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淺寒陰沉著臉從鎮上趕到青蓮宮時,地上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一大堆尸首,公孫彥玉蒼白著臉色委頓一旁,捂住肋下手掌縫隙中不停有血珠滴落,看樣子傷勢不輕。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看書網
「一群廢物。」飽含極大怒意樓淺寒從齒間擠出一句責罵,冰冷語氣仿佛是想把火焰凍結。
「彥玉,墨情他們呢?安全嗎?這些都是什麼人?」沐酒歌踮著腳朝火勢正猛主殿遙遙張望,一臉急色不加掩飾。
公孫彥玉喘著粗氣,勉強站直身子垂首︰「是屬下大意失職,沒料到早有人先一步青蓮宮設下埋伏。那些人于壽宴時引燃數處火藥,大火借著松油之勢飛速蔓延,屬下發現時已經燒進主殿,連撲火都來不及……」
「我問你,墨情他們哪兒?」冷下臉加重語氣人不是樓淺寒,而是沐酒歌。那張平素爽朗落拓臉上看不見笑容,只有咬牙切齒冷肅︰「趕緊把墨情和碧簫找出來,其他人是生是死不用管!去!」
不著痕跡瞥了一眼身旁樓淺寒,沐酒歌提口氣,一肚子火氣陡然化作擔憂。
外人或許不知,他卻了解得恨,樓淺寒和溫墨情這對兒看似交惡師兄弟實則比任何人關系都好,性格相近,脾氣相投,就連待人處事那份冷然疏離都是一模一樣。這次樓淺寒之所以罕見地決定親手除掉言離憂也是因為溫墨情,若不是看溫墨情為了個不容于世女人惹上麻煩,他又怎會如此生氣?現倒好,有人敢亂雪閣眼皮子地下玩陰招,硬生生將溫墨情和碧簫困入烈火絕境內,倘若溫墨情有個閃失損了三兩根汗毛,就算幕後主使是當今皇帝也沒個跑,樓淺寒必定要以其項上人頭做代價償還。
所以這頓足以殺人火氣,沐酒歌不得不搶樓淺寒之前替他爆發出來,以免傷及無辜。
「樓師兄!沐師兄!」碧簫呼聲遠遠傳來,轉眼間便臨至二人身前,焦急表情與沐酒歌如出一轍,「師兄呢?還有離憂、王爺他們?」
樓淺寒面色陰冷︰「我還想問你呢。」
「我……剛才有亂雪閣之外殺手埋伏外面,我過去看看情況,不想交手功夫這邊就出了亂子,好不容易才月兌身回來,卻怎麼也找不見師兄他們了。」碧簫終是個帶些女兒嬌弱女子,被樓淺寒質問一句便紅了眼圈,聲音夾帶起陣陣嗚咽。
沐酒歌嘆口氣,從旁側奔走滅火人手中搶來一盆水,嘩啦啦數倒身上︰「我沖進去看看,外面就交給你們了。大丫頭,看緊淺寒,別讓他胡亂殺人,師兄一定會把墨情帶回來,你放心。」
眼看著沐酒歌沖進火海,碧簫本就高懸心又緊上幾分,雙手緊握著劍原地不停踱步,直至看見熟悉身影跌跌撞撞奔來。
「碧簫少主……少主,救救王爺,求碧簫少主救救王爺!王爺和少主都被困里面了啊!」尹鈞白原本白皙秀氣臉頰已被煙火燻黑,烏黑長發大片被烤焦,衣衫上也被大火少出好幾個空洞,狼狽不堪地跪碧簫面前。已經筋疲力竭尹鈞白大口喘息,扯住碧簫手臂陣陣發抖︰「我想回去,想回去救王爺,可是有人,很多人……那些人都朝著王爺和少主去了,我過不去,怎麼也過不去……」
尹鈞白神智已經開始混亂不清,說話也是語無倫次,但看他身上數道或深或淺傷口,碧簫大致猜得到發生了什麼。深吸口氣維持鎮定,碧簫果斷轉身向樓淺寒低道︰「我隨鈞白去看看,也許能找到師兄他們。」
樓淺寒死死盯著尹鈞白大半天,驀地一揮手,臉色差得不能再差。
碧簫片刻也不耽誤,扶著尹鈞白順他所指方向奔去,身後還跟著數個亂雪閣殺手。臨進殿內前碧簫回頭望了一眼,恰好見樓淺寒木著臉手起劍落,將一個被俘刺客眼珠生生剜出,淒厲慘叫如同鬼哭。
如果溫墨情有個三長兩短,碧簫毫不懷疑樓淺寒會讓青蓮宮內所有人陪葬。
與此同時青蓮宮地宮里,溫墨情正拉著言離憂穿梭于一條條縱橫交錯甬道內,後面呼喊之聲不絕于耳,時不時還有毒箭襲來。
那時主殿傳來爆炸聲響,溫墨情擔心主殿之中定遠王,沒有其他人保護情況下只能帶言離憂一同離開房間往主殿行去,誰知才走出不遠就遇到一群伏擊人。那些人個個都帶著兵器,看那兵刃上幽藍光芒便知均是萃過劇毒,溫墨情手無寸鐵又要保護言離憂,還得防著潛藏人暗箭,短暫交手後被迫就近找個入口躲入地宮之中。
之前近一個月,二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地宮中度過,許多甬道暗門都已經熟悉,縱是身後追擊者眾多,一時間也能憑借躲避機關、鑽入暗道速度不落下風。然而漸漸拉開距離,耗得追兵越來越少時,二人闖入地宮深度也慢慢超過所知,多尚未探索岔道小室出現眼前,機關也比先前一段路多、繁、危險。
「不能回頭,人太多了。」溫墨情短暫遲疑後作出繼續往前決定,「這一段機關頗多,似乎是為了阻止來人往里走,可能里面藏著十分重要東西。」
「這種時候還想著探險嗎?萬一觸動哪個了不得機關,豈不是要因好奇而送命?反正已經拉開很大一截,不如等這里,那些人也許會知難而退。」言離憂心有余悸地看著剛剛躲過數支鐵箭,並不想再往深處前行。
溫墨情向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繞開另一處暗藏玄機地磚,朝言離憂勾了勾手︰「過來,別傻站那里——那些人都是有生死關系里面才會這麼拼命追擊,不可能輕易放棄,等他們漸漸模索出機關布置套路,追來速度就了,此之前我們得可能拉開距離,剩下敵人越少越好對付。」
上次尹鈞白被暗箭所傷陰影揮之不去,言離憂對擅入地宮陌生範圍頗為抵觸,無奈溫墨情說有理她也沒辦法反駁,只得繼續跟他身後往深處走去。
恰如溫墨情所說,經歷初慌亂後那些人追來速度逐漸提升,二人小心翼翼選擇前進方向時,吵嚷聲又大了不少,卻也稀少很多,應該是有人沒防住機關受傷掉隊。
等人再少些,憑溫墨情身手就容易對付了。吃下定心丸言離憂總算能稍稍打起精神,多注意力集中腳下以防不小心觸動機關,及至追擊人趕來時,二人已經跨越過至少四個機關且萬分小心沒有觸動,只等那些人自取滅亡。
言離憂有些低估了窮追不舍殺手們,原以為能夠追來也就三五個,沒想到出現視線里仍有七八人之多。這些能躲過重重機關人除了僥幸外也都有一身好功夫。眼看吃苦頭要擊殺人就前面不遠處,那些追擊者個個目赤如血,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也不用誰吆喝,齊齊加速度朝二人沖來。
笑風月教授言離憂功夫時曾反復說一句話,欲速不達,心急必失。這句話今日一群追擊者身上得到充分論證——當那些人瘋了一般襲來時,自然而然減少了對機關注意力,眼睜睜看著刻意越過機關被接連觸發,言離憂半是欣喜半是惋惜,悠悠低嘆。
她沒有親手殺人,那些人卻是因她而死,背上人命債似乎重了。
溫熱手掌忽而撫上言離憂雙眼,稍一用力,將言離憂帶進身後懷中,耳畔低語清淡︰「別看。」
火舌攜帶鋼砂陣陣吞吐,鐵箭無情呼嘯飛出,突然冒出堅硬地刺穿透骨肉,有頭頂落下重錘擊破不及防備人頭骨。
那樣慘烈場景,溫墨情實不忍讓言離憂直面。
數人組成追擊隊伍轉眼七零八落,不算那兩個只剩半口氣,言離憂與溫墨情對面就只剩下兩個人還完好無損。那兩人雖未受傷卻也嚇得不輕,看著片刻前還張牙舞爪同伴轉眼成為尸體,不由咕嘟一聲咽下口水,且驚且懼對視一眼。
「都走到這里了,總不能再回去,上!」當中一人咬了咬牙,狠下心猛然躍起,手中長劍閃著寒光直奔甬道頭言離憂與溫墨情襲去。
只剩這麼兩個人溫墨情根本不多做考慮,飛伸手接過言離憂遞來煌承劍,手腕一轉,架起攻擊招式準備迎敵。前面人亮出武器後,身後面殺手也慌慌張張掄起半身長銅棍步跟上,只是這人顯然沒有前一個冷靜從容,匆忙間竟然忘了頭頂還有天棚,揚手時銅棍重重打上面。
轟隆一聲,沉悶擦響帶來不祥預感,籠罩地宮追逐廝殺四人頭頂。
溫墨情與敵人交手僅僅一招便收起身形回到言離憂旁邊,皺眉向悶響傳來方向看去,沒有火光也沒有飛襲冷劍,只有拄著棍子人呆愣仰頭,半張著嘴看向自己頭頂。
既然已經觸動機關,不可能沒有陷阱吧?言離憂心跳到嗓子眼兒,冷汗涔涔手下意識抓住溫墨情胳膊,臉色愈發蒼白︰「有聲音,很小,像是……蟲子聲音!」
話音甫落,只見一團烏黑蟲群從天棚移開洞穴里滾滾飛來,還不等仰頭傻傻發呆人反應,瞬息便被蟲群吞沒,只剩幾聲變了調哀鳴。
青蓮宮地宮五步一坎、十步一險,躲過數不清暗箭、火龍以及大錘地刺後,又一樣前所未見陷阱突兀出現,且這一關不像其他陷阱那般死板不動,而是有生命,觸動機關那人慘叫著倒下之後,密密麻麻蟲群轉個方向朝著地宮僅剩三個人迅速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