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日光熹微,山嵐繚繞青蓮宮結束一整夜沉默安寧,迎來四個即將打破寧靜「客人」。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看書網
「宮殿內我熟悉,但地宮沒進過幾次,王爺總說地宮里潮濕陰冷不便逗留,便是去也是獨自進入。」提起青蓮王,尹鈞白還是難藏傷感,黑亮眸子里寫滿黯然,「王爺是個喜歡獨來獨往人,縱是信任誰也不會經常一起行走,那地宮據說放著許多王爺寶貝,我們這些下人自然沒資格進去。」
作為青蓮王心月復卻連地宮都沒進過幾次,可見尹鈞白這「心月復」頭餃名不副實,但這些年他都認定青蓮王信任他才堅持到現,撕破這自欺欺人謊言未免太過殘忍。言離憂和溫墨情難得行動一致忍下揭青蓮王老底沖動,一人提燈一人推門,默契得有些不可思議。
「師兄,你別前面走。」眼看溫墨情主動站到眾人前端要打頭陣,碧笙急忙拉住他胳膊拖到自己身邊,回手又推了言離憂一把,「你,前面帶路,誰知道你有沒有里面設什麼機關暗箭,想活命就別耍花樣!」
碧笙自打見面就對言離憂抱存敵意,自然不肯相信她並非青蓮王一說。赫連茗湮出現時碧笙雖然自作主張與言離憂「同仇敵愾」一段時間,等溫墨情身邊沒了其他女子時又恢復到原狀,不管橫看豎看,總之見了言離憂就覺得不順眼。
溫墨情微微皺眉,才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尹鈞白已經先一步搶站到言離憂面前︰「還是我來帶路吧,少主多少教過我一些防身功夫,想來躲個暗箭之類還是可以。」
狹窄甬道難躲避,有功夫身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何況尹鈞白功夫……言離憂有些不忍心說,她醉風雪月樓跟笑風月學了幾天就足以頂尹鈞白這麼多年修習了,要比個高低話,尹鈞白還真不是她對手。
不過言離憂也明白,這種時候跟尹鈞白爭是沒用,涉及到她安全,尹鈞白絕對是一行人中倔強固執一個。
四人是從上次溫墨情和言離憂出來暗門進入青蓮宮地宮,尹鈞白打頭,手中拿著地宮地圖拓本,言離憂和碧笙一前一後站中間,分別提著燈籠、拿著備用火把,溫墨情則跟後——原本溫墨情是走言離憂後面,碧笙不願看他們二人挨著,硬是擠到中間充當隔板,還時不時朝言離憂背後瞪上兩眼。
什麼叫如芒背,這次言離憂終于有了切身體會,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認命,一步步隨尹鈞白向地宮深處走去。
「這地圖上所繪通道房間實雜亂得很,找不到任何規律,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看,這里突然就分出三條岔路,每條岔路上又有數個分支,一個個找下去不知道要耗到何年何月,真難為王爺能記住如此復雜道路。」
站第一個岔路口前,尹鈞白先是對設計地宮人大加抱怨,而後又發自內心地褒獎青蓮王一番,不止碧笙頻頻翻白眼,就連言離憂也有些無奈。擁有絕對決定權溫墨情選擇之下,仍是由尹鈞白打頭陣走入其中一條岔路,遠離入口後,光線也隨之減弱,周遭一片漆黑,只有燈籠朦朦朧朧光線勉強可以照亮前路。
「小心腳下。」
行至一處稍微寬敞空間時,溫墨情忽然伸過長劍勾住尹鈞白衣袖,尹鈞白微愣間,腳下忽然傳來一聲低低悶響,已經踏上半只腳地磚居然飛向下沉去,只留下黑咕隆咚一個大洞,隱約還有水聲傳來。
「上次進來就遇到過機關,看來青蓮王十分謹慎,這地宮內可以說是處處危險。」溫墨情從地上拾起一條極難看清楚細長絲線,再看看險些把尹鈞白「吃掉」地洞,臉色愈發嚴肅,「越往里走機關會越多,小心一些。」
心有余悸尹鈞白點點頭,吞了口口水後繼續往前走,也記不得越過多少個地洞、躲開多少支暗箭,還有隨時可能垂下來套住脖子繩索,終于燈籠里蠟燭耗前有所發現。
「圖上顯示前面不遠應該有間小室,看位置大概與青蓮王地面臥房相距很近——王爺,我來提燈吧。」地宮內寒氣深重,言離憂穿得少微微發抖,手中燈籠也跟著晃來晃去。尹鈞白接過燈籠後刻意挺了挺身子,那動作仿佛是想為身後人擋住寒氣,幼稚可笑,卻讓言離憂心頭一暖。
再走上片刻,果然有間小室出現微弱光線里,對開木門結實精致,甚至用朱漆漆過,若不計旁邊冰涼石壁,與尋常富貴人家房門別無二樣。
尹鈞白試著推了推木門,門沒有鎖,吱嘎一聲向內敞開,一道光明自越來越寬門縫中傾瀉而來。
「好漂亮房間!」習慣了黑暗視線勉強適應光芒後,耳畔傳來碧笙驚訝低呼,不等前面幾人試探是否危險,碧笙一個箭步越過眾人,一腳踏進小室之中。
與其說這是小室,倒不如說是閨房。遠比幾人想象得寬敞小室內箱櫃桌椅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嶄妝奩和一些便于攜帶武器。言離憂倒吸口氣緊隨碧笙之後走入,目光掠過牆壁上燈架微微吃驚︰「是近有人來過還是……」
「應該很久沒人了,桌面有灰塵。」溫墨情看了眼燈架,並無大驚小怪,「那是長明燈,雖然不能如其名字一般永遠亮下去,維持個百八十年還是可以,只不過原料珍罕、價格昂貴,尋常百姓根本用不起。」
青蓮王享恩寵,什麼好東西拿不到?地宮里擺上一溜長明燈也不是問題。
注意力從燈架上移開後,言離憂又轉向牆壁上掛一排匕首短劍︰「這些也不是尋常百姓該有,也不知到底是什麼人住這里,看來青蓮王藏秘密遠比我們預料得多。」
「沒有那麼多秘密,你現還能這里麼?」碧笙不屑嗤笑,隨手取下一把匕首手中把玩,眼角余光卻有意無意盯言離憂身上。
溫墨情對碧笙滿懷敵意嘲諷充耳不聞,小室中查看一番,終注意力停留滿櫃華麗衣裙上。那些衣裙都是上等綾羅綢緞織造,針腳細密、裁剪精致,且都是些極其艷麗顏色,風格多以寬敞大方為主。
看看櫃中衣裙又看看言離憂,溫墨情若有所悟,拿起一件言離憂身前比了比︰「似乎都是為你量身剪裁。」
「品位真差。」言離憂躲開,卻也無法否認那些衣裙確很合體,無論長短肥瘦都很貼合,穿上大概也會舒適異常。
尹鈞白輕輕撫過疊掛整齊衣裙,神色有些恍惚︰「這些都是王爺喜歡衣裳。這件,那年先帝壽宴上穿過;這件,是為先帝跳宛仙舞時穿;還有這件,王爺每次去游玩都要帶著,說是紅紅綠綠像極了夏日景色……」
尹鈞白對青蓮王忠誠與心意,場幾個人都有所了解,見他傷感追思,既不能表示理解也不能冷嘲熱諷,只得各自看向他處當做沒听見。
翻了翻妝奩又找出些華貴飾品,言離憂不無感慨到︰「這房間可能屬于青蓮王,可是,為什麼青蓮王要地宮里單獨設一個房間,難道她平時起居都不臥房嗎?是怕被人刺殺還是如何?」
「不會,每晚都是我服侍王爺入睡,有時擔心她踢被子去看看,王爺都安安靜靜睡房里。」尹鈞白搖頭,再仔細看那些衣裙,忽而泛上一絲困惑之色,「奇怪,我記得這件鳳舞百花裙應該有處破損才對,還是我拿去讓人縫補,怎麼會完好如初呢?」
溫墨情看向尹鈞白手中長裙,沉吟少頃,扯出櫃中所有衣物塞到尹鈞白懷里︰「看看還有沒有這種情況。那邊首飾也查一查,是否與青蓮王平時穿戴符合。」
「你是懷疑……」言離憂倒吸口氣,略略驚訝,「莫非這些不是青蓮王,而是與青蓮王一模一樣仿制品?這樣說來,這房間很可能屬于青蓮王替身,又或者是那個女人。」轉頭與溫墨情目光相遇,言離憂眸色凝重︰「先前那老畫師說酷似青蓮王女人也乘船往帝都方向離開,有沒有可能她一直藏青蓮宮?既然是身形容貌相似人,那麼這些衣物首飾那人一定也能穿戴合體。」
「外人並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女人存,她就如同青蓮王影子,只要穿上相同衣衫大概沒人能認得出,唯一不同,也許只有衣衫首飾上留下獨一無二痕跡。」溫墨情贊同點頭,全然沒有留意到身後碧笙目光陰冷嫉恨,悄悄攥緊秀拳。
二人推測很得到進一步確認,除了大量與青蓮王款式相同卻有細微差別衣裙首飾外,尹鈞白還妝奩暗格內找到決定性證據。
那是半只細心保存蝶形玉佩,另外半只尹鈞白手里,老畫師那幅畫上,兩個容顏相同女子腰間靜靜懸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