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風館後堂之中,急急往屏風後面躲的太子殿下被太子妃一把扯住了衣袖。
太子殿下不免慌了神,跺腳道︰「父皇就要進來了,你還不趕緊進來!」
「哦……要是我偏不進來呢,你要怎麼辦?就算我現在跟你進來了,你能保證待會你父皇不會想進來換個衣裳?」太子妃扶著屏風淡淡挑眉,冷笑一聲,「太子這會兒知道著急,進門時怎麼不動動腦子想清楚?」
蕭渥直直地愣住,低下頭去︰「我是……」
「這個我知道,你上個月剛和我說過,你是太子。」蘇辛面無表情接了下去,「那麼大周太子,你知道現在站在你對面的我是誰麼?」
蕭渥越低下頭去︰「你是太子妃……我的結妻子。」
「知道就好。」蘇女王听著外頭的動靜,單手挑起太子的下巴,深深地望了進去,「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救你。」
說完不等蕭渥反應,太子妃放開屏風,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提著太子的胳膊一躍而出,借力攀上了房梁。
幾次驚險地避開後院中往來的人影,太子妃帶著太子貓身繞行到絮風館不起眼的庫房背後,再攀上樹梢把人拉了上去。
濃密的樹蔭之外幾米就是絮風館的圍牆,外頭是幽寂的永巷深深,往東再走就是花木葳蕤的上林苑,此時夜半更深,也是少人行跡。
蘇辛轉過頭來看著蕭渥,叮囑道︰「等這一撥宮女走過去,我數三二一,帶著你往外跳。」
話音未落,十米之外的寢殿中,一聲緊澀的低泣劃破了靜謐的夜空。不多時,壓抑著的嗚咽和嬌喘一星半點地漏了出來。
樹上視野好,依稀能看見茜紗窗下,紅羅帳中,震顫交纏的兩具軀體。
蕭渥的眼圈霎時紅了。
接著,太子妃的手腕處一涼一痛,低頭看時,是好大一滴眼淚。
蕭渥死死攥住了蘇辛的手,手心里潮潮地出了一層冷汗︰「你听,白她……」
「你知道,她今天做的一切,」太子妃淡定地握著太子的肩,「就是為了這個。」
太子語無倫次地死盯著後殿,低顫的語音里帶著不安的歉疚︰「蘇辛,我想回去看看,我得回去看看……」
因了皇帝的駕幸,後院已是燈火通明,先前被甄美人遣散的侍女們重又開始各司其職,在庭前院後隨時待命。
蘇辛提著蕭渥的肩膀,把人架在了一根小腿粗的樹枝上。
「你要找虐就坐下听,至于回去,」太子妃白了太子一眼,隨意往樹干上一靠,「做夢。」
人影成雙,燃燒的紅燭被入夜的涼風一摜,飄搖的火苗狠狠顫了一顫。
短兵相接的時候,甄白拽著金絲線繡的錦被,眼淚疼得流下來,也只敢「嚶嚀」一聲,嬌喘著連連吸氣。
撕裂般的疼痛撕咬著身體,她的指尖無力地劃過熙和帝汗津津的背脊,像嬤嬤之前教過的那樣,哭喘著告饒︰「皇上慢一點兒,妾身子受不住。」
美人嚶嚀,芙蓉泣露,催情的功效卻是分毫不減。
熙和帝正值盛年,被酒意帶出來的火兒積在心里,經這一撩撥,便越要努力泄出來。
身下的女人軟玉溫香,嬌啼婉轉,是嬪妃侍寢見慣了的風情,皇帝于是悶笑一聲,伸手撥開甄白被汗水浸濕的絲,將那半露而出的圓潤耳垂輕輕一咬,含糊道︰「乖,腿再夾著朕些……真乖,嗯……」
便照舊挺身用力。
世界仿佛突然間成了死寂,鋪天蓋地而來的,只有那種隱晦而黏膩、急促而低啞的歡好之聲。
時隱時現,時輕時重,時快時慢。
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嬌吟,生生將無邊的夏夜點綴出一抹幽澀的春意。
蕭渥連指尖都開始顫抖,右手一掙,大腿微動,被蘇辛眼明手快地按住。
重重烏雲遮過白月,天邊一聲悶雷響過。
樹影輕微地晃了晃。
「你下去之前,先想好她會怎麼死。」太子妃一手把人抵在樹梢,冷聲低喝,「睡的又不是你,哭什麼哭!」
太子抽噎了片刻,猛地把太子妃摟進懷里,溫熱的淚濕透了輕薄的夏衣。
此時,絮風館的寢殿之中,甄美人睜著一雙淚眼被皇帝來回撥弄,帶著薄繭的粗糙大手毫不留情把她翻轉了身,繼續分開潔白的**,握住縴柔的後腰……
狠狠地沉動。
一次,又一次。
一下,又一下。
抽離與的聲響如同噩夢纏繞,不能逃離,沒有止境。
她的身體仿佛成了風中飄搖的飛絮,被無情的東風一遍遍揚起又碾過,最後零落成泥。
皇帝抽身離去的時候,甄白的淚有些遏制不住,掩飾著蹭在凌亂的寢衣上,哽咽著低泣︰「皇上這樣疼妾,妾心里真是歡喜。」
房事初畢的熙和帝有些疲累,撫著美人的腰肢「嗯」了一聲,扯過錦被翻身而眠。
就這麼承了寵,然而這一晚對于皇帝來說不過是最最尋常的一次臨幸,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尋常,甄美人小心翼翼觀察著身邊呼吸均勻的男人,心里頭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無邊無際蔓延了開來。
熙和帝只顧著自己盡興,根本沒有多溫存來取悅她。
心頭的最後一絲企盼悄然幻滅,少女仿佛一夕之間痛定思痛,認清了自己的命運。
帝王薄幸,床榻之上就可見一斑。
枕巾上溫熱的眼淚一點點涼了下來,甄白一聲聲數著前殿的夜漏,恍恍惚惚不能入睡。熙和帝的手臂橫在她胸前,覆著那朱紅一點,她擔心驚了聖駕,也不敢伸手去拂開。
暗夜里一道閃電轉瞬即逝,月黑風高,除了皇帝沉緩綿長的呼吸聲,世界重又回歸了寧靜。
只是身與心,俱破碎,從此再無安寧。
而一牆之隔,十步之遙,心如朽木的太子伏在太子妃的懷里,前襟的淚濕處已經冰涼冷硬。
蘇辛抬頭望了望頭頂陰沉的夜空,再低頭看了看懷中僵死不動的人兒,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無名火,索性火上澆油道︰「你听,他們完事了。」
懷里傳來了悶悶的一聲。
「我本以為,你們古人的敦倫之術是彼此歡愉、雙修共贏的一件事兒,今夜終于三觀毀盡。」太子妃淡笑一聲,「果然不管什麼時空或者時代,都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心緒低沉的蕭渥完全沒有听進去,「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這時系統在耳邊出「嘀」的一聲警示︰「您的精神力消耗過多,已經剩余不足15%,繼續消耗至8%系統將進入休眠狀態,建議您盡快停止使用。室內模式下精神力將于96小時後補充至完滿狀態。」
蘇女王嫌棄地站起身來,拎起蕭渥的衣領把人夾在胳膊下,抬手握住頭頂粗壯的樹枝,腳下力一蹬一甩,憑借殘存不多的精神力,勉勉強強蕩出了絮風居的圍牆。
薄薄的衣袖沿著手肘滑下,果|露在外的小臂被幾處粗糙樹枝擦過,落地之時,已成一道道猙獰紅痕。傷口大都不深,只有些地方拉出長長一條血口,女敕紅的血肉翻了出來。
太子妃低頭掃了一眼,漠然放下衣袖。
夜風漸起,樹葉嘩然亂響之際,耳旁傳來系統進入休眠狀態時賣萌的提示語音。
「女王大人麼麼噠,系統君要先休息一下,在我醒來之前,千萬不要再這麼拼命了啊……要知道你的小可愛不在身邊,沒有人保護你心疼你了吶……」
系統真是個小賤人,臨走時還要煽情一把。
精疲力竭的蘇女王這麼想著,只覺得心頭某個部位被狠狠撞了一下。站在夜深人靜的空寂深宮中,素來水火不浸的一顆金剛心里,竟突然涌起了一種酸脹的疼痛。
回復到尋常狀態的太子妃再沒力氣拉起蔫掉的太子,原地活動了一番,才現屋漏偏逢連夜雨。
在精神力不足的情況下帶著一個人從樹上往下跳的行為……簡直就是在找死。預估的軌道出了偏差,她落地的姿勢不對,腳踝的情況出了點問題。
蘇女王掃了一眼自己的腳邊人,嘆氣道︰「蕭渥你先起來扶我一把,剛才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扭傷了腳。」
仿佛為了印證她話里的無盡悲催,本就烏雲密布的夜幕中,閃電伴著驚雷轟隆而起,夏夜里翻臉無情的暴雨傾盆而至。
暴雨梨花任飄搖,一夜誰人不魂銷。
第二天熙和帝早起更衣,對著床內香肩半露,睡得不甚安穩的美人,想起了昨夜的禽獸行徑。皇帝沉默片刻後,伸手扯過錦被,替人蓋好肩頭的星星點點愛痕。
「甄美人婉轉柔順,德藝雙馨,順位晉一級,賞。」
熙和帝揉了揉宿醉緊的額頭,大步邁出絮風館,對著外頭雲散雨收的晴空,淡淡吩咐身後的內侍︰「傳旨之後去和皇後說一聲,就說朕昨夜醉酒魯莽,今日去她宮中用膳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