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工作,經常都讓我抬不起頭來注意霧靄是否還遮住了藍天,只不過新年的那個夜晚,我一個人在自己租的小單間里,看著外面的煙花發呆。我忽然想起了,她曾經說過,要和我一起去看煙花的,我走上了樓頂,顯然別人都沒有我的寂寞,這里只有我在微微的風中。看著那些煙花,感覺好浪費哦。要是她能在我的身邊,或許我就不會那麼的寂寞了,就不會認為這麼好的美景看到的人有限,就會覺得浪費了。
她打電話過來了,我忽然想起上一次,在電話里她居然罵我,太不主動。或許是因為工作的繁忙,心里積壓的火,我也和她大吵了起來。掛了電話,我就後悔了。連忙打電話過去,她卻只是不接,連著打了好幾十通,她忽然回我短信︰「不生你氣了,好好的照顧自己,晚安。」然後我們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聯系。
我接到電話那一刻,她輕快的聲音響起來,說︰「遠,你那里看得到煙花麼?」
我說︰「嗯,我正在樓頂看著呢。」
她說︰「我這里也是,好漂亮,好多,五顏六色的。」
我听著她那里煙花爆炸的聲音,竟與我這邊有些相似,興奮的說︰「是啊,真的很好看。我們終于在同一時間一起看到了煙花。」
她笑著說︰「嗯,是啊。又了了一件一起做的事情。」
我們都停頓了一下,她忽然關切的問我︰「工作很辛苦麼?」
我剛想答應一聲「嗯」,想了想卻說道︰「沒什麼,還好。」
良久我們又沒有說話,我又問道︰「你現在還好嗎?」說完我的眼眶就紅了,無盡的思戀讓我的心里有火炭一般的火熱上涌到我的胸膛。
「還不錯!」她的笑容從電話那邊傳過來,我心滿意足的閉上眼楮,以便看得更加真切。
「有時候我會感覺很迷茫,但有的時候,我會突然有一種感覺,好像靈光一閃,我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模模糊糊的感覺,在冥冥之中,我現在所經歷,所感悟到的都是在為我未來的某一天的某一件事情,做著準備。也許這就傳說中使命,上天早就為我安排好了我一生的軌跡,我只要去完成它就可以了。但完成過後,我又該是什麼呢?或許在那個時候我就什麼也不是了吧?」
她突然說出這樣一段話,我有點扛不住的記憶,但感覺非常的耳熟。這是我曾經寫過的一段文字,這段文字當時是在公司的樓頂上寫完的,折成了一個紙飛機放飛了。她怎麼會知道的,我不禁有些疑惑。
「你寫的麼?」我試探性的問,她說不是,是她撿到的。這段話是我消極的抒發,沒想到會得到她的喜歡。
「你喜歡麼?」我又繼續問。
「不喜歡!」她出乎意料的回答,我愕在當場,不知道怎麼說話。
「女孩子都喜歡陽光,開朗的男孩,你這樣是沒有人喜歡的,而且你太不懂主動。女孩子才不會傻傻等你呢。」她又繼續說教了。
「那你傻不傻啊?」
「什麼?」
「你會不會傻傻的等我啊?」
我又等了好長一會兒,她終于說出︰「不會!」
然後我們好長一段時間就沒有再說話,又不知道怎麼繼續說話,又不想掛斷電話,我們就這樣傻傻的拿著電話,沉默了好久。
那煙花聲音忽然變大,一大堆人的歡呼從我們電話的兩頭傳來。我們幾乎同時的說出︰「新年快樂!」
然後我們都笑了,我們開始聊天,我忽然听到她那邊,有人叫她的聲音,好像是她母親的聲音。她忽然立刻就掛了電話,我愕然呆在那里。
過了幾分鐘,才接到她的短信︰「累了,不聊,晚安。」
看著手機發白的屏幕,想她想得出神。實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記得有一次我們開始討論「選擇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的問題。她說她只會選擇愛她的人,我辯解的說︰「那你愛的人又該怎麼選擇?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愛他的人了。」
她固執的說︰「會有其他的人喜歡他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總有人和我一樣,又和我不一樣。」她說了一句很玄乎的話。
「啥?」我也開始撓頭了,她抿嘴偷笑。
「不管怎麼說,要是每個人都只選擇愛自己的人,那麼被愛的人就太可憐了,都不能算是被人喜歡著呢,因為沒有人對他們付出啊。」我繼續堅持。
她好像良心發現的說︰「被選擇的人也太可憐了。但未必都是一廂情願,也會有兩情相悅的人。」
「不過,你以為這世界上有些人難道就都一定非你不可了麼?」她話鋒轉得好快,我當時頭昏腦漲,可能有昨晚加班的疲憊,直接回了句︰「累了,不聊了。」我就趴在那辦公桌上睡覺。她在我的耳邊繼續說了句︰「這世界上沒有非你不可的人的?」
我抬起頭來,裝糊涂的問︰「什麼?」
她轉身就走了。
愛情真是讓人煩惱的事情,一個人完全可以依靠**的自己活下去,為什麼還是需要朋友和愛情呢?
想到這里,我不禁在想其實我有時候是該妥協了吧?我應該放下我想的所有問題,對自己說一句︰「累了,不聊了」、「累了,不想了」,要是可以隨意關閉自己感情的閥門,關掉所有的思考的開關,那該多好。我關掉所有的電器,讓自己沉入深深的黑暗和夜色之中,沉沉的睡去。
新年第一天,我沒有出去逛逛的心情,只好一個人開始洗衣服和打掃房間,當我好不容易把我房間的地拖干淨,我在大廳把月兌好水的衣服放進木桶,然後到我房間的陽台把衣服都晾曬好,當我看到我房間,那些黑黑的鞋印。我又想起在以前小城所住地方,那個坐在客廳桌子上剝瓜子的張楠,她每吃一顆瓜子,就剝一顆瓜仁到盤里,如此反復,她吃一顆留一顆。而那天我也像今天一樣在拖著地,當我把自己的房間拖得干干淨淨的時候。也因為到外面走了幾下,鞋底沾上很多的泥土,又把我剛拖得地方弄髒。
她看著我的窘態嗤嗤的笑,我忽然做了另外一件事,就是把客廳廚房,我能走到的每一個地方都拖干淨。這樣只要我在浴室將鞋底沖洗干淨,就不怕到處會被踩髒了。
我做完這些走到她的對面坐下,很興奮說了一段很有哲理的話︰「如果你想要保持一塊地面干淨,你就得清掃它周圍地面。你清掃的範圍越廣,那一塊地方就越來越容易保持干淨。」
她看著我,眼楮閃著奇異的光。我知道她認同我的,她卻說了一句︰「給!」說著把碗里的瓜子仁倒進手里,遞給我。
我抓了一小撮放進嘴里,她眉毛一挑,「快全拿過去!」
「我不要了,你吃吧?」
「一人一半,我不會佔你便宜的。」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什麼都堅持,一人一半的原則,我都有點懷疑她有強迫癥了。
「你是在說你不會吃我豆腐麼?」
「誰稀罕你的‘豆腐’!」
……
那一天好像是她第一次到我住的地方,提著瓜子,閑情逸致的看我打掃房間,就想在看一本書一樣。
不知道在這新年的第一天,她在哪里,她在干些什麼呢?我該不該打個電話過去呢?手里拿握著手機,反復的看著她的名字,手指撫模著撥出鍵,一直在想她在干嗎呢?正在這時,有人敲門了。我打開門卻是與我合租的那對情侶,他們告訴我有我的明信片,我接過道了謝,那女生還在夸我勤快,打掃了客廳和廚房。雖然比不上張楠的細致和用心,但也馬馬虎虎比以前好太多了。我顧不了這些,一個人開始看明信片的內容。卻是三毛和荷西的一段對話︰
荷西︰「你要一個賺多少錢的丈夫?」
三毛︰「看得不順眼的話,千萬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億萬富翁也嫁。」
荷西︰「說來說去,你總想嫁有錢的。」
三毛嘆了口氣,「也有例外的時候。」
荷西︰「如果跟我呢?」
三毛︰「那只要吃得飽的錢也算了。」
荷西思索了一下,問︰「你吃得多嗎?」
三毛十分小心的回答︰「不多,不多,以後還可以少吃點。」
後面接著一句,1月25號,星光電影院不見不散,楠。也就是後天,可我這里到她的城市最少都需要兩天,在那一瞬間,我的腦海里只有她的影子,想象她說這幾句話的樣子,自戀的以為她已經接受了自己。我幾下換好衣服,帶上必須的證件,卡和現金收拾完房間,就出門直奔火車站。
火急火燎的,沒耐心等公交,直接打車去火車站。正當我正在售票廳排著寥寥幾人的隊時。正在這時我听到了那魂牽夢繞的聲音在叫我的名字。
「方遠!」
我轉身,陌生的服飾,青綠色的羽絨,那張瘦削的臉,奇怪的是化了淡淡的妝,頭上是黃色的毛線帽子。頭發比以前短了不少,齊流海也不見了,我的呼吸已不能自抑,我沖過去,把她抱起來,轉了好幾轉。我感覺自己的心都快飛起來,身上輕飄飄的,那種快樂的甜蜜直接傾倒在我的心里。
受驚不小的她,連忙叫我放下,掙扎著離開我的懷抱,一雙眼楮直盯著我。我忽然感受到她的怒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一巴掌就打在我的臉上。我怔在那里,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一巴掌。
「不是答應了,不會再回去了麼?」她有些激動,眼楮已有些許的濕潤。
我沒想到她說的這件事,是如此的認真。我當初卻只把它當做一時玩笑或是其他什麼,看著她嚴肅的表情,我心里充滿了疑惑。
「你答應我?」她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她直逼的眼神,認真的表情,我嘆了口氣,只好回答︰「好吧!」
听到這一句,她好像松了一口氣似的,情緒忽然變得很低落,低著頭輕輕的說出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