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看書網言情內容速度比火箭還,你敢不信麼?厚冰無裂文,短日有冷光。孟郊這首苦寒吟來形容這天寒地凍臘月天適合不過了。
近來這天氣總是灰蒙蒙不見日頭,時不時地便下場大雪或是飄場小雪。天氣太過寒冷,嬪妃們個個若無旁要緊事皆呆自己宮苑內,這一來宮內園里,到越發地顯得冷清了。
眼瞅著要到歲首節了,合聚宴一事因鸞貴妃尚未痊愈,由德妃操辦。祀歡殿里太監宮女們忙內忙外,比起宮內園里,祀歡殿倒熱鬧些。
沒了德妃挑刺兒,婉竺這些日子過倒還蠻順心。前些日子朝宮和玴提起接蓮香進宮一事,宮和玴倒也放了心上,便擬了道聖旨,叫人今日便把蓮香接了過來。
「奴婢參見婉卿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已換上宮內桃粉宮服蓮香被太監引領到央寧宮。
婉竺曉得今日蓮香會進宮,便一直屋里等著了。見到蓮香心里是說不出高興,忙忙虛扶了她一把,「起來起來。」
「謝娘娘。」
「娘娘,蓮香姑娘已帶到娘娘處,若無旁要緊事兒,奴才等便先退下了。」帶著蓮香前來太監恭敬地行了個禮道。
婉竺微微頷首,「有勞公公了。」
「娘娘客氣了,奴才給娘娘跪安。」
幾個太監離開,遣散了屋里其它宮女,只留下心竹清荷,蓮香立馬奔過去拉住婉竺手,「小姐蓮香好想你啊!自小蓮香便與您一起長大,如今冷不丁您拋開蓮香獨自進宮,蓮香還以為您不要我了呢」說著說著,淚珠子便滾了下來。
看著哭跟個淚人兒似蓮香,婉竺笑了笑,不顧主僕之分伸出手替她抹了抹眼淚兒,「傻丫頭,你伴我身邊七年多,怎會不要你了呢?你看如今不是將你接了過來。」
蓮香跟隨服侍這具身體原主人將近七年,又服侍了她婉竺大半年,而且她還繼承了這具身體原主人記憶,于此,對于蓮香比起主僕,倒當作姐妹來看待。
見她還是流淚不止,連鼻尖兒都哭紅了,不禁捏了捏她小巧鼻梁,「都十八歲大姑娘了,而且這還有旁人呢,這麼哭也不嫌羞。」
說起年歲,她如今這個身體歲數其實還比蓮香小了一歲,過了今年虛歲十八,而周歲待過了明年生辰不過方才十七。可她畢竟曾經是已經活過二十年人了,到底是比蓮香穩重些。
蓮香終是止住了哭泣,癟癟嘴擦了擦眼淚兒。
婉竺叫心竹清荷幫蓮香收拾下行李,順便收拾收拾住處,拉著蓮香坐下,「爹娘哥哥們可還好?」
「嗯,老爺夫人們一切都好,少爺們也很好。反倒是蘇將軍」蓮香猶豫了一陣,頓了頓接著道,「自小姐走後,蘇將軍常常到相府,也不進來,只是望著相府發呆。偶爾進來了,也是同老爺說過話後便會順道去瞧瞧小姐以前屋子,且總是面帶傷感。」
回想起蘇瑾然,婉竺略微有些失神。那個男人著實是個痴情男人,只是她如今已再度成為宮和玴人,即便不會入宮為妃,今生她也是注定要負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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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到了歲首節,因後宮無後,早早地各位嬪妃便沐浴淨身穿上正裝去給鸞貴妃請安。所謂正裝,便是指每個嬪妃受封之時所穿衣物。每逢正式聚宴,皆需穿正裝。
今日飄著大雪,卻並無寒風,因而反倒比不下雪天兒暖了些。坐坐輦上,趕往瑤嗍宮。一身艷麗玫紅正裝跟這茫茫白雪形成了強烈對比。身後跟著幾個宮女提燈,旁邊則一邊有兩個宮女舉著華蓋為婉竺擋雪,清荷心竹則走另一邊旁邊,浩浩蕩蕩。蓮香因初入宮不久時,宮里規矩方還不曉得,不好帶去,因此便留于了宮中。
到了瑤嗍宮,宮里仍舊飄著淡淡藥香味。鸞貴妃已換上朱紅正裝,綰起高髻兩旁配著金步搖,插著藍田玉簪,端莊大方。妝容精致,光滑額上眉心間點著一點朱砂,同那朱紅正裝十分相配。只是精細打扮面上卻仍舊透露著一絲病容,可見身子尚未好利索。
今日乃歲首節,不同于往日,因此需行大禮。到場四名妃,四名嬪,兩名貴人,皆跪下叩首,雙手放頭兩側,手心手背貼地來回反轉一次,而後起身。如此三次叩首,方才一同道,「給鸞貴妃請安,鸞貴妃萬福金安。」
鸞貴妃坐正坐上,面含笑意瞧著諸位嬪妃,柔聲道,「都起來吧。」
「謝鸞貴妃。」諸位嬪妃皆起身,坐到各自座位上。
鸞貴妃示意宮人們上茶,而後掃了一眼規矩就坐嬪妃,「今日乃歲首節,如今皇上正同朝中各位大臣們同聚,而晚上將會同咱們姐妹們合聚宴,便是家宴。往年合聚宴本該是由本宮與德妃一同操辦,可本宮近日來一直身子不大好,合聚宴一事皆由德妃一手操辦。」頓了頓,目光停亦是一身玫紅正裝德妃臉上,「德淑妹妹,辛苦你了。」
德妃挑了挑眼梢一笑,連起都未起身,「鸞姐姐身子不適,且這後宮之事大多都是本宮打理,應當。」
此話一出,鸞貴妃微微變了臉色,不禁咳了幾聲。這後宮之事雖說表面上皆歸她管,而德妃是身邊協理,實則都是德妃掌管。而她,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雖說都是心知肚明,可被德妃這麼當面一挑明,難免讓她難堪。如此一想,心里堵得慌,咳嗽重了。
德妃輕哼一聲,「姐姐身子弱,看來這後宮真當得有個皇後來管事兒了,免得累著姐姐。」言下之意,只有她能夠勝任皇後一位,母儀天下。語畢,喝了口茶,卻皺了皺眉頭,嘟囔一句,「這茶還真是不夠鮮。」
立刻,有人奉承道,「如今後宮人甚少,若說皇後一位,怕是只有德淑姐姐能夠擔當。」
婉竺瞟了說話人一眼,發覺是膝下有一女卻並不受寵,經常德妃身邊阿諛奉承圍著德妃轉徐氏貴人。心中不屑一笑,「徐貴人所出此言尚早了些。如若彼時並非德淑姐姐擔任了皇後一位,豈不是讓德淑姐姐下不來台,被其余姐妹恥笑?」
「你」徐貴人臉色一變,終是輕哼一聲,沒能說什麼。
德妃卻並未露出怒意,而是目光一轉,望向婉竺,滿是戲謔,「那妹妹這話可是說唯有自己方能擔任咯?」
婉竺溫和一笑,好看桃花眸中卻帶著一絲冷光,笑意未達眼底,「妹妹雖愚笨,好還是有自知之明。」
此言一出,德妃瞬時變了臉色,凶狠目光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你這是指桑罵槐,變著法說本宮沒有自知之明?」
婉竺卻睜大了雙眸,似十分害怕般往後縮了一縮,好不無辜,「妹妹可沒有此意呀,姐姐是有自知之明了。」
「你!」看著面前這個裝著無辜,眼中卻帶著嘲笑女人,德妃猛然站了起來,被氣胸口連連起伏,卻只說了個你字,沒有了下文。
一時間其余嬪妃皆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一個是一直以來極為受寵,父親又極為被皇上所重用德淑德妃,一個是近來皇上寵,直接被封了妃位婉卿婉妃。其父雖與皇上有些不合,可到底是一朝丞相。不論得罪了哪個,她們都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如此倒不如沉默。
見此,鸞貴妃趕忙調和,「同為服侍皇上姐妹,理應和睦相處,你們這是做什麼。況且接位皇後事兒,乃是皇上決定,豈是咱們可以斷言誰當?」見德妃方還站那,怒氣沖沖地看著婉竺,語氣間帶了幾分嚴厲,「德淑妹妹,站著作甚,還不坐下?」
德妃聞言,面色依舊不好,卻只得作罷。重重一哼坐了下,目光看往別處。
而後便又說了些無關緊要話,婉竺則掃著座嬪妃,心中冷笑。俗話說毒婦人心,用來形容後宮里女人為貼切。幽幽後宮,一夫多妻,何來和睦一說?內下波濤暗涌,平靜不過是表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