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王爺愛上學霸的可能性 第六十二章

作者 ︰ 卿雅

()史朝義順在榻上,一手撐著額頭斜靠在軟枕上假寐著。除了燭火「 啵」的響聲,大殿內再無別的動靜。

忽而有一太監輕手輕腳地走進內殿,來到史朝義跟前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他,正當太監以為皇上睡著了準備退下時,史朝義有些干澀發緊的嗓音驟然響起。

「什麼事?」

話音兒不高也不急,卻把太監嚇了一跳。

「啟奏陛下,南酆將軍求見。」

史朝義坐起身,「傳。」

隨意披了一件外衣,史朝義從內室走了出來。正廳中站著一個身著黑甲戴著面具的男人,听到史朝義的腳步聲轉過身來行了一個軍禮︰「參見陛下。」

「愛卿深夜求見有何要事?」

「臣剛接到密報,柱國上將軍將楚國的準王卿付東樓劫走了,現在上將軍與付東樓兩人行蹤不明。」

「就是那個會造新式織機和武器的付東樓?」史朝義不禁露出一絲喜色,「朕的狼王果真出手不凡,竟能將此等人才劫來。那付東樓本就有胡人血統,想必在楚國過得也不順遂,等他到了朕必定國禮相迎,讓他知道我大燕才是他該效忠的。」

「陛下未免太過樂觀了。」南酆平靜的聲音好似一盆冷水澆滅了史朝義的熱情,「在臣看來,柱國上將軍抓了付東樓,反而對我大燕有百害而無一利。」

眉頭一皺,史朝義沉聲道︰「此話怎講?朕知你素來看不慣令狐純,但此事確是功勞一件,你未免有些小人之心了吧。」

南酆躬身一禮,「陛下莫急,且听臣細細道來。」

「令狐純劫走付東樓對我大燕有三大不利之處。其一,我們以《浮世錄》害付澤凱的計謀徹底失敗了。」

「你這話不通。付東樓說是被我們劫來的,可也能說是被我們救出來的。有了付東樓‘畏罪潛逃串通胡人’這一項,付澤凱還能洗得清?」史朝義擺擺手,「楚國那個皇帝小兒心胸狹窄,他能容得下付澤凱?朕看不像。」

「陛下,此前付澤凱被軟禁,楚國一直懷疑《浮世錄》之事乃是我們栽贓的而不得證據。如今付東樓被令狐純劫走,且不說楚國是否識破了令狐純的身份,只要知道劫走他們準王卿的是胡人,一切難題迎刃而解。」

「現在楚國想要放出付澤凱,只說是我們栽贓在先,劫走準王卿在後即可,現成的證據,完全沒有繼續查下去的必要了。」

史朝義捻了捻胡須︰「也可這麼說,端看楚國如何應對了。但這至多算是令狐純莽撞了些,也沒釀成什麼大禍。」

「其二便是付東樓未必真的會為我所用。」南酆繼續道,「陛下應當已經看到過新式織機的圖紙了吧,付東樓確有大才,可他在楚國過得日子未必不如意。」

「最初的時候卻有傳聞說柏鈞和看不上他,可經過辭爵之事,世人皆知瑞王對未來王卿的寵愛。況且若不是真的有心付東樓,柏鈞和怎麼會帶付東樓去羽林軍營還讓他插手新式兵器的制造?」

「更不要說前幾天剛過去的瑞王府行聘,說是瑞王以整個王府聘付東樓也不過分。如此一來,陛下您覺得付東樓會很容易投向我大燕嗎?臣听說他本就有龍陽斷袖之癖,柏鈞和一表人才身份貴重又傾心于他,付東樓只怕早就對柏鈞和情根深種了。」

「如此把付東樓劫來,還不如讓他留在楚國,只消他造出什麼新東西我們便偷什麼就是。雖然令狐純幾番失誤將陛下早年埋進成都的細作損失殆盡,可這幾年臣接手之後新安插進去的人可是毫發無傷啊。」

「我大燕人才濟濟,好兒郎不知凡幾,怎就能沒有強過他柏鈞和的。付東樓喜歡男人朕給他找就是,只要他肯為大燕效力,朕給他找一院子男人隨他挑。」史朝義當皇帝有幾分樣子,就是這後宮生活實在有些荒唐,後宮中孌童男寵不在少數。饒是如此,南酆也沒料到他能說出這話。

玄色的面具下看不出南酆的表情,他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陛下難道是想把柱國上將軍賜予付東樓?只怕秦國公主不肯。」

秦國公主史鈺兒是史朝義的掌上明珠,只看她的封邑是秦國便知了,大唐故都長安就在秦國公主的封邑之內。史鈺兒一心仰慕令狐純,到了及笄之年便央求史朝義將自己賜婚給了令狐純。

令狐純未免史朝義與朝臣猜忌自請戍守長安,一是有坐鎮長安為大燕守國門的意思,二來這地方是他老婆的封邑,他跑來長住也沒人好說什麼。

史朝義剛說北燕比得上柏鈞和的人多得是不過是要面子的話,卻被南酆毫不留情地揭了底,一時間面上訕訕,可也不好發作較真,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除了這兩點,第三處不利是什麼?」

「第三處不利便是時間與局面。」南酆作揖算是對剛才冒犯君王致歉,而後接著說道,「對楚之戰宜緩不宜急。陛下須知,這天下本就是漢人多,不管是復唐也好復隋也罷,都會有人響應,因為漢人根本不認可我胡人主宰他們。」

「這些年陛下在我朝休養生息大興教化,寧可壓著前線將士不與楚國交兵也要先繁榮市井,為的不就是消磨漢人的斗志向他們證明我們胡人也能開創盛世嗎?」

「照此下去,十年二十年之後,我大燕境內的漢人誰還記得唐朝隋朝都是什麼,只知道跟著陛下能吃飽飯過好日子。到時候楚國還想打過來,怕就沒有多少人呼應了,所以說我們拖得越久便越有利。可現今卻不然,南邊的那群遺老遺少可是夜夜夢回長安呢,我們也沒有一戰滅楚之力。」

「再者我們剛剛攪渾楚國朝堂,楚國皇帝與柏鈞和都有意將付澤凱之事引到咱們身上,楚國民情激憤更有開戰之聲,但以楚國皇帝對瑞王的忌憚,原是斷不可能許他出兵的。可就在這個當口付東樓被劫走了,這下楚皇還有什麼理由阻止瑞王出兵去救于國有功的瑞王卿?」

「更別說付東樓因湛露居博古苑之事,在楚國境內賢名鵲起,就是我朝的一些文人也心向往之。本來好好的內亂之局,被令狐純這一昏招徹底打亂,我們親手把開戰的口食送給了楚國,有外敵在,楚國上下立時間一體同心,誰還會在意《浮世錄》之事。」

史朝義在南酆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站了起來,在殿中不住踱步。

誠然,付東樓是個人才,但也要為我所用才行,否則就是個禍害。南酆說得有道理,現在不是跟楚國開戰的時機,加之關中春旱,即便要打,關中的糧草調撥也是個問題。

「依愛卿之意,此事當如何處理?令狐純已然把人抓了,總不能給楚國送回去,付東樓便當真不能為我所用嗎?」

「依臣之見,籠絡付東樓只怕很難。單從名譽地位上看,我大燕很難再給付東樓一個相當于瑞王卿的身份。而那付東樓的胡人血統,也不過只有一半罷了。」

史朝義臉上露出一絲不耐,大手一揮道︰「既不能為我所用,也不能叫他再回去給楚國效力,傳旨令狐純,叫他殺了付東樓就是。」

南酆勸道︰「陛下,付東樓是要死,但也不能就這樣殺了,否則豈不是給楚國提振民心士氣,柏鈞和焉能不為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報仇。」

「那當如何殺?」

「不如將此事交給令狐純去處理,也能借此機會看看令狐純的忠心?」

殿中響起渾厚的笑聲,史朝義指了指南酆道︰「當日你來投奔朕說只要朕將來滅了楚國助你南詔復國,你便願意為朕效勞還奉上了南詔內庫之財。令狐純不信你,當庭質問了你幾句,你居然對他懷恨至今,時刻不忘記給他挖坑下絆子,當真小心眼。」

南酆似是也笑了下,語氣輕松地道︰「臣比令狐純大上好幾歲,臣馳騁疆場的時候令狐純還不知在哪呢,臣如何會跟他計較,全是為了陛下著想罷了。畢竟臣也曾經是一國儲君,無論是為君之心還是為臣之心,臣都能揣度幾分罷了。」

「滿朝文武也就只有你敢明著說自己揣測上意。」

南酆搖搖頭,繼續獻計道︰「由令狐純全權處理此事,若是他將付東樓獻給陛下,自是忠心無疑;若是他將付東樓留在長安軍中,其居心就值得推敲了。」

「若是柏鈞和打來,令狐純與柏鈞和議和把付東樓交還回去,則令狐純拿我大燕江山社稷開玩笑,必須嚴懲。若是他將付東樓殺了祭旗……那便只能依戰果而論了。」

「陛下可派人去令狐純軍中,或明或暗,只要保證付東樓沒法活著回到楚國就是。即便真的因為付東樓之死打破了我們與楚國這幾年來的平靜,惡人也只叫令狐純去做就是。」

「只消令狐純徹底得罪了楚國,陛下再恩威並施敲打他一番,不怕令狐純不老實為陛下賣命。」

史朝義忖度一番,擊掌道︰「愛卿此計甚妙,就依愛卿所言。」

「謝陛下。」南酆退後一步行禮道,「夜已深了,陛下安寢,臣告退了。」

史朝義凝視著南酆離去的身影眼神莫測面容陰沉。

安祿山史思明具是唐朝之臣,後來起兵造反便是仗著自己手里有兵有錢。大燕自起兵以來也歷經多次麾下武將造反,史朝義對于令狐純這樣有名望有本事的大將亦是一邊用著一邊防著。

那些貪財的倒也好收買籠絡,偏偏令狐純功成名就什麼都不缺了,可謂無所求。既無所求,為君者又該如何駕馭?少不得要讓令狐純栽個跟頭長點教訓。再說近日大燕損失的細作太多了,令狐純總督對楚軍務,難辭其咎。

史朝義揉揉太陽穴閉上了眼楮,心中長嘆一聲︰還是如南酆這般有求于己的人好掌控啊……

青城山上一處不起眼的小木屋里,深夜仍是有燭火閃耀,可見主人還未休息。

屋門出傳來輕淺的腳步聲,屋子的主人卻是坐在桌案前專心擺弄著什麼頭都沒抬,只淡淡地道︰「你來了。」

來人腳步一頓,臉上泛起一絲柔軟的笑,點了點頭道︰「明天要跟著瑞王的軍隊出征,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今晚來看看你。阿哲,你最近好嗎?」

來人正是翟夕,他走到一旁的坐榻上坐了,並不往公輸哲跟前湊,只不遠不近地望著他。

「挺好的。」

「你知道我今天要來?我看外面的守衛都被你弄暈了,可是新發明的什麼機關嗎?」公輸哲話不多,翟夕便自己說了起來,「如今成都不太平,你還是小心一點好,你看東樓……哎……」

「我不把他們都弄暈了,你少不得被國師責罵。」公輸哲仍是沒看翟夕。

「我明天就走了,師父還能怎麼罵我,左耳進右耳出就是。」

公輸哲終于抬起頭,他從手邊的小幾上拿過一個匣子站起來走到翟夕身邊,「自從听說付東樓被劫走,我就知道瑞王會出兵,這些東西你帶上,足以防身。」

翟夕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接過匣子,仿佛里面裝著什麼珍寶,臉上已是樂開了花。

「阿哲,還是你對我好。」

公輸哲給了東西就又回到了書案後,繼續去擺弄那件沒做完的東西,說道︰「我只是想著你答應我冬天去溫泉的事兒,你要是死在戰場上,我還怎麼去?你回去吧,等下守衛就該醒了。」

「我才不會死呢,我還答應了你好多事情都沒做呢。」翟夕也不繼續賴著,抱著匣子準備走人,臨到門口又叮囑了一句︰「你早點休息,就著燭火做東西傷眼楮。」」知道了,保重。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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