,到時在怡紅院小擺一桌,再把你的月例銀子提到趙姨娘的數目,也算是定下來。偏這時候叫我怎麼不多想!」
「或許奴婢本就沒那個福分。奴婢身子本就不是十分的強健,前幾日因著那茜香羅的的事,還跌了一跤!若不是當時晴雯去扶了我一把,見我昏過去了就急忙去報予老太太,這胎怕是那時就保不住了!」
襲人苦笑,「這不,強撐了那麼十來日,還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晴雯!是了,你若過了明路,哪里還有她的地方!」
看著王夫人憤憤離去的的背影,襲人伸手輕撫小月復,老祖宗,王夫人,寶玉,晴雯,麝月,或許還有二老爺?不管是誰屬意的那劑藥,既然能下狠心叫我「不再反復」把我往死路上逼,那你們且等著!
無子的姨娘?趙姨娘好歹還能在府里頭攪風攪雨呢,誰記得周姨娘?
當著賈母的面兒,王夫人自不會去找晴雯的不自在。
好容易等到寶玉養的差不多了,搬回了怡紅院,那便是折騰晴雯的時候!
寶玉病還得養著,襲人勉強算是半個主子,也要做小月子。麝月、碧痕、秋紋等,小家子心性,妒忌賈母只叫了晴雯一人去照顧寶玉,待晴雯回來後,便時常對她愛理不理的。怡紅院里頭一干大小事務,一股腦兒全丟給她打理,但凡晴雯說幾句,便說「到底是老太太看中的,到比我們尊貴許多」。
晴雯性子要強,一來二去的,也就硬抗了下來。
這日王夫人來探望寶玉,忽的叫晴雯把怡紅院的丫頭都喊來。
眼瞧著底下稀稀拉拉的站著一群穿紅著鸀的小丫鬟,還你踩了我的新鞋、她踫亂了我的發髻的鬧著,王夫人眼含怒火,陰涔涔的說︰「晴雯,老太太看好你,想叫你蘀襲人管著怡紅院。你瞧瞧,管成了個什麼樣子!」
晴雯無言以對。
寶玉憐香惜玉,從來不叫管教小丫頭的。怡紅院素來就是這麼副樣子,王夫人挑著這麼個時候說起這麼件事,還想听到自個兒怎樣回話?
「我听說這怡紅院里頭,有些個丫鬟實在不識規矩,跌折了扇子不但不知請罪,竟然還說不得了?怎麼,這怡紅院里頭除了咱們寶玉,倒多了些個小主子?」
晴雯冷汗直下。
當日之事,除了自個兒,實只有寶玉、襲人、麝月、碧痕、秋紋知曉。王夫人再英明神通,也不至于偏就知道了這扇子的事!怡紅院糟蹋的東西還少嗎,一件件查過來沒個十年八年的怕是沒戲!
那便是有了告密之人
「晴雯!」王夫人大聲喝道,「你枉費了老太太一番苦心啊!」
「太太」
王夫人忽的放輕了聲音,「怎麼,撕扇子的聲音好听麼?有撕帛的聲音好听麼?我們賈家不過是個榮國公府,供不起妺喜、妲己、褒姒、驪姬之流!」
「彩雲,給晴雯把包裹收拾了。咱們府上乃是慈善人家,還她身契,在附贈她五兩銀子,送她出府。咱家供不起她!」
「晴雯姑娘出府後可有去處?」彩雲一面送,一面輕聲問道。
「我那姑舅表哥本就是個不成樣子的,投靠她還不如去投井!我原以為我這一世就在這賈府里頭過活了,今兒算是瞧明白了,你瞧著怡紅院滿院子的丫頭,怕是沒有哪個能指望上寶玉的!我今兒這事,他就在里屋听著,卻半個字都沒說。他還未痊愈,正是太太最心疼的時候,但凡他說個不字,太太便不會就這樣攆我走,素日里的情分都是虛的!」晴雯忽然輕快的笑了兩聲,「哈哈,天大地大,自有我晴雯的去處!再不濟,便尋個尼姑庵子剃了頭,一了百了!」
彩雲一路靜靜地听著,走到門口忽然悄聲說道︰「環少爺原只想給寶玉添堵,這才使人把金釧之事喊了出來。不想竟牽連了你。林家表少爺、表小姐說了,若晴雯姑娘沒出去,也可上門投靠。」
「你把晴雯攆了?」賈政問道。
「老爺怎麼關心起這個來?」
「這晴雯原是老太太定下要給寶玉的,我倒是不喜歡,攆了也罷。」賈政說,「正好要同你說說怡紅院的事。」
王夫人笑道,「怡紅院里頭就數那個晴雯最愛作妖。攆走了她,往後怡紅院有襲人同麝月兩個管著,我最是放心不過了。」
「正要跟你說那襲人。襲人的身子,是母親使人送了湯藥,這才落了胎。」賈政說道。
「什麼!」王夫人大驚,「唉喲我的親孫子喂」王夫人听得心疼。
賈政正色道︰「這孩子不能留。寶玉還沒定親,誰家閨女樂意剛進門就有庶子庶女在跟前礙眼的!」
「這不是還有寶釵。同寶玉最是親近,人又大方,前幾日還同我說等襲人的肚子大些就該開始繡布老虎了!」王夫人哭道,「誰知這布老虎竟不必繡了!」
賈政怒道,「你可消停了吧!寶釵雖是你佷女,到底門第差了些。薛家那頭不認她,她同長公主也不親。將來寶玉若是入仕,問起妻族,不說薛家那寶玉便是娶了個商戶女,成了官場上的笑話;說了薛家那寶玉就成了京城里頭數一數二的大笑話!你若是還想叫寶玉有出息的,那寶釵那頭你是不必再想了!」
「可是寶釵那邊已經」
「沒換過庚帖便不要緊。」賈政擺手,「還有寶玉那邊,那個襲人看著忠良,保不齊內里頭是個藏奸的。老太太使人去瞧過了,整個怡紅院只有襲人一個叫寶玉沾了身。旁人比她標志的、比她更討寶玉喜歡的人多了去了,怎的偏偏就她爬上了主子的床?寶玉從來就不是個常情的,怎的這麼些年就非那襲人一人不可?」
「這麼想來,那日襲人話語間沒有提到湯藥,只說跌倒後有晴雯扶了下」
賈政勸道︰「想必同你說撕扇子的也是她?你也不必去想她,老太太給她的湯藥是絕子的,往後頂天了不過也就是個通房。」
「不對!」王夫人說道,「撕扇子是麝月說的,又一個襲人!」
「回頭也賜碗藥便是。」賈政懶懶的說,並不在意。
麝月看著眼前的藥碗,心里頭早已猜的七七八八的,確實滿心的不願意。
「怎麼不喝?這是老太太賞你補身子的藥!最是有效的。」王夫人笑道,「可是怕苦?我已叫彩雲去舀蜜餞干果了,一會兒就到。你且先喝著。」
一旁襲人幫腔道︰「你快趁熱喝吧!老太太的賞,旁人可是羨慕不來的!你好好兒的補身子,才不會像我這般,眼瞧著天大的福氣就這麼沒了!」
麝月心里頭苦笑。
老太太賞的藥她算是見識過了的。襲人那碗便是了。那整整一個時辰的哭嚎,那一攤子紅的刺眼的血,即便自己只瞧見了一眼,那也已將叫自己再也忘不掉了!自從晴雯被攆走後,襲人待自個兒也不比從前那般了,想是猜到了自己告密之事。又或是因為自己沒喝過藥的緣故?今兒想來是要遂了她的願了。這碗補湯喝下去怕只怕真像襲人說的那樣,不會眼瞧著福氣溜走,那是因為往後就連「福氣」的邊兒都夠不著了!
怡紅院里頭怎麼可能會人人想當姨娘?
麝月就不想。雖是「又一個」襲人,麝月脾氣倒更像晴雯些。平日里頭也總是同晴雯更說的來,只不過舉止要穩重些,這才叫人說隨了襲人。
晴雯撕扇之時,麝月便罵過兩句。此次去找王夫人說及此事,話語間倒是告寶玉的狀多些。只可惜王夫人滿眼只盯著要找晴雯的碴,半點沒察覺寶玉言行的不妥。
最後竟然逼走了晴雯,說來說去到底還是告密了!
麝月捧起藥碗,緩緩喝了,心里頭長嘆一聲。
報應啊!
作者有話要說︰入v的三更就到這里啦
謝謝捧場
襲人黑化啦~
賈政看著說的好有道理,其實是賈母的傳聲筒……古代男人不興研究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