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妻子 第五章你在哪里

作者 ︰ 一口青梅

她的淚水滑落,我抱住她,用我的胸膛去承接她的悲傷。對于她,我有太多的疑惑。但現時現境我所看見和感覺到的她卻是真實的,我知道的。看著她比之以前明顯消瘦悲傷的臉,像一根細針刺痛了我的心,瞬間疼痛消散了我所有的熱情。但總不能讓她繼續哭吧,所以我做了一個很傻的決定︰講個笑話。

「據說大地震前有三個明顯征兆︰1.井水異常;2.牲畜反應異常;3.專家出來闢謠。但是細心的人指出,第二條和第三條重復了。」

本來一個很有意思的笑話,但自己說出來,吞吞吐吐,完全把笑點都埋沒了,正在尷尬的時候,她卻笑了,然後說了一句︰「好好的一個笑話被你說得這麼冷。」

我尷尬的陪笑,「缺少練習,你要多給我機會。」她一個人走到我的旁邊,走得稍前一點,微斜著眼看著跟上來的我,在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她眼楮的另一個樣子,眼珠都到了一邊,眼白在另一邊像明亮的窗戶偷偷放出來的光。配上她似嗔還笑的面容,我舉起手機 擦就拍下了她的一個瞬間。她吵鬧著︰「不許亂拍。」

我的手逃也似的躲過她搶奪的雙手,解釋說︰「沒有啦?」

我給她看,她看著感覺還不錯,說了句︰「沒想到你還挺會拍照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著好看而已。」我望著她笑笑。

「你坐那邊凳子下!」她總是時不時說出一句讓我不解的話。我剛想問為什麼。

她又說︰「叫你坐一下就坐一下嘛。」她拿出紙巾,我在花台邊鋪好,然後我坐下。她開始拿出她的梳子給我梳頭,我是出門時剛洗了的頭發,也有段時間沒有理發,所以頭發有些偏長而且發型有些走樣。

她的手踫著我的頭發,我感受著這觸感,就像撫模到了我所有的疲憊與勞累,而疲憊與勞累逃也似的逃離她的手,瞬間都被她驅趕干淨。她哼起《矜持》的調子。

後來我帶她到我住的地方,她幫我整理我散亂的衣服,忽然她嘟著嘴有點不開心的說︰「都給你說了,你穿這件衣服不好看,千萬不要再穿。」

我看著她手里拿著的那件舊的羽絨服,我愕然,她又繼續說︰「穿著一點都沒精神,像個傻帽。」

「好吧!以後堅決不穿,再冷都不穿,冷死也不穿。」

「你敢貧嘴,是不是?」她笑對我的無賴,作勢有些生氣的樣子。

我打開音響,拿出mp3播放出那一首矜持的伴奏,她的笑停留在臉上看著音響,我已在輕輕拍掌,「有請張楠,來一首王菲的《矜持》。」

她微笑著看著我,然後輕輕的唱,她有時候唱這首歌,音色會很像王菲的聲音,但有些調子卻有些不同,最大的不同是她不喜歡把「的」字發「di」音,而喜歡發「de」音。

「我是愛你的,我愛你到底。」

「你是愛我的,你愛我到底。」

她每唱這兩句,我總感覺我的靈魂總會一陣的震蕩,聲音好像徹底的穿透了我的靈魂。

我自她身後抱著她,這一次她沒有掙扎,我埋下頭,輕吻她的臉頰。我深吸她發里藏著香味,我深吸她身體的淡淡體香。我站在她的身後,心里愛著她,想著確認男女朋友關系的事情,但忽然明白為什麼她從不肯點頭。我們早已成了情侶,只是無名無實,但又何必在乎名與實,只要我們能某些時候心與心依靠在一起,就已超越所有世間名與實的束縛。

我與她,我在這里,她在這里,我的心在這里,她的心在這里。我抱著她,她唱著歌,歌聲繞著我的房梁,爬到牆上不肯離去,冰冷的空氣好像都被溫暖了一點。

時光荏苒,好夢在懷,佳人相擁,夫復何求?

大年初一,我們一起做菜吃飯,好不容易,萬分感激。因為感覺什麼都是那麼的有限,因為她一開就說自己定了晚上回去的票,我真的不懂為何這個時候的她會在這里,我剛想問,總感覺這說不定只是個夢境,只是我一廂情願,如果我太較真,夢就會醒過來了。打開冰箱,只有一小把芹菜,四個雞蛋,半個洋蔥,兩個土豆,兩個新鮮雞腿,有限的食材,而樓下的菜市早已歇市,其他菜市又太遙遠。

感覺一切好像都那麼來不及,她細心的把雞腿上的皮弄下來,和芹菜炒一個菜,洋蔥炒兩個雞蛋,剩下的雞腿和土豆燒在一起成主菜,身下兩個蛋做個煎蛋湯。清清淡淡的初一,我們都吃著簡單的菜式。讓溫馨的感覺在嘴里,慢慢融開,讓幸福的終點往後面延期。

我們不說話但都吃得好慢好慢,只是在享受一種陪伴,在享受一種有你在身邊。我們慢條斯理的咀嚼食物,時間好像回退到了古代,我們前世,或者前世的前世,我們曾一對生活在古代的夫妻,我們食不語的相互陪伴一生。留在心里口里淡淡的的味道,你我的思戀交叉在一起就成了相視的淡淡微笑一抹。

時間被我們最大限度的使用,我們一起洗碗,然後擦干,然後一起搭車去火車站。我隨便買了一張站票,到了里面和她握著手,時間的針一圈一圈的轉。我忽然感覺時間是世上最無情的冷面孔,它不會為誰停留。開始檢票,很多人都進去了,檢票口都空了已快到停止檢票的最後五分鐘了,她終于起來,我卻遲遲遞給她她的手提包,好像手臂一下失去了力氣。她伸手過來從我手里拿過,說了聲再見,轉身就走。到底還是她更加果斷和有勇氣,我最終還是沒有。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句話都沒有說,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我忽然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覺一場夢就快要醒來,但我就是不願意醒來。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就是在有她在的夢里,我感覺到手里黏黏的,我不記得我有拭過我的眼淚。我抬起手,鮮紅的血,我想起她一直捂著嘴的右手和我一直牽著的左手。

為什麼這個時候不在家里陪伴著親人,卻突然出來找我,這真是太不合情理。越想心里越冷,她不會出了什麼問題吧。不安的黑影,籠罩我心里的天空。

我想著這一切,忽然沖了進去,一大堆工作人員開始阻攔我,我矮身躲過那個穿制服的男工作人員,沖了進去,在空空的過道里,到處都出現阻擊我的人,我躲過他們多番「圍剿」,終于到了那列火車上,找到她的4號車廂,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座位,是個靠窗的位子,空空如也。火車已經緩緩開動,我望著空空的窗外沒有一個旅客,我好像一下失去了支撐,一個男列車員沖上,一下把我按在地上,然後我被他們反復批評了好久,還打電話問領導該怎麼處理我。最後讓我補了張票,我坐在原本她應該坐的位子我不停的給她打電話,只听到對方關機的語音提示。火車上空的很,沒幾個人。大家大多數都是回家過年的人,卻錯過了好時候的人,一個個好像都渴望著早點回去將身上風塵洗盡。

我一個人在那里痴痴地望著窗外,不管其他乘客聊得有多麼的盡興和熱鬧。三十多個小時,不吃不喝,我就好像一個木乃伊。終于下了車,來到曾經熟悉的小城。

清新的空氣,沒有大城市的喧囂和熱鬧。到處都是自然的空氣,少了很多的灰塵,來到以前的住處。大家都回家了,原來住的地方都沒有人。去她住的地方,被住對門的房東告知,很久以前就已經搬走了。

我一個人下了車,忽然發現自己對她一點都不了解,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只知道她是本地人,去以前的公司問她的信息,說我離職後幾天,她也離職了。以前的職員信息里,是本地的一個地點。我到了那里,才發現那里已經封了,正在拆遷,說是要重建成一個商場。我拿著手機里她的照片到處去問,終于問到一個她家以前的鄰居,說是她的父母已經把房子賣了,很久以前已經搬走了。電話打不通,以前一起認識的同事和朋友幾乎都問遍了,都沒有了聯系。

忽然發現,她本地認識久一點的朋友,或是從小到大的伙伴,我也一個不認識。忽然想明白,我們相識了半年多的時間,卻什麼都沒有留下,好像一開始就已經計劃好了全身而退。那個開著賓利追求她的男子,我也從沒真正上心了解過。我到底算什麼,我在那個我們曾經的小城找了個旅館,一住就是大半月。和我合作創業的同學們,都開始抓狂我的「叛離」。

其中一個同學,他的名字叫陳龍,他以過來人的口吻勸我︰「最基本的是先要有自己的事業,有了事業和經濟基礎,到時候什麼樣的女人都會有。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她不聯系你了,你也不需要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你自己活著不僅需要錢,你幫助你的親人朋友也需要錢啊。」

後來和我說了不少「人生道理」,和成功的事例。

我只听了前半段,後半段我就迷迷糊糊什麼都听不進了。

我終于回去了,突然想到,或許她就在我在的城市,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我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我們走時才打掃過的房間,又有了一層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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