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玄龜殼上的帝釋天臉色蒼白地看著四下的滾滾洪流,以及洪流中夾帶的大量斷裂樹枝、巨大石塊、無數尸體,生怕像之前的無數次一樣只能眼睜睜看著玄龜殼被砸得不停顫抖,把自己從這頭顛到那頭,再從那頭顛到這頭,這要再來一次,他就該被顛下龜殼掉入水中被各種雜物砸得粉碎!
文丑丑把他綁得太緊,要不然他還能伸出肉肉的小手扒得稍微緊那麼一點點,就算只有一點點,也比什麼都扒不住的好!不行!他想吐!然後他果然吐了!吐得滿身都是,燻死個人!
他忍不住地開始為自己感到悲哀︰這輩子過得太猖狂,連老天都看不過去要收了你了!他曾經想過自己無數的死法,仇殺、背叛甚至天劫,但唯獨沒想到會死在洪水里!和豬狗一個待遇!
然後,他听到了天籟︰「爹呀!你看!水里那個!那麼大的烏龜!是不是玄武老頭兒的那只?離得太遠看不見背上有沒有字,但是好像有一坨白色的東西!可是,它怎麼到內6來了!」呸!什麼叫一坨!原來是步步生那個小雜種!相見爭如不見!
帝釋天臉朝下被埋在衣服堆里,心想,被你們救,還不如死了!他知道要是被步驚魂現自己是帝釋天,哼哼,到時候肯定生不如死!
他突然感覺自己身下不再硌得慌,現自己已經被步驚雲從龜殼上抱起,身邊的步驚魂見了他,果然驚呼起來︰「噯,竟然是個小孩兒!他的額頭怎麼那麼多血!難道是被石頭砸到了?太慘了!趕緊帶他去找大夫吧!」原來是步驚雲將二人都帶上了龜背。
血?哈哈!天助我也!見不到眉心痣,認不出是我來!看來我命不該絕!
步驚雲看著步步生,沉默了一陣,還是說出了口︰「阿生,這只烏龜,是玄武那只,但是,它已經死了,看樣子,死了很長時間了,因為,只剩殼子了……」
步步生憋回眼淚,眼神凶狠地道︰「我就知道!那個狗屁師公!他說話不算話!他還是把大烏龜炖湯喝了!活該他經受雷劫灰飛煙滅!便宜他了!」
帝釋天眯起的眼楮里閃過一道精光︰等我恢復了,早晚弄死你!
步驚魂從步驚雲懷里接過小嬰兒,將他身上沾滿穢物的衣物扔掉,快包上干淨暖和的皮裘︰「算了算了,老怪物都死了,我們還能怎麼樣?驚雲,這龜殼太大不好帶走,你先把龜殼上的東西抄錄下來,然後把它毀了!」
步驚雲點了點頭,就開始低頭尋找龜殼上玄武記錄武功精要的地方。而步步生,嫉妒地看著步驚魂懷中的小嬰兒,開始使勁兒扯步驚魂的褲腰帶︰「爹,我不要你抱他!你只能抱我!」
步驚魂一邊護著褲腰一邊道︰「好好好,只抱你只抱你,等你爹抄錄完了,讓他抱!」他將小嬰兒額頭的血跡擦了擦,現一條深深的稜形傷痕,嘆了口氣,「好好一個漂亮小孩兒,這下給毀容了!還好底子不錯,以後拿頭遮著,也還能出門見人。」
步步生嘟著嘴︰「沒有以後,我們請大夫治好他,然後把他交給別人養,反正這場大水中失去孩子的不計其數,不怕沒人要他!」
步驚魂太了解步步生的佔有欲了,一個勁兒點頭︰「那是那是,沒有以後。」帝釋天怎麼肯讓別人養自己!先不說安全性,若是那人家境不好,難道以後讓他種田去!他趕緊伸出藕節一樣的小胳膊,去拉扯步驚魂的衣領,目露凶光︰「啊啊啊,啊,啊啊……」你敢把我給別人!等我恢復了有你好看的!
誰知道步驚魂這個神經粗大的,兩眼放光看著他,不顧他臉上的血污一連親了好幾口︰「麼麼麼!啊呀呀,怎麼這麼可愛,我開始舍不得了。」帝釋天臉色很臭,步步生更臭︰「爹!你不準親他!」他伸手就要去打帝釋天,步驚魂逗貓一樣帶著步步生在龜背上游走嬉戲,時不時就去撩撥步步生,還曾經掀開帝釋天的皮裘,撥弄了好幾下他的小丁丁!
帝釋天狠狠閉上了眼︰我要殺了你全家!
步驚魂帶著帝釋天回了天下會,之前交代了「尋寶」任務的屬下們早就都滿載而歸,只等幫主一聲令下就開始分贓。而步驚雲沒有讓他們失望,果然見者有份,倒不是步驚魂大方,相反,步驚魂和步步生這對父子簡直像被人狠狠割去了老大一塊肉,如同死了爹媽一樣,但是,如今這世道,沒有好處,誰跟你啊!不給也得給!
在回了天下會的一個月內,步驚魂父子沒有給過步驚雲一個好臉色,步驚雲自己也知道,如果不是為了保存天下會的實力,也就不用將步驚魂掙了大半輩子的錢——步步生的老婆本,拿來當什麼寶藏,因為理虧,只要是步驚魂父子要求的,統統答應,在家里的地位一落三千丈,連帝釋天都不如。啊,忘了說,帝釋天本來應該早就被扔給別人養,但是他不經意間顯出了自己些微的與眾不同和對步驚魂的依賴,步驚魂心一軟,就將他留下了。
當然,更多的,是看中自己是什麼「潛力股」——當步驚魂現自己可以用意念移動一些小東西的時候這麼說的,要不是自己是男的,早被他劃歸到步步生的童養媳行列當中!
帝釋天這段時間活的相當憋屈,因為他生活不能自理,又不想讓別的人看見自己的身體,只好從頭到尾粘著步驚魂,但這大大地犯了步步生的忌諱,惹來對方的妒忌,而對方也不蠢,總是在步驚魂注意不到的地方折磨自己,比如下點小毒,讓自己的身體始終虛弱,卻又讓所有的大夫查不出原因。
但這種情況在帝釋天某天終于忍無可忍,將步步生用意念從天下第一樓的樓梯上摔下去之後就沒有再出現了。是的,他徹底失寵了!步驚魂那顆心偏得沒邊,生這件事之後,就將帝釋天交給天下會的下屬撫養去了!任憑他假裝不舍地、「撕心裂肺」地哭號也不理會!
流光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距帝釋天被帶回天下會又過了兩年,這具身體已經三歲了,卻還屬于「無齒之徒」——據步驚魂的說法,這是他嬰兒時期遭遇大難營養不良。去他媽的營養不良!要不是你把我交給一個天下會的普通幫眾撫養,我會因為經常吃不上飯而面黃肌瘦嗎!
值得一提的是,步步生不知道了什麼瘋,自從某天看到自己之後,突然想起來有自己這麼一個人,也許是良心現,將自己領回了天下第一樓——做、小、廝!但是做小廝,吃的也比之前的好上百倍。帝釋天覺得自己墮落了,居然因為一點口舌之欲向步步生低頭!
他三歲的身體,還不能承載更多的力量,只能慢慢恢復,但也比平常的同齡小孩優秀太多,步驚魂經常夸自己天賦異稟,但每次他夸了自己之後,帝釋天都現自己的口糧又變差了,想也知道是步步生搞的鬼!那小雜種,就是戀父!白活了十一個年頭!
步驚魂已經三十有二,仍然形同少年,天下會眾人不管當初心里是否接受這麼一個「幫主夫人」,但這麼多年過去,也都習慣了,不習慣也不行,據拜劍山莊的屬下們的說法,他們莊主風華正茂,跟了四十多近五十的步驚雲,是真虧!要不是兒子都有了,指不定早把步驚雲甩了!
民間另有一種說法,步驚魂是個什麼大神下凡,所以可以育子,還有不少不孕不育的民眾朝天下會的方向膜拜,望早日得子!
帝釋天嗤之以鼻。要不是我,他們能有兒子!要拜,也是拜我!╭(╯^╰)╮
這一日,步步生在大床上睡著了,他在外間的小榻上打坐,狀態正好,似乎能有所突破,也沒注意到時間,等他一睜眼,就看見步驚魂瞪大了眼楮看著自己,滿眼不可置信和恐懼!從他縮小的瞳孔里,帝釋天看到了自己懸在半空的自己!
他立馬收功,朝步驚魂「甜甜」一笑︰「莊主,你來啦。」步驚魂像是被自己嚇到了,他的雙腿軟得跟面條一樣,不停打擺子,話也說得磕磕巴巴︰「師……師……師父……」
帝釋天臉色一變,小手模上自己的眉間,那里,本來是稜形疤痕的地方,果然已經恢復成紅痣了!既然已經被現,那也不用再隱瞞︰「我的好徒兒,這些年,你待我是真好啊……」
卻見步驚魂砰地一聲跪在地上︰「師父啊,您老人家什麼時候附身在這孩子身上了?」帝釋天眉間青筋暴起︰附你媽!身你爹!——這些年說話的方式已經不可避免的被步驚魂傳染的庸俗不堪了!「我沒附身,這就是我的身體!只不過,天劫余威猶在,不好恢復,」見步驚魂神色有所動搖,又道,「但對付你們,綽綽有余!我已是半仙之體,等我完全恢復……哼!」
步驚魂全身都是冷汗,他正要討好帝釋天,卻現自己的兒子步步生已經把爪子比劃上了帝釋天的脖子︰「我不會等你恢復的,這就送你去成仙!」
他正要大叫不要,卻現兒子的爪子正一點一點地彎曲,最後整只爪子完全被掰得反轉過去,臉色蒼白卻依然一聲不吭。帝釋天輕易地離開了步步生的攻擊範圍,將他一把推倒在地,白女敕的小腳掌踩在步步生臉上,眼楮卻看著步驚魂︰「好徒兒,你說,我應該怎麼處置他才好呢?」
步驚魂哆嗦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兒搖頭,他知道,若是說的話不能讓帝釋天滿意,他那小腳一動,步步生小命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