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妻子 第三十二章學姐

作者 ︰ 一口青梅

我看著這麼雜亂的地方,我先把窗子擦了擦,然後坐在窗子那里,把雙腳也放上去,緊貼著,透明的玻璃窗看著樓下,那里相當的高。但外面景色還挺開闊的是我們學校的一座中心湖。早上會有很多的同學在那里早讀,晚上會有很多情侶圍著它打轉。陽光透過柳樹的葉子投射到湖面,留下星星點點的光點。那些在湖里優哉游哉游著的鴨子和鵝蕩起了波浪。所有的光點便在湖面上,雀躍不止。

我的目光又回到這一間房間,一個人的文學社,這怎麼破?我忽然想到自己反正也對自己專業不是很感興趣,不如就用這個機會轉型吧。既然是只有我一個人文學社,那麼文學社怎麼弄,都是我的自由。首先想想文學社的宗旨是什麼?我想一個,文學解放一個人的個性,打開一個人的心門,放出這一窗的陽光,文學是引導大家更加的理解和享受生活的東西,讓人的思想和精神更加的自由。

我要想一個言簡意賅的話來概括所有的想法︰我沒有理由要求任何人做任何事,因為每個人都是自由的。再簡短一些︰沒有要求,放任自由。

吃飯要緊,整理的事以後再說,把鑰匙收好。我就暫時離開了那里,到學校食堂吃一下。拿著盤子逛一圈,果然吃不下學校的東西。出去隨便吃點米線什麼的,我就回到那個文學社。開始了收拾,我把很多一大堆的文章,雜志那些都做了歸類。擺放希望可以讓整個房間不要顯得那麼嘈雜,然後我覺得應該由上往下的收拾,我就看那個窗子很不順眼。直接拆下來,把每一個死角都擦拭一遍。書櫃,先清空,擦了,再裝滿。後來我才知道底樓有儲藏室可以用,是那個住在文學社下一層樓的樓管阿姨說的。我又把書櫃清空,我把所有的東西,都歸了類,可能不會怎麼用到,舊的投稿原件,那些該燒的東西。通通搬去儲藏室,隨便他們拿去當廢紙賣了也行。桌子等很多東西的擺放,都也被我做了調整。放到中間,這樣可以讓以後有人的時候,可以就坐在彼此的旁邊,這樣大家才能更加的親密。

最後打掃完房間,終于讓房間變得簡單又整潔了以後,我感覺這些掃把什麼的桶什麼的,都很礙眼,放廁所也感覺擠了點。我看了下到樓頂的階梯那里有空,于是我就準備把這些東西放在那里。然後我發現樓頂是可以打開的沒有鎖的,當我上去,就看見許多的白色的床單,五顏六色的衣服,有大人的小孩的。都被曬出了太陽的味道,邊上還放著一罐罐的綠色植物。有海棠花,仙人掌等,很多,好像一個花店一樣。還有藤木纏繞的七里香,繞著邊上的欄桿一圈圈。這里美麗極了,好像是一座花園。要是可以在這上面搭張桌子,坐在上面曬曬陽光,那倒是非常有詩意的一件事情。

我真慶幸我打開了那扇門,並且來到了這里。在「遭遇」了收拾一整間房的雜亂後,我疲憊的身軀可以矗立在這里讓我在這鋼鐵水泥的森林里,找到了一絲安慰和欣喜,真是一種幸運。

我在那里呆了很久,等我去上廁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都沒打開門。這髒的,可比不上我老家的豬圈了。沒辦法我開始拿著刷子,我刷,用力刷,使勁刷。好像遇見仇人似的,可能是刷得太入神了,竟然都沒有發現,有人正在看著我。我抬起頭看著學姐站在廁所門口,她本來就高,那時候更是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你在看什麼呢?」我問她。

「你刷馬桶的樣子,還挺帥的。」

「啥?」我有些驚異的看著她。

「沒什麼?當我沒說!」

當我收拾完,累得坐在一張凳子上,她忽然走過來說︰「走吧!我們出去吃砂鍋。」

然後我就真的跟她去了,我們要經過那一片的湖。看到許多,情侶相偎在那些個樹下地上。我忽然想起些什麼,就問她︰「學姐,怎麼沒看到你男朋友啊?」

她停頓了一下,說︰「他在老家!」

「咦,你還真有了?」我心里有點失落的感覺,但一下我就為她高興。

她「嗯」了一下,點了點頭。

不過听過她的事跡的人,也曉得是什麼原因。她一張冷面孔,不怎和人親近,連女性朋友可能都少,更甭提男性朋友了。不過她到有過幾個男朋友,不過都禁不起她手重。膽小的男人,都不敢站在她的面前。可想而知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的那副表情,說話也很冷,但我對這些完全不放在心上。她有時很奇怪的問我,不感覺生氣或者害怕麼?我卻不知道為什麼要生氣和害怕。也許這就是她和我比較談得來,可以和她好好交流的人太少,所以我和她走得比較近。在大一的時候,她經常做的事情就是帶我去徒步爬各種山。

還記得有次是冬天爬山,山上還下著雪呢?冰霜滿眼,飛雪透膚,直冷進心里。很多時候,我都感覺自己快不行了。但這女學長卻是相當的強,她好像總是抬著眼楮往上面的路看著。也因為我們走的是,別人不怎麼去的徒步路線。我本來都很擔心,有危險什麼的,因為這女子太獨了,很多的地方都是一個人走的,後來才捎上了我,但她很固執不願意叫上別人。

我們都背負好二十多斤的負重,我們在半山腰搭帳篷。為了減輕重量,我們只背了一個帳篷兩個睡袋。那種刺骨的寒冷,刺激著你神經都開始jing攣。全身僵直,在高海拔的頭痛和呼吸都是沉重的。在那種冰天雪地里,真的你有時候感覺思考都是多余的事情。同樣也提不起任何的性趣,即使我們睡得那麼靠近,甚至有時候我們會抱在一起取暖。

那一次,她感冒了,但她還是想要登上峰頂。第二天天沒亮,我們戴著頭燈上山,黑夜的好處是我們看到的範圍小,我們只需要在乎看到的要走的山路就可以了。剛開始的山路還很平緩,後面漸漸的陡了起來,但天也亮了。在亂石坡上我們都有些高原反應,她吐了,我感覺她不行了。因為我知道,在這個地方吐了,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能量可以支持上得了峰頂,兩人的心跳早就超乎尋常的快,嘴唇早就凍成了紫色。困難的呼吸,感覺每一陣空氣經過喉嚨,都像一把刀在割著我們的肉。但她還是不想放棄,當爬著那陡陡的坡,我們開始吃巧克力補充能量。原來生命想要在這里掙扎是這麼的困難,我想爬到前面去拉她一把。當我從上往下看,我看到了她的眼楮,她的眼楮里布滿了血絲。

她也不要我伸來的手,因為她曾經說過她感覺自己可以做到的,就不想讓任何人幫忙。但其實我從來沒見過她讓任何人幫過她的忙,她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著所有的事情。她不理我,自顧自的經過我,繼續往上爬。我看著她的身影,我突然感覺她好孤獨,真的好孤獨,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種想要一直都陪著她的想法。我想要陪著她,直到世界的盡頭,直到我們生命的盡頭。

但這些其實說說就能達到的呢,就像這一場旅行,你只是看看,只是說說,只是听听,都算不了什麼。只有真正的去做一件事,你才能了解其中的艱難。我們好像忘記了呼吸的艱難,忘記了不尋常的心跳,忘記了思想,我們只知道往上爬。

白白的雪,在清晨的陽光下,格外的刺眼楮,連皮膚都被光線刺痛。最後的沖刺峰頂的路,看著是那麼的恐怖,她卻毫不猶豫的繼續往前走著,四肢並用。身體是那麼的笨重,原本以為去掉了大半行李的包,卻還是感覺越背越重。當她站在頂端的時候,沒有欣喜,沒有吶喊,她就那樣站在那個地方。去掉頭燈和帽子,她的長發飛舞。陽光就這樣穿過她的頭發,她面向著日出,我忽然感覺她是自由的,她不屬于任何人。她很優秀,她很堅強,盡管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我慢慢的走近她,她忽然轉過身來她的鼻子,嘴就這麼和我踫上,我倆還來不及驚訝,就抱在一起,立住身體。因為山頂非常的狹窄,稍不注意,就會掉到山下去。我們驚魂未定,如果是其他的女生遇到這種事情,肯定就會成就一段什麼戀愛吧,可我們沒有。我忽然想起一句話「肝膽相照,何分男女?」

下山的時候,我踩空了,一下從山上滾下去。我第一次听到她的驚呼,我一下就掉進雪堆里。她連忙滑了下來,來到我的身邊。拍打我的臉,我又第一次看見她哭,還嘗到了她的眼淚。她拉我,我身體麻麻的,就是動不了。我都不知道,她也是會哭的,我真傻,是人怎麼會不會哭呢?

在那個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地方,我們該去哪里呢?當時的我卻在想著另外一個人,尤歡,那個與我生命同樣長度的人,她又在哪里呢?她為我做人工呼吸,在雪里,雪里好冷,她的唇好熱。後來我起來,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山下落腳的小鎮。好像我背了她一段,但照顧我的那個醫生說是她背的我。

等我們終于回去的時候,她終于把我的錢包還給了我,里面有十四歲到當時,尤歡每一年寄來的照片。還有我兩兒時的照片,那張後面寫的是那句「我將你藏在心底」。她後來剪短了頭發,說登山不方便。

她本來還想叫我繼續一起旅行,誰知我就離開了學校,參加了交互學習計劃。走的時候,我寫了一篇散文投到了學校文學網上,散文的開頭是這樣的︰

「放任漂流,心里才會擁有自由。一個人旅行,遇到了一個美麗的孤獨旅行的女子,像一只蝴蝶,飛進了我的窗戶。我想關上窗,讓她和我可以一直在一起。」

很奇怪的是,我們這兩年再也沒有聯系,偶爾給她打電話,她卻都不接,女人啊,永遠都不能明白。今天她突然來找我,我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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