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黑子所料,長谷川志穗剛一露面就被秀德的教練中谷仁亮眼尖地看到了︰「那邊那位誠凜的小姑娘,請過來一下。」
長谷川志穗不明所以地走到中谷教練面前︰「請問……」
中谷教練一把將手里厚厚的一沓資料塞給長谷川志穗︰「你來負責點名,集合時間是九點。超過九點還沒到的人一律默認放棄合宿資格。確認結束後,你直接去教練辦公室找我……哦,記得順便喊上桐皇的桃井五月,明白?」
長谷川志穗回答︰「明白。」
中谷教練分派完任務就匆忙離開了。
不是中谷愛偷懶,實在是因為這次合宿請來的教練太少。本身接到通知的教練就只有三位,其中正邦的松本教練還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只剩秀德和桐皇的教練。這兩位前國手倒不怕管不了那群野馬,但人手不足卻是真的。偏偏有些學校的經理看著又不太可靠,教練也不能事必躬親。現在正是需要人幫忙的時候,只得將誠凜的那位高中生教練拉過來了。
——畢竟她是那個長谷川蓮一的妹妹,能力應該不差。
中谷教練如此想著。
長谷川蓮一不僅是國家隊的助理教練員,同時還兼任著國青隊的主教練一職。國青隊每年選拔球員的時候也需要和對方的教練進行溝通,所以長谷川蓮一經常同高中籃球部的教練們打交道——特別是某些籃球強校的教練,中谷教練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中谷教練很放心地就把事情交代給了長谷川志穗。
長谷川志穗一下車就領了任務,行李之類的東西只好拜托學長們幫她放在身邊。
快到九點的時候,桐皇的隊員才姍姍來遲。長谷川志穗抱著點名冊,無語地看著他們從巴士上一個個跳下來。總愛走在最後的青峰一如既往地以打哈欠的造型登場,而桃井五月則一如既往地不停數落著他。從桃井五月念叨的內容中能听出桐皇眾人差點遲到的原因是青峰想去買寫真集、所以不肯上車……
最後一組人馬終于抵達,長谷川志穗收起點名冊,一手夾著資料,一手拖著行李箱,費力地朝教練辦公室走去。
桃井五月的行李有人幫忙提,一看長谷川志穗這架勢就忍不住跑了過去︰「我幫你!」
青峰把籃球包往背上一甩,邁開長腿踱至桃井五月身邊,攔下了她即將抓向長谷川志穗的手,然後懶洋洋地回頭喊了一嗓子︰「喂,你們眼瞎啦?沒看見這邊有女生嗎?還不過來提行李,都愣著干嘛?」
于是桃井五月和長谷川志穗的行李全被桐皇的球員們七手八腳地抬了進去。
據說本次合宿一共只有三個女生。桃井五月猜長谷川志穗肯定會來,但另外那位女生是誰,她完全猜不出。由于三個女生被安排在同一間宿舍里,等一直忙著點名的長谷川志穗和差點遲到的桃井五月推開宿舍門的時候,她們的舍友已經打掃完衛生,甚至連屋里的四張床也全都鋪好了。
「……總覺得我們撿了個大便宜。」桃井五月喃喃自語。
「希望是個好相處的人。」長谷川志穗選了張靠窗的床,把行李往床底一塞,「桃井學姐,秀德的中谷教練讓我們點完名就一起過去找他。」
桃井五月愣了一下︰「……那我們走吧。」
長谷川志穗又仔細地確認了一遍自己帶來的東西,然後點頭附和︰「嗯,我們走吧。」
只有看過點名冊的人才知道本次選拔合宿究竟匯集了多少優秀的高中生球員,僅請兩位教練確實不夠。偏偏某些有本事的球員還很難伺候,校方派出的經理既要負責打雜、又要忙于應付自己學校的「老爺」們層出不窮的花樣,別說給教練搭把手了,不跟著添亂就算功德一件,何況他們也未必有膽量協助教練管教其他學校的隊員。
在這極度缺人的情況下,中谷教練首先想到的就是長谷川志穗和桃井五月。他打算讓這兩個小姑娘做助理,並趁她們還沒來的時候和桐皇的原澤教練稍微溝通了一番。
兩位曾經身披國家隊戰袍的昔日隊友彼此交換了意見,一致通過了這項決定。
原澤教練說︰「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桃井同學的能力確實很強,這點大家有目共睹。而且她是個公正的孩子,絕對不會假公濟私。」
中谷教練毫不留情地說道︰「話雖如此,你最好還是和那個誠凜的小姑娘組隊,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你應該不想因為沿用了你們桐皇的教練加經理模式而無法服眾、被這群臭小子指著鼻子說你有私心吧?」
「當然不。」
原澤克德十分爽快地同意了中谷仁亮的建議。
又過了一會兒,長谷川志穗敲響教練辦公室的門︰「中谷教練,我是長谷川志穗。」
「請進。」
和桃井五月一同進屋之後,長谷川志穗按各隊抵達的時間順序向兩位教練匯報各校球員的出席情況︰「秀德高校五人,實到五人;正邦高校五人,實到五人;霧崎第一五人,實到三人;誠凜高校六人,實到六人;丞成高校三人,實到兩人;桐皇五人,實到五人;泉真館五人,全體遲到。」
「遲到的取消合宿資格。」帥哥教練原澤克德鐵面無情,「記住他們的名字,並通知他們所在的學校。至于懲罰……由各自學校決定吧,與我們無關。」
「是。」
長谷川志穗刷刷幾筆圈出遲到球員的名字,同時宣判了這些球員的「死刑」。
正式訓練從下午開始,中谷教練和原澤教練又大致解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這才讓長谷川志穗和桃井五月先回去做準備。
「吶、吶,小志穗!」活潑熱情的桃井五月早就自來熟地改口稱呼長谷川志穗的名字了,「你現在要回房間去收拾行李嗎?我們一起好不好?」
「好啊。」長谷川志穗一腳邁進宿舍樓大廳,「我……哎喲!」
一邊走路一邊回頭和人說話的下場就是迎面撞上另外一個人。長谷川志穗捂著腦袋「哎喲」了一聲,倒沒被撞疼,只是嚇了一小跳。
她立即道歉︰「對不……」
「喂,看路!」然而對方的態度卻不怎麼好,「眼楮是用來喘氣的嗎?」
桃井五月頓時大怒,挺身而出、仗義執言道︰「你的眼楮才是喘氣用的呢!就算小志穗有錯,難道你就不應該注意附近的情況嗎?」
對方笑了起來︰「哦呵,所以我要向你們道歉?」他停頓了一秒,「你以為我會道歉?笨蛋!」
長谷川志穗抬頭看向這個只听他說話的嗓音就令她無比難受的家伙︰「花宮……學長?」
一米八多的花宮真低頭︰「咦?我就覺得你挺眼熟……喂,小不點,如果不想像你的學長那樣被我干掉,最好別惹我生氣。我的脾氣可是很差的喲,才不管你是不是女生呢。」
桃井五月險些被花宮那欠揍的言論氣到跳腳,正待給他幾分顏色瞧瞧的時候,長谷川志穗卻攔住了她。
面對花宮的惡意威脅,長谷川志穗采取了等閑視之的態度,只冷冷地問他︰「花宮真,是你害木吉學長膝蓋受傷的吧?」
——木吉學長明明那麼喜歡打籃球,即使不能參加比賽,卻仍然堅持每天守著籃球部的大家。而打球風格如此骯髒的霧崎第一卻能爭取到入選東京都代表隊的資格……
雖然誠凜早在去年就已經打敗霧崎第一,用最解恨的方式為木吉報仇,但長谷川志穗可忘不了花宮這個害慘木吉的罪魁禍首。
自從長谷川志穗加入籃球部後,木吉就對她照顧有加。每當想起像大哥哥一樣愛護著每一位部員的木吉竟然無法再繼續享受籃球帶給他的樂趣,長谷川志穗就為他感到惋惜。以往訓練的時候,木吉常常用懷念的眼神看著部員們打籃球,長谷川志穗心里十分難過。
如果不是花宮真……
長谷川志穗的表情更冷了。
「對啊,沒錯啊,是我做的又怎樣?」花宮好笑地比劃著兩人之間的身高差︰「看起來,小不點打算要為你的學長報仇?嘛,我倒是有幾個不錯的主意可以提供給你作參考。比如在飯菜里投毒啦、晚上披著白床單裝神弄鬼啦、趁人不備把我推下樓梯啦……」
長谷川志穗語帶嫌棄地說道︰「你的心靈太扭曲了,眉毛學長。」
花宮突然就被嗆著︰「咳咳!‘眉毛學長’是什麼東西?!
長谷川志穗說︰「因為你的眉毛很獵奇。」
花宮反駁︰「你們誠凜那個叫火神大我的家伙眉毛更獵奇吧?!」
長谷川志穗象征性地咧咧嘴︰「啊哈哈,眉毛學長剛才用了‘更’,這代表你自己先承認你的眉毛獵奇了嘛!」
「嘖嘖嘖,一個小姑娘說話這麼不留情面,當心日後被男朋友甩掉。」花宮臉上的邪惡笑容一閃而過,似乎顯得很開心,「總之,報仇什麼的我才不怕。來吧,本人竭誠歡迎你的復仇喲!嘿,小不點敢使出狠手嗎?」
——對付這種臉皮厚到家的惡棍,果然需要一些非常手段。
長谷川志穗向來平靜的雙眼冒出了兩團火焰︰「沒關系,我很快就會讓你知道‘後悔’和‘後怕’這兩個詞該怎麼寫。」
以這句話為開端,花宮真接下來的半天一直處于正在倒霉與即將倒霉的狀態中。
先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從午餐中吃出兩只惡心的蒼蠅,接著又在下午的訓練開始前領到了一份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清單,訓練項目安排得稀奇古怪,又是負重拖完整棟宿舍樓的地面又是腳踩特制高跟鞋擦亮每扇窗戶,還額外獲得一套無論怎麼洗都洗不干淨的清潔用品。
拖把只用了不到五分鐘就爛掉了、鞋子才穿上沒多久就斷跟了,抹布更是扯成了一條條、一片片,簡直慘不忍睹。
各種倒霉事絡繹不絕、紛沓而至,一件又一件地讓花宮應接不暇。
當最後一塊抹布宣告壽命結束的時候,花宮終于爆發︰「開什麼玩笑呢啊混蛋!老子為什麼要做苦工?!」他狂躁地甩著已經變成一團破爛的髒抹布,大失水準地怒吼起來,「可惡!到底是誰給我安排了這樣的訓練計劃?是誰?!」
長谷川志穗好似黑子附身一般驀然飄過︰「我。」
花宮震怒︰「你!」
「眉毛學長請消氣。」長谷川志穗完全不怕對方那恐怖至極的猙獰表情,「我這麼安排是有一定科學道理的——連中谷教練都贊成我制定的計劃呢!瞧,拖地能磨練眉毛學長的耐性,順便完成折返跑的定量;穿高跟鞋擦窗戶可以訓練眉毛學長的平衡感,同時還解決了宿舍樓的衛生問題。如此一舉多得的好事,何樂不為?」
花宮摔抹布︰「……算你狠!我不奉陪了!」
長谷川志穗面癱臉回復︰「抱歉,如果眉毛學長預備退出,那麼霧崎第一的合宿名額就要全部作廢了。教練剛剛公布了一項新規定,訓練期間實行連坐制,一支隊伍中若有人自動放棄合宿資格,等同于全體棄權。再說了,以眉毛學長的資質,還是很有可能會被選入代表隊的啦,因為一時的憤怒而舍棄唾手可得的榮耀……請眉毛學長好好想清楚哦。」
「……可!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