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有千萬個不情願,溫墨情還是與樓淺寒見面了,就那小鎮,就客棧旁邊酒樓里。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看書網
「與沐師兄和樓師兄有近兩年沒見了,尤其是沐師兄,天南海北四處漂泊,總也不回樓中探看,師父經常會念叨呢。」從定遠郡匆匆趕來碧簫飯桌上笑若春風,雖稍帶疲色,兩只眼眸仍是那般柔潤有神。
這桌「接風宴」是碧簫自己提出來,沒有其他目,僅是想找機會讓言離憂與樓淺寒、沐酒歌二人見個面,就如她勸溫墨情時所說,唯有讓其他人了解到言離憂與青蓮王不同,才有可能教言離憂被君子樓那兩位脾氣古怪師兄接受。
「言姑娘是哪里人?之前也住青蓮宮嗎?」沐酒歌面色隨和,交談間與尋常人無疑,只是一雙眼遠比普通百姓銳利雪亮,一直盯著言離憂不放。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記不得以前事了。」言離憂謹慎答道,「醒來時就青蓮宮里,身邊還有幾個長相酷似女子,听鈞白說都是青蓮王替身,可惜只有我一人僥幸逃生。」
沐酒歌微微沉吟︰「也就是說,言姑娘認為自己也是青蓮王替身之一?那真正青蓮王哪里?活著還是死了?」
溫墨情對青蓮王追蹤並非秋逝水要求,是而君子樓中其他人極少過問,不過關于青蓮王生死早就傳遍中州——淵皇聖旨昭告天下罷黜青蓮王封號流放邊陲,顯然是說青蓮王還活著,沐酒歌這樣問便是擺明不信言離憂話,拐著彎試探。
「師兄還沒喝酒就已經頭暈了麼?不如早些下桌休息。」溫墨情一大筷子肥肉甩進沐酒歌碗里,側頭淡淡看向言離憂,「我說過,吃飯時少說話,小心蒼蠅飛進嘴里。」
沐酒歌低頭看看這輩子厭惡肥肉,臉色鐵青,有些委屈地望著碧簫︰「大丫頭,這頓飯菜是你請還是墨情請?如果是你請客,師兄可不可以浪費一些把這肉丟掉?看著真惡心啊……」
話還未說完,又一筷子肥肉落入碗中,不過這次不是溫墨情干,而是旁側面無表情樓淺寒。
「一肚子廢話。」
「樓師兄似乎有話要說?」溫墨情也是不動聲色,放下碗筷目光平視,「正好,前幾日我青蓮山被亂雪閣人埋伏暗襲,早想問問樓師兄是何欲意,今日趁這機會都說開吧。」
剛才還緩和氣氛一下子被二人對話弄得十分僵硬,碧簫看看沐酒歌,沐酒歌聳肩攤手,目光又轉向碧笙,結果碧笙根本不理會頻頻使眼色姐姐和師兄,緊貼著樓淺寒刻意表明立場。
樓淺寒往沐酒歌身邊靠了靠,執著酒杯看向別處,語氣漫不經心︰「亂雪閣是收錢消災地方,誰送來足夠金銀我便為其殺人。上月有人出五千兩要取一人性命,我派部下去執行任務並無不妥,倒是師弟百般阻攔甚至威脅我部下,這又算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樓師兄接錯了任務,選錯了要殺人。」
「是麼?我這人有個毛病,不願承認自己有錯,倘若有人非要指責我錯了,那麼我寧願一錯到底、將錯變成對。」
「那樓師兄打算怎麼變?不妨說來听听。」
樓淺寒仍然不看溫墨情或言離憂半眼,論起冷漠,竟然比溫墨情勝一籌︰「把導致我錯誤東西毀掉,我不就是對了麼?」
溫墨情說樓淺寒選錯了下手對象,而樓淺寒接下任務要殺人是言離憂,把導致錯誤東西毀掉換句話說就是抹消言離憂存,這點意思座幾人都听得出來。淺顯些說,樓淺寒是當著溫墨情面下戰書——
他要殺言離憂,哪怕有溫墨情護著。
沉重椴木大桌忽然顫了一下,嚇得碧笙一抖,抬眼望去,溫墨情已然起身,一手拎住言離憂衣領︰「回客棧。」
飯菜才吃了幾口,一壺酒還未喝完,此時離開擺明是要斷了這場另有目「接風宴」。碧簫不會追究溫墨情不給她面子或是如何,可是眼看兩位師兄鬧僵,她總不能坐視不理,急忙拉住溫墨情和言離憂,不停向沐酒歌使眼色。
「才見面就吵,浪費了美酒佳肴。」沐酒歌斟滿酒杯塞到樓淺寒手中,笑著把兩人拉至身邊,「來來來,先干一杯,酒入月復中什麼問題都解決了,何必你瞪我、我瞪你跟小孩子似?這杯酒算是我敬,為大丫頭接風。來,干——」
酒杯才舉到一半,「干」字尾音還沒拖長,陡然而起清脆響聲將沐酒歌拼命勸緩氣氛徹底粉碎。
「她,我非殺不可。」慢慢松開手掌,硬生生被捏碎酒杯殘片淒慘地灑落滿地,半點傷口沒有手指指向言離憂,樓淺寒表情仿若殺神附體,桀驁森冷。
碧簫和沐酒歌不約而同倒吸涼氣,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這架,他們是勸不開了。
同為君子樓中人,溫墨情對樓淺寒無情舉動並不意外,余光斜斜看了眼忐忑不安碧笙,唇邊忽而一抹冷笑︰「這句話你早該托人轉述過,可惜沒能傳到我耳中,不然今天這頓飯,說什麼我都不會來。」
「來或不來,她都要死。」
「那就看樓師兄是否有這能力了。」似乎並不打算這里鬧事,溫墨情只把言離憂拉到身後護著,提起桌上酒杯一飲而,揚手將空杯丟到碧笙面前,「以後別再跟著我。」
碧笙愣住,不等出聲,眼淚已經 啪落下,眼睜睜看溫墨情拉著無措言離憂從容離去。
碧簫環視一圈,終目光還是落到妹妹身上,不無責怨地嘆了一聲︰「你又從中搗什麼鬼了?非要惹師兄生氣不可嗎?」畢竟是親生妹妹,對傷心碧笙終不忍太過責備,碧簫只得搖搖頭朝向兩位師兄︰「沐師兄,我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亂雪閣怎會去伏擊溫師兄?」
「你問他。」沐酒歌指了指樓淺寒,一臉氣餒,「我是打算好好跟墨情談談,淺寒非要先試探一番再說,結果就惹惱了墨情——換做是我我也要惱火,哪有派人去暗殺來試探?平安無事還好說一些,糟糕是墨情受了傷,他那脾氣怎能忍得?」
听說溫墨情受傷,碧簫不禁有些擔心,再回想方才看溫墨情並無委頓之色,猜到他應該只是輕傷才放松了些︰「只是傷到師兄話沒關系,等下我去客棧勸他幾句便好,何必鬧得如此僵硬?我還以為樓師兄傷到是離憂呢,心口猛跳了半天。」
自古說完話,碧簫忽然發現沐酒歌用一種極其怪異目光看著她,那模樣好像感慨,又好似大徹大悟後懊悔。
愣了片刻,碧簫終于有所覺察,視線移向樓淺寒,臉色蒼白三分︰「樓師兄你……你不會真弄傷離憂了吧?」
沐酒歌長嘆一聲捂住眼楮,堅決不去看樓淺寒漠然點頭。
溫墨情孤傲,從小就討厭輸給別人,每次君子樓中比武他都已不讓對手沾身為目標。現同門師兄掌管亂雪閣不但對他出手,還弄傷了他和言離憂,想要讓溫墨情息怒和解,這可需要一番艱難功夫了。
沐酒歌把到這里前前後後發生事情給碧簫說了一遍,得知二人是受師父秋逝水之命來試探溫墨情對言離憂態度,不禁連連搖頭︰「樓師兄和沐師兄實忒急了些。師兄之前確打算把離憂帶入君子樓,但是師父不肯收話師兄不可能強求,師父他老人家何必動怒呢?至于師兄和離憂關系……」遲疑少頃,碧簫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離憂心里念著是當今二皇子,二人雖沒有媒妁之言卻已兩心相許,哪里有師兄插腳份?情況沒弄明白就來胡鬧,也難怪師兄要動怒。」
言離憂外人眼中身份是被罷黜青蓮王,怎麼可能與身份高貴皇子喜結良緣?沐酒歌還未來得及就這問題提出質疑,桌椅翻倒發出巨響將三人目光吸引而去,卻只看見碧笙踉蹌跑走殘影。
被溫墨情揪著回到客棧言離憂仍然有許多不解,見溫墨情沉著臉怒意磅礡自然不方便開口詢問,只默默叫了熱茶為他倒上,又默默地坐桌邊陪著他,低垂頭半天不曾抬起一下。
「亂雪閣那邊不用理會,沒有師父命令,他不敢對我怎麼樣。」沉悶許久,溫墨情低低開口,眉心皺得似是解不開疙瘩,「也不知道碧笙對師父亂說了些什麼,等處理完正事再去問他們好了。明天開始碧簫接替碧笙跟我們一起行動,起些早、貪些晚,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
言離憂听他嗓音略有些沙啞,推過茶杯到面前,目光里帶了幾許柔色︰「我……我不知道會是這種情況,謝謝了。」
「別謝我,我只是不喜歡被人管著而已。」
同門師兄之間鬧到這般田地,豈是因為誰管誰牽扯出?言離憂看得出溫墨情進退兩難處境,知道這些都是為了她,心里總覺得愧疚、過意不去,又有說不清感激︰「其實你沒必要和他們爭執,離開青蓮宮回到帝都後我自然要隨墨疏進宮,你那位師兄再厲害總不能皇宮里撒野吧?忍一時風平浪靜,總好過我這麼尷尬夾中間,欠你太多根本還不清了。」
溫墨情無聲看著言離憂,盯得她發毛時才收回視線,掂量著藥瓶手中把玩。
「你不了解淺寒,他要殺人躲到天涯海角都沒用,皇宮大內,連亂雪閣下等殺手都攔不住——如今能保護你,大概就只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